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樣活不好嗎
周一
程嵐啃著白麵包作早餐不緊不慢隨著鈴聲走進教室。
「搞快點，磨磨唧唧的。」
老王在講台上催，見程嵐加快步伐，他搖了搖頭，老實歸老實，但不見啥特長，成績也沒指望。
後面幾排沒一個讓人省心的，以後怎麼搞哦……老王時常覺得自己任重道遠。
坐下，程嵐將最後一口麵包咽下，把書包里的空白卷子拿出來，這個早讀他得趕作業。
誰放假做作業？
戳了戳前面同學的肩膀，程嵐注意到他也在抄。
「麻煩抄完的卷子給我。」
那同學點點頭。
身後聲音傳來：
「你抄完了再遞給我哈。」
程嵐點點頭。
每周一早讀教室里的氛圍都很沉重，大都在趕作業。
老王拍了拍手吸引眾人目光。
「都停一停，關於體側的事……」
教室里的落筆聲沒了，每人眼中流露著光。想象自己若是能在共鳴值測試中出彩，不單是「牛b」的事，更能影響他們一生，比高考更重要！
高考是靠絕對的實力，而在共鳴值資質上卻是天定。
「你們都清楚高考的難度。」
老王頓了頓，語氣難得流露低沉：
「咱們班有幾率靠上大學的頂天也就10來個。不是老師不相信你們，事實如此。」
大學的存在是無資質者最好的出路，出來后靠在政府名下做個公務員什麼的，說不準還能往上爬爬。
超頻者是全方位的提升，理論上普通人能做的事他們能做的更好。
在大部分資源傾向超頻者的末世，華國能秉持舊世界的公正原則做到這種程度在世界上已是獨樹一幟。
「現在確定能成為超頻者的再舉手我看看。」
班上近1/3的同學舉手了，後面幾排的偏多。程嵐沒舉手，原因之前也沒舉過。
最後排的羅浩把嘚瑟完全寫在臉上，他天天在課上打遊戲，就沒打算考上大學。
站起身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擺了擺手，盡顯江湖豪氣。
「我以後穿警衛隊的制服，到時候街上碰到怎麼也得跟我羅某人打聲招呼哈。」
老王訓了一句：
「這是上課，給老子坐下！」
見剩下2/3的同學神色大體不怎麼好，特別成績不行又覺得自己實力不行的。安慰道：
「放寬心，照往年經驗……我想我們班有近一半人能走超頻者的路子。」
前座把卷子扔來，程嵐快速接過埋頭開抄。
「前兩節課還是要上的，大課間到體育場排隊體檢。」
老王的話讓後排混日子的大佬們一頓嘰嘰喳喳。
「咦，我還以為至少上午的課不上了。」
「沒勁……上線？」
「1」
「1」
……
類似於警衛隊佩戴的錶盤指針能指向異種一樣，能檢測共鳴值的儀器同樣屬於管制儀器，常人是弄不到的。
不過有訓練館能讓人檢驗修鍊的成果，還能根據測試各項指標來大致推測個人的資質高低。
當然，例如資質高者每天偷懶只修鍊2小時，而資質低者每天刻苦修鍊徹夜不眠，變強的幅度卻一樣。這種情況訓練館的儀器不能區分。
程嵐將抄完的卷子遞給后桌，后桌頭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跳舞，速度非常人所及。他已經邁過超頻者的門檻。
「謝謝啦寶貝，暑假去我家的廠打工怎麼樣，我給你安排個輕鬆的崗位」
短短前後桌的距離卻要讓常人一生難以逾越……他家開廠的，富貴人家。
「……不了。」
一旁的狗腿子聽到了，白了程嵐一眼。
「客氣啥，勇哥這是賞你臉了。」
「小事小事……一群豬隊友，支援快點啊……」
程嵐默默轉回身，接著抄作業。
高三的老大哥從沒覺得兩節課這麼難熬，下課鈴敲起時，有過度緊張的傢伙急匆匆跑出，快憋不住了！
