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殺!(1)
「先找地方好生歇息一夜吧。」俿癭看著言語姿態做作的方寸,再想想這一路之上又被其以天道誓言為要挾調侃了一路,心中早就有了苗頭的火氣頓時增長了少於,無語的丟下一句話后,便自顧自的進了這在深夜之中大開城門的丈陽鎮。
一路走去,俿癭雙耳如野獸般動彈。
身後,方寸依然在欣賞著通緝令上屬於自己的賞金:「嘖嘖,七十八萬金貝,雖說比不上天道緝盜榜上懸賞,但這也算是犯下大罪的極惡要犯才有的懸賞待遇。嘿嘿,爽的很爽的很。」
「只可惜,太過於急促了。」安克宇的聲音傳進方寸的耳朵,語氣帶著些許的無聊隨意,「依照玄探守要,徒步前往帝都是僭越上報的懲罰,獨露城那四名白衣玄探僅僅離開十日,想必也是今夜剛剛抵達並將告知荼壘帝主,但現在卻是連九十萬里之外的丈陽鎮都有了你的懸賞通緝,想必那化作人形的天罰罰昌逆,已然是被荼壘帝國境內所有撫鎮司以上執政者級別之人知曉。」
方寸依舊是欣賞著的愉悅姿態,嘴唇微動之下便是傳音功:「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我不能再進入荼壘境內的任何一座城池或鎮子了?而且,若是被發現后反抗,可能只有死路一條?」
「你很聰明,能想到後果。」安克宇誇讚了一句,但緊接著,卻是話鋒一轉:「但是,能夠想到後果的人,卻往往會錯過眾多時機。而你現在的選擇,我相信會是……」
「……殺!」
「殺!」
兩道聲音重疊,一道來自於安克宇,因傳音功而出現在方寸耳中,另一道,是方寸的低吼!
方寸心中,殺氣騰騰!
他的四周,有殺機瀰漫!
猛然間,只聽得一道弦崩聲音頓起,一支足有成人小臂粗細的三尺弩箭從方寸右側激射而來,其速如閃電劈樹,足以令人反應不及!其箭鏃寒光爍爍,只一眼,便讓人只覺得其威勢不可抵擋,而呆立不能動!
弩箭激射,破空而來,其上更是攜有氣浪,直壓得方寸右臉臉頰有一與箭鏃一般大小的坑洞出現!弩箭越發的近了,其臉上受壓便越是強!
但方寸卻是不躲,好似反應不及!
箭,要中了!
就在箭鏃即將射中他臉頰時,避無可避之下,方寸竟是痞子般撇嘴一笑,幾乎是在這笑意剛剛浮現之時,他右手幾乎是以瞬移般速度在空氣中留下殘影,最後緊握成拳頭。
在這右拳所握之中,弩箭,平靜的不帶一絲晃動!箭鏃最尖銳處,距離方寸的右側臉頰,僅剩髮絲距離!!!
但,方寸阻截了弩箭射中自己,卻阻止不了其激射而來時所附帶的猛烈氣勁,竟是在他自己的臉上,破開了丁點小口,一滴血珠緩緩從傷口沁出形成。
方寸臉上,痞子式笑意隨著臉上血珠的沁出,逐漸變得殘忍!
剛剛踏出兩米深城門門洞的俿癭此刻才後知後覺的猛然回頭,破舊斗笠下雙眼有兩點琉璃光彩迸發閃耀,頓時看清了這黑夜之下的漆黑景色。
當他看見方寸臉上的丁點血珠之時,只覺得渾身冷汗大冒,不祥念頭剛起,便果不其然的如自己所想,他心臟處天圓地方誓言鎖猛的收縮!
真正鑽心的劇痛使得俿癭不受控的單膝跪下,喉頭一股鐵腥味頓時湧出,一口黑色血液立刻噴出濺灑一地!
但這鑽心之痛卻只是維持了瞬間,俿癭連忙內視,只見心臟處的天圓地方誓言鎖此刻竟是如水入沙土般緩緩融進他的心臟!
俿癭不禁下意識的調動起體內力量,
道道黑色氣息宛如將士於戰場衝鋒一般洶湧向天圓地方誓言鎖,只可惜,卻是阻止不了哪怕一絲絲的融合速度!
僅僅一息之間,天圓地方誓言鎖,便已然融進了他的心臟,沒有留下一絲痕迹,若不是那鑽心疼痛之餘韻依然在,俿癭甚至懷疑自己在十日前,才剛剛被一毛頭小子欺詐許下了天道誓言。
不過……
「為何不是攪碎我的心臟,而是如水般融了進去?」俿癭不禁生疑。
可惜,躲在周遭暗處射出弩箭之人顯然是不會給俿癭繼續思考的機會,眼見得那方寸竟能不看一眼便單手握住那粗大弩箭,心下已然有了比較的放箭之人立刻明白這懸賞通緝上之人是個硬茬。
「兄弟們!拿賞金!換一生富貴啊!殺!!!」
不知誰喊的一句話,好似火藥桶上的極短引線瞬間燃盡一般,頓時炸出了足足七百八十二支弩箭從四面八方之位齊射而出,向著剛剛扔掉手上弩箭,還在甩手緩解的方寸以及半跪著略有發獃的俿癭。
城牆之上,秘術月火如同天際線邊突然躥起的太陽出現在半懸空之中,照亮了牆頭以及周遭數百丈範圍。
城牆之上,人影綽綽約約、數不勝數。
城門外二百丈範圍內,樹林之中、泥土地下,竟有不下數千人紛紛一躍而出!城門內,亦有數千人從樓房之中破窗、破門、破牆而出,更有甚者直接從屋脊后藏身死角一躍而下!
