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見通緝!
方寸急促式的翻了個白眼,隱晦之下又在深夜之中,竟是讓俿癭並未發覺,此刻他嘴唇微動:「我還以為這傳音功真如夢中那樣,你在封日地,也能傳音百萬里之外。」
「混蛋小子,我所附身的這隻人偶可是幫你逃離過一次罰昌逆的追殺啊!你就這麼沒良心的嗎?」安克宇……不,更確切的說,應該是被隱藏在蟲駐長棍上某個蟲洞之中的、粗製濫造的人偶如此譴責著。
方寸腳下步伐依舊,速度卻是比之剛才幾次呼吸間便跨越一里地時快上了些許,隱隱有超過俿癭速度的勢頭。俿癭那隱藏在斗笠之下的雙眼微眯,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但他沒有阻攔,而是繼續保持原先速度前行,時不時扭頭看向身後,漆黑的夜空本該是漫空星光,但遠處卻有一朵七彩之雲緩緩朝著此方向前來。
在這詭異出現於黑夜之中的彩雲之中,時不時有電光如魚躍出水般探頭,照亮彩雲四周,驅散了其周遭星光。
俿癭扭頭,眉頭微皺,心中對方寸的那份不對勁使得他略有煩躁,緊接著一聲似虎狼遇見威脅般嘶啞的低吼從其喉嚨之中發出,前面不過幾步遠的方寸立刻身形微微一頓。
俿癭快走趕上之後,立刻開口道:「身後罰昌逆似乎在成長。」
方寸好似不在意:「那又如何?」
俿癭淡淡看其一眼,心中剛剛壓下去的不對勁再一次升騰而起:「罰昌逆行進速度雖說只比我們慢上一些,按理來說,日久年深之下會與我們拉開極大距離。但罰昌逆乃是天罰所化,可謂是應天道而生,怕是能夠一刻不停地行進!」
「然後呢?」
俿癭頓時有些氣結,但依然仔細分析給方寸聽:「小子,我看你這些日子都是以篆刻了符咒文的符紙貼於雙腿上趕路,而且還能自行畫符,想必是少有的符師無疑。而我自不必說,靈凡者一個。我們都是修行者分支,這就意味著,我們終將會面臨體內靈力、所攜符紙不足的尷尬局面。此消彼長之下,遲早有一天會和成長至不知何種程度的罰昌逆再次正面碰上。到時候,可以說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方寸似乎耐心聽完,臉上也隨著俿癭的講解逐漸面露思索之色,但在俿癭話音剛落之時,卻只說了一句讓俿癭再次氣結且差不丁點就要吐血的話:「罰昌逆趕不上的。」
「你他娘的!老子的意思是他趕不趕得上的問題嗎?老子的意思是一直放任罰昌逆這樣成長下去,到時候就不會像十天前那樣被老子幾句話說的心智不穩,出現讓我們逃離的空當了!」不知怎的,俿癭自認為不說是沉默寡言,但好歹也是言語高深卻又一語中的,此刻竟是被一個十幾歲的小乞丐氣的如同市井小販般話癆。
方寸卻是淡淡一笑:「你我之間可是有天道誓言在身的。你忘了?」
俿癭頓時為之一噎。
方寸微微搖頭:「前方直行一千里地,便是那三不管之地丈陽鎮。我有一想法可使得罰昌逆的成長受阻。」
俿癭眉頭微皺:「你有幾成把握?」
「一成。」
說完,方寸便埋頭趕路,不再說話。
而其身後的俿癭似乎明白了什麼,忍不住出聲罵了一句:「狗屁的天道誓言!」罵著,卻亦步亦趨的和方寸並肩同行。
身後遠處,七彩之雲下。
此刻的罰昌逆不再像十日之前那樣唯有私處有七彩雲霧遮擋,而是有根根如絲線般柔順的電光相互交織著,
但這電光絲線之細之少,只是形成了一套近乎透明的好似內襯軟甲一般的衣物覆蓋於其身表面。
而他的雙眼神色,也不再像十日前那樣透露著迷茫之色,而是有迷濛之中神智恢復似的清醒。
他目光直視前方,像是能夠跨越與方寸俿癭之間的距離:「天道恢恢,定而不延。方寸,吾必將遵循天道之令,三年期到,將你於千輪鎮內滅殺!」
天上,那巨大的、突然間凌亂無序的碎星月,此刻竟是有重歸於平靜的跡象,但這僅僅只是表現在那些巨大的碎星月碎塊之上,至於其餘略小石塊,依然凌亂。
距離方寸俿癭二人以北一千里處,有一座不知何種原因,暫且不受任意大城所管轄的鎮子,其名丈陽鎮。
丈陽鎮內,撫鎮司敞開的大門之前人頭攢動,人群頭頂之上不知是誰習得的秘術「月火」呈盛開蓮花狀潛伏於離地十三丈處。秘術「月火」本就光芒耀眼,在烈日當空之下雖說比直視太陽要弱上許多,但視之依然能給人以刺眼之感。現在深夜,其又是盛開的蓮花狀,月火之光便猶如被花瓣折射四散開來一般,照亮了人群!