「我上個廁所，浩誠幫我佔位置。」
「我也是。」
「加1」
老王捧著保溫杯出現在教室門口。
「穿上校服下去站隊，班長管好紀律，有市領導來檢查。」
行山市實驗高級中學能在行山市的所有高中中排前三，是市重點高中，每年這時候都有上面的領導來巡視。
偌大的體育場此時一鍋粥，在教導主任的一遍又一遍喊話下終於磨蹭的站好了隊，後面不時有上完廁所的插/進隊伍。
「喂，喂，咳咳……下面有請我市****上台講話。」
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禿頂男接過麥克風走上台：
「各位同學們，老師們大家上午好……」
他在下面講，同學們在下面講。
「笑死，根本記不住官職和名字。」
「夏天的開場白是什麼來著……我就記得『在這秋高氣爽』什麼什麼的。」
「泥馬一堆廢話，直接正題啊。」
站在隊伍前的老王見後面交頭接耳，端著保溫杯踱步走來。
「噓~」
「來了來了。」
程嵐因為身高較高和一眾大佬站在後面，每次都莫名挨槍，被迫盯著前排的後背……
領導發言終於到末尾了，音調高了不少。
「在此預祝所有同學能在初次共鳴指測試中拿到高數值，在個人檔案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同學與老師、校領導們齊鼓掌。
「好！」
一旁的體育老師們紛紛喊話：
「點到名字的站到前面，先測2000米。」
聞言，女生那邊一陣騷亂，鶯燕哀鳴聲響奏。
程嵐向操場大門看去，工作人員提著數台精密儀器過來，儀器中間有個小屏幕，他們後面跟著警衛隊的人員。
「那東西就是測共鳴值的。」
「士兵手上帶的那種電子錶不是更方便嗎？我叔就有。」
「那是粗測，這種大的精準度應該蠻高。」
「這樣啊……」
程嵐想著待會跑步得跟上前幾名的步伐。
不會兒到他了。
「張家俊、蘇玉潔、蔣芳林、程嵐……第五組！」
在推推搡搡中站在跑道上。嘭！發令槍響起，眾人飛一般竄出，就這起跑速度放在舊世界前大抵能當個運動員。
程嵐連過數人向最前方靠，這一舉動讓班上的同學摸不著頭。
「程嵐以前也怎麼猛嗎，不保存體力啊。」
「嘶~沒印象。」
「話說回來他座位在哪來著？」
「嗯……反正在後排。」
一女生插嘴：
「原來他就是程嵐啊。」
眾男生：
「……」
大家預想他脫力落後的情況並未發生。
程嵐控制著速度，在眾人的目光中他死死咬住第三名，最後一個衝刺將其超越。
計時的老師按表：
「第三名4分32秒」
「牛掰！」
「我承認是我眼拙了。」
雖然沒女生上前遞水擦汗，但幾名有社交牛逼症的同學圍上程嵐勾肩搭背。
「我就知道你丫是深藏不露。」
「行啊，就憑你這速度以後當個送快遞的誰敢說一個不字。」
程嵐：
「嗯。」
逗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他們也就走開了，程嵐坐在觀眾席上等待下一項測試。
最後還算亮眼的超越確實吸引了幾名女生的目光。
「雖然看上去焉了些，皮膚倒挺白凈。」
「他好像是外圈的。」
「那沒事了。」
共鳴值測試果然被安排在最後，從第一個測試學生開始，體育場上所有人自覺閉嘴，專註聽著老師的報數。
「帶上圓環，10秒就好……沒必要緊張。」
第一位測試者顫顫巍巍接過一巴掌大的圓環套在手腕上，隨著輕輕的「滴」聲，指示燈閃爍。
10秒一劃而過，屏幕上的數值達到峰值。操作儀器的工作人員點點頭。
「初始共鳴值1萬零50。與體測項目成績對照，在誤差範圍內，過線。」
「太好了太好了。」
