第30章 第30章
顧世子稱病跟衙門告了假,夜裡偷偷帶上何不憶溜了。
藝高人膽大,連護衛都沒帶一個。
他明面上是逍遙自在的顧侯世子,實則是曹家扣押在京城威脅顧侯的質子。至於這一場大勝仗有沒有帶來什麼實質變化,你猜啊?
未免刺激到曹閣老敏.感的神經,顧世子還是能不惹到他就盡量不惹他,畢竟他此番出行只為私事,若是他早能輕易出入臨安被曹閣老那老王八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掀起什麼風浪。
二人快馬加鞭,中間也不曾休息。
何不憶吐了兩回,大.腿根的皮都磨破了,走路一瘸一拐,他好好一個文人,太子伴讀,長這麼大就沒吃過這樣大的虧。
要不是,要不是他太好奇,他死都不會跟來!
因為顧誠說了,就遠遠看一眼,要是她過的好,他就不打擾了。
何不憶都好奇死了,這倆人到底啥關係啊?怎麼回事啊?
要真如顧誠所說人都不帶回去,何不憶這顆蠢蠢欲動的八卦之魂肯定得死不瞑目!
何不憶同他自少年起相識,一起伴著太子長大,彼此都十分了解,顧誠出征之前沒聽說過他和誰有男女糾葛(人家姑娘單方面的不算),現在突然惦記上某個女孩了,那一定是不在臨安的這段時間搞上的。何不憶自詡小諸葛,私底下也旁敲側擊了很多人,就差明著打聽了,也沒誰聽說過啊。就一個紅綃女,傳得京城戲班子都演上了,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哦,就因為紅綃女,何不憶才假公濟私查到雲州,名為打聽「葉善」實則打聽「孟大小姐」,誰料歪打正著,竟叫他給找著了。
以何不憶過度活躍的腦子,他甚至已經編排出了顧誠、葉善、孟小姐三五個版本的虐戀情深了,最靠近他心目中的理想版本是——葉善才是真正的紅綃女,顧誠一直惦記她就是因為曾被真正的紅綃女救過,而這其中又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孟大小姐頂替了這一身份。其中假假真真,真真假。只待郎君自個辨一辨。
如此,為了往後數年不至於抓心撓肺想不明白,何不憶就算是破除萬難也要跟過來。
從臨安到雲州的順平鎮,又從順平鎮到黃家村。來的匆忙,顧誠甚至都沒提前派人仔細調查過葉善如今的處境,只知她嫁了一戶姓劉的人家。初初得知此消息的何不憶拍著大腿,長吁短嘆,掐著嗓子為顧誠唱了一曲「東惡風,歡情薄,妾已嫁做他人婦。此情可待成追憶,此恨綿綿無絕期。」
二人粘了鬍子,抹黑了臉,換上粗布舊衣,喬裝改扮成四處遊歷的遊俠。給了些銀子,讓人帶了路。為了不引人懷疑,一路上顧誠啥也沒問,就是何不憶憋不住,自認小聰明的多問了幾句,被顧誠瞪了一眼,閉嘴了。
如果她過的好,他不會打擾,偷偷的來再默默的走。
若是無端打聽,惹出閑言碎語,生於這個世道,他深知名節對女子的重要性。
幾人打馬而行,遠遠的看到一處村落,雖說人還沒見到,顧誠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太窮了。嫁到這樣的人家,日子也不會好過吧?
「咦?」何不憶笑了:「那些人在河裡摸什麼?摸魚?」
「摸石頭。」顧誠不解。
何不憶:「女人小孩都在河裡摸石頭?這是什麼民風?難到這地方產玉石?他們在摸玉石?」
「哦,」領路的中年男子笑了,他是隔壁村的,說是隔壁村,也差了十幾里地。「黃家村來了個外姓媳婦,人特別能幹,咱們鄉下院子不都是黃土地嘛,一下雨,院子里踩個稀巴爛。那位小娘子厲害,親自到河裡搬鵝卵石,將一整個院子全鋪了石頭,非常漂亮好看。黃家村的婦人們看了爭相效仿,不止他們村,俺們村也有人這麼幹了。」
也不知怎麼的,顧誠眉心一跳,腦子裡閃過葉善從早到晚不停刺繡的畫面。
「鄉下媳婦就是勤勞樸實。」何不憶由衷讚歎了一句。
男子卻突然嘆了口氣:「女子是個好女子,只可惜嫁錯了人家,那女子從嫁來他家就沒歇過一天,從早干到晚,經常深更半夜都還在忙,每天都在干。那麼個小人兒,巴巴大,很多活我們男人都不能幹過來,都是她干!她那個婆婆啊不是個東西,刻薄的很,虐待兒媳婦!不拿她當人看!」
顧誠的語氣不覺冷了下來,「婆婆刻薄。她丈夫呢?不護著她?」
何不憶意外的看了顧誠一眼。
中年男子顯然是個嘴碎的,也樂於跟人巴拉別人家的是非,聞言先朝地上啐了口,憤憤然做出深惡痛絕的模樣:「劉宗孝那龜兒子遲早得花柳死在妓.女胯.下!」
顧誠臉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