不禁令人感嘆施展月火之人的操控玄妙與奇思妙想,想必未來成就會高人一籌。
也借著月火光亮,能夠看清這攢動人群足足有上萬之多,且涇渭分明般各自為營,在人群與撫鎮司大門中間,有十人領頭模樣,相互間並不說話,只是看著敞開大門裡的漆黑一片。
是的,堂堂撫鎮司,管理一鎮之地的撫鎮司,此刻不僅在深夜之時效仿古書中路不拾遺似的敞開大門,而且門前還聚集著上萬人時,不說是燈火半點皆無,卻是連一個門崗站哨的兵丁都沒有!
這古怪景象,就像……就像丈陽鎮內上下官員全部是害怕的連夜奔逃至不知何處去了!
但,那十位領頭者的目光之中,卻是蘊含著些許的期待以及……尊崇!好似這撫鎮司漆黑大門之中,會有一位只存在於神話中眾口相傳的仙人腳踏祥雲,降世臨凡一般飄飄然而來!
只不過……
「爾等回去自作商議,無需問我!」
大門裡,漆黑夜色在這一句話之下竟是有淡淡波紋緩緩出現,在這波紋邊緣觸碰到那站在人群最前沿的十位領頭者的身上之時,只聽得陣陣如戰場響鼓一般聲音劇烈的心跳聲頓時響起,聲聲沉悶且急促,好似隨時就要崩壞炸裂開來。
但這十位領頭者的臉上卻並無痛苦之色,反而很是欣喜,就像是孩童忽然得到了糖果的欣喜。而那波紋,也在觸碰到這十位領頭者的身體時,便消散不見。
撫鎮司內,那神秘聲音再次傳來:「若我得不到好的結果,那麼,你們就將得到一個不好的結果。懂了嗎?」
那十位領頭者連忙拱手彎腰諾諾,神情緊張,更有甚者更是臉上有細密冷汗被嚇出。
神秘聲音不再說話。
撫鎮司大門緩緩關閉,在大門緊閉的一剎那,撫鎮司內,頓時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似是那神秘主人大排筵宴,慶賀著什麼。
聽得撫鎮司內那人聲鼎沸,那十位領頭者臉上顏色頓時大變,旁人不知曉這個中意味,他們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因為這丈陽鎮雖說並不隸屬於任何大城管轄,但卻是帝族或皇族之人的流放之地!要知道,但凡是帝族或皇族之人,無論是犯錯還是犯法,都只能被帝宗院或皇宗院管教懲罰,其餘為官者,哪怕是位極人臣的左丞右相,都沒有任何資格以國法懲處帝族或皇族之人!
而會被流放於丈陽鎮,只能說明其人屢屢犯錯且屢教不改,並且一犯再犯之下終於觸及帝主心中的底線,被流放至此,永世不得再回帝都!
