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冤家路窄
溫京墨疑問道:「觀星鎮如此之遠,況且吃心魔物與無點魔族的描述也不甚相像,那我們豈不是找不到什麼線索?」
其實皇族聯合各大門派安排的此次歷練並不僅僅是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主要任務是為了探查無點魔族所在。
自從上次事出之後,各大掌門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但以防打草驚蛇,此事不便張揚,所以只派了琥珀峰在場的弟子,以歷練的名義出去尋找無點魔族的痕迹。
若任務成功的話,即可得到皇族的豐厚的封賞。
任平生作為大掌門的弟子,此行的弟子里沒有再比他排行高的,所以也理所當然成為了隊長。
任平生緩緩解釋道:「此行門派眾多,為了搶先,大家自然都會去最近的地方,那裡事件簡單,人多口雜,還容易起爭執,太消耗大家的動力了,所以皇城附近我們不能去。而稍遠一點的地方,這裡地勢氣候都不錯,去的人也不會少。所以我想,與其總是怕被人打擾,不如直接去最遠的西北方,那裡的事件較多較重,就算找不到無點魔族的線索,起碼可以幫到受苦的百姓!」
大家皆覺得任師兄說的有理,一致決定前往西北之地。千鍾宮的門風並不是那種喜歡爭搶的,弟子們雖然也很想出一出風頭,但在他們心裡,那些受苦的百姓明顯更重要。
蘇沐虞接話道:「小師弟,懂了嗎,這就叫做反其道而行之!」
溫京墨重重點點頭。
一個時辰后,西北一家裝潢豪華的酒樓里,一紅一藍兩個隊伍,大眼瞪小眼。
溫京墨眨著眼睛問道:「師姐,你不是說來最好的客棧吃飯也是反其道而......」
蘇沐虞一個眼神殺,溫京墨閉上了嘴。
隊伍中有弟子餓了,她想了許久才決定繼續反其道而行之,畢竟就算有門派來了西北,也不會如此高調行事的。
可是,她忘了無是道觀就是一個不高調會死的門派!
雖然它的歷史沒有千鍾宮悠久,可它是皇家明面支持的門派,許多方面在修仙界還是數一數二的,總的來說,就是三個特點。
有錢!有錢!有錢!
她想落座,下意識在自己身旁給藍淵留了一個座位,但是轉念一想,既然好巧不巧已經遇上了,藍淵應是要回到無是道觀隊伍才對。
可就在她想和藍淵道別時,發現他已經很自然地坐在了自己身旁,毫無回去的意思。
無是道觀的弟子見此景很是訝異,但並不敢多問,畢竟那人不是什麼好惹的對象。隊伍里除了顧尋和戚明梓,已經沒人能與他交手了,只有蘇子葉咬著唇,神情怪異。
但蘇沐虞似乎明白了什麼。
定是在無是道觀受了許多委屈,連自家門派弟子丟了也不找,看見了也不打招呼,這是有多無視他啊......
在氣氛逐漸尷尬時,顧尋過來了。
自從琥珀峰事件之後,蘇沐虞的背景被挖得乾乾淨淨,與任平生、無是道觀的蘇子葉和藍淵的關係也變得眾人皆知。所以千鍾宮眾人倒是沒什麼想法,畢竟無是道觀弟子主動來交好,也不是什麼壞事。
「蘇姑娘與在下真是有緣!」
話說蘇沐虞也是自從三年前就很少見到顧尋,也沒有正式解釋自己為何成了千鍾宮弟子,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有緣有緣......」蘇沐虞笑了笑,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已經過去兩三年了,蘇姑娘如在寒明仙君座下,脫胎換骨,羨煞旁人吶!」
顧尋的語氣看似禮貌,但裡面摻雜了一些不忿,這是在責怪她的食言。
是自己做錯在先,蘇沐虞並不想得罪她。
「顧仙師過譽了,在下不過是偶得機緣才有幸拜入寒明仙君座下,其中修鍊的辛酸苦辣更是不為外人知曉,相信顧仙師能理解的......」
再客套不過的對話一來一往,顧尋乾笑了兩聲,回了桌。
幸好藍淵自從去年已經可以正常修鍊且進步神速,對她眼光的質疑聲也消散了個乾淨,不然她真的會認為自己倒了血霉。藍淵修鍊不得法的那段日子,自己也受到了不小的牽連,就連父親也總是對她橫眉冷對的。
顧尋並不是什麼記仇小心眼的人,但是一想到自己遭受過的委屈,加上傳聞里的風言風語,就不禁對蘇沐虞有了些看法。
店內的客人看到二十多個英姿颯爽的仙師,皆稀罕得很,想到定是來解決此地魔物之事的,掌柜和夥計們非常熱情地招呼著,將有些尷尬的氣氛沖淡了。
蘇沐虞偷偷瞧了一眼無是道觀的隊伍。
共十幾人,眼熟的除了顧尋、蘇子葉、藍淵,還有曾在試劍大會上對上何以沫的花玉兒,以及另外進入前十的,三名高手。
的確是一支強壯的隊伍。
「那三個人中,最高的的叫戚明梓,是顧無言老友遺子,從小在無是道觀長大,性子與顧無言十成像,劍術和射術一等一;稍壯些的叫鄭力,皇城人士,家中世代修仙,體型壯大是因習獨門氣功而致;最後那個文靜書生模樣的,叫孫清安,江南人士,名修後人,對魔族頗有研究,實力也不容小覷。」
「背景都很強啊......」聽完藍淵的介紹,何以沫不由得感嘆了幾聲。
他們這支千鍾宮的隊伍就不太一樣了,她自己是無名散修之後,任平生更是侍衛出身,而楚師兄是普通的書香世家,感覺一下就比對方矮了好幾截。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時,突然瞥到蘇子葉的眼神一直在楚天身上晃悠。
這蘇子葉,不僅搞她的女人,還搞她的女人的男人,現在又想搞她的男人?