那位幸運兒一臉僥倖，還好周末兩天加倍努力了。
在這個年齡段身體機能特別是腦域發育完善，意識頻率穩定，修鍊念力的最佳期從此時開始。
此時的共鳴值的數值最有意義，所以初始共鳴值測試被行山市定在每屆高三，施行近10年了。
初始共鳴值過一萬者即被認為擁有資質，會獲得更高等的修鍊法，切實踏入超頻者的世界。
廣義上一萬共鳴值被視作超頻者的門檻。
測試繼續，接下來的一小時體育場里笑聲與哭聲混雜，看上去頗有些人生百態的意思。
偶爾傳來「與體側項目成績對照，超出誤差範圍，不予通過。」的判定，在同學們的唏噓聲中黯然退場。
即使很努力的修鍊使共鳴值過了一萬，明明共鳴值相近身體強化幅度卻不及他人，修鍊效率低下。
這就是無資質者，哪怕他再努力，在修鍊一途終歸走不遠，越往後越艱難。
突然前方在起鬨聲傳出：
「趙小明2萬！」
「哇……」
驚呼中帶著艷羨之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勇2萬8千！」
程嵐微微側頭，名字有點熟悉，哦，是他后桌。
校領導包括中間的市領導也露出了滿意的笑，班主任老王也紅光滿面，與有榮焉。
市領導點評道：
「這就是我們人類未來的希望。」
圍在一旁的眾人紛紛點頭。
麵包出聲道：
「待會就比這個數高一丟丟如何？」
程嵐點點頭，看樣子2萬8千的共鳴值就足夠排前列了。
接下來時有捷報傳出，最高的達到了2萬9千，單說戰力能與前天的暗磷貓比劃了。
暗磷貓是典型的炮灰級別異種。
輪到程嵐了。
「戴上。」
程嵐自然的將圓環戴上，只覺得一股微弱的波動從圓環中散出。
「好了，我看看……2萬8千1百。與體側成績對照，誤差範圍內，通過。」
現場又激起一輪喧嘩。
老王忙舉起保溫杯嚼了口濃茶壓壓驚，看外星人般上下打量程嵐。
今天的驚喜太多了，程嵐這手甚至把他驚嚇到了。
「這位同學也是你班上的？」
見市領導問話，老王反應過來，謙遜的回話：
「是的，這學生平時可乖了，就是太低調……」
市領導讚歎道：
「低調說明他謙遜，謙遜說明他進取，好品質！」
「……是啊，是啊。」
轉念一想，老王覺得市領導說的蠻有道理，看著程嵐的眼神都慈祥了許多。
平時不顯山露水的，沒想到這時候一鳴驚人，好苗子！不愧是他帶出來的學生。
同學們都蒙圈了。
「這是程嵐嗎？」
「這是大腿！」
小母牛敲門，牛逼到家了啊！
眾人趕緊圍上去套近乎。女生們也頻頻望過去。
「一小時內我要他的所有資料。」
「他可是住圈外……」
「膚淺！」
程嵐有生以來還沒這麼受歡迎過。
「讓開！」
「是王勇！」
王勇走上前伸出手，程嵐握上去。
「恭喜！」
「謝謝。」
王勇朗笑道：
「你聲音可以更大些的。」
「額……」
有好事者掏出了手機。
「你兩別鬆手，給咱班的兩位大佬來張合照。」
其他人紛紛擠入鏡頭。
咔！
將這瞬間定格在照片，照片上的程嵐帶著大框眼鏡，凌亂的頭髮，顯得有點呆，與熱鬧的環境格格不入。
……
推開麵包店的門，麵粉的香味撲鼻，櫃檯前的光頭強將麵包給客人打包好，對著他揚了揚下巴。
「待會有貨送來，你去拿吧。」
程嵐點點頭，去裡間換上工作服。煙味比平時重。
與光頭強一起站在櫃檯前，今天人流量不會太多。
「怎麼樣？」
「2萬8千1百。」
「噢……」
這聲「噢」的聲調從低谷到高潮再入低谷，百味雜陳。光頭強抬手下意識的摸煙，中途又放下了。
「這樣活不好嗎？」
程嵐沒回話。
有客人進來了。
「歡迎光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