據說,丈陽鎮設立以來,共有二十三位荼壘帝族之人、七十四位荼壘皇族之人,被流放至此,雖然是男女老少、胖瘦高矮、容貌美醜不甚相同,卻無一例外的,這些人在來到丈陽鎮后,短則八十三年,長則三百二十三年,都死於暴斃之下!
唯有現如今這位被流放至丈陽鎮之人,卻是足足呆夠了五百年整!!!
其名為,皇子戚!荼壘戚!!
是的,依照各個帝國習俗,除卻帝子、皇子前綴,其姓名必定會以帝國名稱為姓氏。
而這位皇子戚,五百年前被流放至此的罪名是……
聯合荼壘帝國三大皇族子弟,大鬧帝都!
在其被流放至丈陽鎮的五百年間,只要有皇子戚志在必得好結果的事情,他所在的撫鎮司,就必定如同今夜這般人聲鼎沸!
那十位領頭者之中,按照他們之間的慣例站出一人說話:「列位!今夜!丈陽鎮撫鎮司大人終於發出通緝!而且,通緝懸賞更是平常通緝的兩倍!也就是七十八萬枚金貝!」
那上萬人立刻興奮吶喊,在那月火刺眼光芒的照耀之下,使得撫鎮司門前的街道此刻竟是比白晝之時還要熱鬧!
那說話的領頭者又說道:「另外!若有誰能以己身單獨之力拿下這七十八萬枚金貝之通緝懸賞,誰,就是丈陽鎮第十一號頭領!!!」
「好!!!」
上萬人頓時發出比剛才更為猛烈、興奮的吶喊,各個臉上都已然被名為瘋狂的神色佔據。
不說那丈陽鎮第十一號頭領的稱號以及其背後代表的名利,單單這七十八萬金貝的錢財,就足以讓一家十口盡情揮霍一生都有餘了!若是有野心者,只要智慧超脫旁人,更是能憑藉這七十八萬金貝成就其此生不世之名,流芳千百世!
最後,在那出言發話的領頭者一聲令下,除卻其在內的十人,足足一萬四千八十三手下頓時散去,各自去做準備,只留下他們十位領頭者聚集著緩緩離去,低聲交談。
最後,在離開撫鎮司足足三里地后,有一人突然說道:「各位,那名叫方寸的通緝犯,雖說被懸賞七十八萬金貝,但能引得化作人形的天罰追擊,想必其實力絕非吾等相較,不如想個計策來保全性命?」
另一人面色惆悵,有些畏懼道:「那你就不怕皇子戚嗎?這五百年裡,-多少人想弄死他,全都得不償失,以至於失去了包括性命在內的所有。現在更是只剩下我們十人,你敢說這不是皇子戚刻意留下了我們十人性命嗎?」
「那又怎樣?凡人一世甚至七八十年都不到就化作一抔黃土,我等雖說通過了感靈期,但都是在感靈期三年的最後一天才測出修鍊天賦,此生最多不過五百年活頭。」有一人如此說道,言語之中已是滿滿的落寞。
就這樣,這十位領頭者在又行出幾里路后的交談之中,終於還是達成了一致:「寧苟富貴,也勿妄活!」
其言下之意,便是要搏上一搏!
隨後,就各自指揮麾下人手去布置城防去了。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準備妥當,並且在城門以及城內各處醒目之處張貼好了通緝令時,方寸以及俿癭二人,已然是抵達了城門之下!
看著城門口張貼的通緝令,方寸一言不發,而俿癭卻是半調侃的問了一句:「小子,就算我與你之間立下的天道誓言,但你若是真入了此鎮,可以說是天道要你死,我也沒辦法遵守了喲。」
而方寸卻是面色淡然的回了一句:「若天道真要我死,那這天道誓言立不立下又何妨?」
俿癭好似聽懂了方寸言下之意,卻又好玩似的又問了一句:「那可得說好,你自己找死,可不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喲?」
方寸淡然一笑:「你大可放心……」
說著,方寸將髒亂油膩的劉海向後一薅:「若我自作孽,不就如同與天作對嘛?這與身後那罰昌逆同歸於盡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