足足上萬人,跟隨那迅捷如閃電般就要觸及方寸以及俿癭的七百八十二支弩箭急奔而來,他們的眼神之中,沒有上萬人攻殺兩人的愧疚,更沒有因對方是尚未及冠的少年和看似行將就木還吐血的老者而有一絲憐憫!
他們的眼中,只有殺氣!
而這殺氣橫生的源頭,名為,貪婪!
迎接他們的,是一柄在月火光芒下熠熠生輝的,刀鋒!
連帶刀柄共五尺八寸長的長刀,其通體以某種不出世之器材鍛造,在其刀柄處以一條條臟舊布條纏繞作為防滑作用,這不世出之器材有一特性,便是隨持刀者修為以及其所面對之敵實力來改變自身重量,若非身形足夠偉岸這人才能揮動自如,常人則必須以雙手握住其八寸刀柄才不至於可能脫手!
而此刻,揮動這刀重無常的長刀之人,卻是那身高剛剛八尺二寸的少年乞丐,方寸!
只見他以右手單手持刀,身側是插入地面的、拔出了長刀才看出是刀鞘的蟲蛀長棍,其上,那蝸牛好整以暇的晃動著觸角與眼睛,準備看戲。
其過程說起來良久,卻是迅速無比,在那上萬人剛朝方寸與俿癭奔來不過十步距離,那先行激射而來的弩箭便是要射穿他們的身體!
只見俿癭渾身頓時有磅礴黑色煙霧炸出了身體,滾滾煙霧籠罩了他緩緩起身的身姿,那些朝他射去的弩箭,在觸碰到那黑色煙霧時,頓時如同撞在了堅硬無比的某種東西,其箭鏃立刻爆裂,沖勢受阻,掉落於地面。
滾滾煙霧之中,傳來鬼魅般空蕩蕩俿癭聲音:「你們,最不該在黑夜偷襲我!」
聲聲鬼哭緊隨俿癭話音,衝出煙霧,襲向沖俿癭奔來的數千人耳朵,剎那間,數千人雙竅血流如噴泉!
就在俿癭釋放出黑色煙霧站起的同時,方寸也單手舉起了手中長刀,而後,猶如優伶起舞長袖飄一般,一柄長刀頓時化作連綿銀光,籠罩在他身周,將他護住,一支支弩箭落於其上,只聽得連綿不絕的鐵器撞擊聲響動,弩箭紛紛掉落在地,箭鏃扭曲變形。
也不知是運氣使然,還是方寸有意為之,甚至有幾支弩箭沖勢不減反身射向了那衝來的人群之中,其中幾人頓時中箭。更有甚者,居然被射穿了胸膛,或是被射穿了腦袋,頓時倒地不起!
在俿癭發出鬼哭之聲時,方寸才堪堪擊落射向自己的七八成弩箭,剩下二三成,則是準頭不足,或近或遠的落在方寸四周地上。
方寸這才停下手中揮舞長刀,但其卻是面色殷紅,口中微喘,握住刀柄的右手更是顫抖不已,顯然是因為剛才極速揮舞長刀施展刀幕護身超出了自己極限所致!
這與俿癭釋放黑煙的同時更是以鬼哭之術重創數千人形成了強烈比較,方寸太弱!
但……
「僅僅只是有些脫力罷了。」方寸換左手握刀,甩動右手以求緩解,「是時候,看看你教的東西,是不是真的能用來殺人了!」
後面這一句,卻是用的傳音功。
而聽得到傳音功的,自然便是那十萬里之外封日地的安克宇。
此刻的安克宇正立於日晷旁,雙手負於身後,抬頭望天,他的雙眼之中,已然被那遙遠且觸不可及,但卻像是一伸手便能摸到的碎星月佔據,其神色凝重,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在聽得方寸以傳音功傳來的話語時,安克宇雙眼頓時閃過一絲異彩,他嘴角微微勾起:「必將如你所願!」
卻是沒有用傳音功傳回方寸耳中。
這一邊,方寸已然提刀,沖向了那群沖向自己的數千人潮。
方寸對上的第一人,手中同樣是一柄刀,但樣式不同,乃是一柄雙手帶,其刀柄長長,長而寬的鋼刃在月火照耀下也顯得寒光閃爍,配合著持刀人雙眼之中的貪婪與殺氣,只顯得戾氣橫生!
持刀人舉刀跳起,朴刀自上而下劈向方寸。
方寸拖刀奔來,長刀自下而上挑向那持刀人!
要知道,自古以來,雙方交戰時,兵刃長短、所處位置高低,都將會影響最後戰果。
此刻是那持刀人跳起而身居高位,但其手中朴刀相較於方寸手中長刀略短,不過方寸身居低位,卻是十六歲少年身體,比之那持刀人只顯得身材五短,兵刃長短優勢頓時蕩然無存!
這一刀,方寸必輸無疑!
只聽得刀鋒交錯鳴響刺耳,便有極多鮮血從一具無頭死屍的脖頸處噴涌而出!不遠處,一顆腦袋剛剛落地,被奔來的人潮踢了幾下骨碌碌滾動,緊接著卻是被踩踏成泥!
這人吶,真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