何以沫瞪著蘇子葉,用力搗著碗里的米飯,直到蘇子葉尷尬地轉移了視線。
因吃心魔物的影響,觀星鎮的人越來越少,唯一開門的客棧也只剩這一家了,於是兩行人吃完飯,就原地開好房間,開始著手下一步行動。
但是藍淵卻一直跟著自己,毫無要歸隊的樣子,而無是道觀竟也不管他,一群人自顧自上樓進了一個房間,應該是要商議接下來的計劃,沒有想要叫藍淵一起的意思。
「你不過去嗎?」蘇沐虞疑惑道。
藍淵直直地站在她的身旁,淡色的唇瓣微微開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自然不想過去,好不容易有了和大小姐相處的機會,他才不想和那些人待在一起。
正當藍淵不知該怎麼說時,蘇沐虞已經幫他找到了理由。
一定是在無是道觀里受到了很多的屈辱和欺負,所以見到她就寸步不離,此時的他急需一個人來保護他,可畢竟是個男子,這種事又不好說出口。
蘇沐虞很貼心地補充道:「那就跟著我們吧,千鍾宮的人都很好相處的!」
藍淵愣了愣,旋即愉快地點了點頭。
暮色漸濃,蘇沐虞獨自找到顧尋,因為她的心裡始終有一塊疙瘩,現如今已經碰見了,就應該及早解決。
蘇沐虞敲了門,來到顧尋房中,顧尋眼中有些訝色,沏了兩杯茶。
「不知蘇姑娘有什麼事?」
蘇沐虞摸了摸溫熱的茶杯,笑意中挾了一絲愧色,她緩緩道:「今日我來是為兩件事情。一是想要為當年食言之事道歉,二是為了......藍淵。」
顧尋眼中的驚訝轉變成了疑惑,第一件事她能理解,第二件事又是何意呢?
顧尋看著她,示意她說下去。
「當年我們四人的情況錯綜複雜,在蘇子葉和藍淵前去貴派修鍊后,因為一些逼不得已,甚至會關乎到性命的原因,我前去千鍾宮修鍊,而我錯在沒有及時和您解釋清楚其中原因,更沒有登門道歉,是我的不對,那是因為情況太過複雜,我不敢去,希望顧仙師能原諒在下!」
蘇沐虞站起身,躬身拜了拜。
顧尋對自己也算有一些知遇之恩,再加上她是前輩,怎麼都受得起自己這一禮。
顧尋看著她真誠的神情,再加上之前對他們四個人之間詭異氣氛的敏銳察覺,畢竟誰都有不能說出口的秘密,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理由。
顧尋輕扶了蘇沐虞一把,臉色柔和了許多。
「行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不怪你了。」
顧尋不是個有花花腸子的人,既然她都這麼說了,自然不需要她再說什麼客套話了,蘇沐虞坐了回去,接著問關於藍淵的事情。
「藍淵挺好的啊。」顧尋不以為意,吹了吹茶麵的熱氣。
聽到這種話,蘇沐虞下意識認為她是在包庇那些人,或者乾脆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嚴肅道:「可我聽說在無是道觀過得並不好,總有人欺負他!」
顧尋喝茶的動作陡然停住,眉毛微挑,臉上布滿驚疑的神色。
「欺負他?誰?」
藍淵此人雖然平時低調寡言,但若是招惹他一分,他必回人十分,如此孤僻怪異的性子,就連他的師尊-馭風長老也不會強迫他做事,竟還敢有人欺負他?
不知道她是在裝不知道還是真的不知道,蘇沐虞剛要說話,這時門被驟然打開了,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門前,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大小姐,一轉眼你就不見了,原來是在和顧師姐敘舊。」
藍淵壓根不看顧尋,眼神一直停留在蘇沐虞的臉上,不知為何看得蘇沐虞渾身毛毛的。
談話里的主角到場,蘇沐虞不好再問下去,簡單說兩句便告辭了。
後來這兩天里,每一次蘇沐虞想要和顧尋單獨聊天都會被藍淵截胡,漸漸的,她認為是藍淵不喜別人揭傷疤,所以不再向別人打聽此事。
但第三天晚上,藍淵有很長的時間不在她的視線里,蘇沐虞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去找了顧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