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吃心魔物
藍淵已換了整潔的衣服,但傷口還是沒有處理過,空氣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血氣。
「剛剛......」
「剛剛我在後院不小心睡著了,剛醒過來就看見有人鬼鬼祟祟做些什麼,屬下法力低微,不敢貿然前往,原本以為來了幫手,結果大小姐你渾身酒氣的出現了,所以屬下......」
雖然全是假話,但處於失控狀態的藍淵的確不能動用法力,不然會更加難以自控。
蘇沐虞只當他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找的借口,心口又揪了一下。
怎麼會有這麼善良單純,惹人疼惜的人呢?
看著狼狽的藍淵,蘇沐虞從儲物袋裡掏出許多藥瓶,準備給藍淵上藥。
藍淵垂眸道:「屬下這是......」
「我知道,肯定是睡著的時候磕的!」
蘇沐虞沒有追問,手下輕柔,一個個清涼的藥膏塗抹在他的臉上。
她沒有看到對方低垂的睫毛下,遮住的是一抹淺淺的笑。
看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不僅沒有影響到他優秀的外貌,反而莫名有種想看到他被弄哭的模樣?
蘇沐虞咽了咽口水,輕輕加快了呼吸的頻率,努力清空大腦。
溫暖的桃花香近在咫尺,一種奇妙的感覺籠罩著他,無比抗拒與人接觸的藍淵此時竟無比渴求這種感覺。
溫涼的指尖滑過臉上的傷口,藍淵只覺得心痒痒的,只需輕轉眼珠,藍淵便可看到微醺泛紅的臉龐和那曾嘗過的唇瓣。
「今天為什麼擅自離開?」
這幾天藍淵一副黏人的小奶狗模樣,就連去洗個澡也要報備,而今天被人約架竟然一聲不吭,悄悄走了,這讓蘇沐虞不由得心裡很不舒坦。
「屬下......」
蘇沐虞故意用冷淡的口吻說道:「這可不是一個稱職的貼身侍衛會做的!」隨即威脅道:「再這樣,我就換掉你!」
明顯慌了的藍淵急忙抬起頭。
「再也不會了!屬下保證!」
看著眼前的人抿著嘴唇眨眨眼,蘇沐虞的心裡又柔軟了起來,眼神卻愈發堅定。
「此次歷練結束,我帶你走,不受他們的罪。」
藍淵愣怔地望著她,眸中倒映出燈光下漂亮的臉龐。
他驚訝道:「真的嗎?」
雖然門派里沒有人會再敢欺負他了,但是他還是討厭那個地方,若不是為了變得更強,他早就離開了。
他的雙眸微動,直直地看著她,若燈光再亮些,她一定能看清他眼中的情意如海般深沉。
「大小姐真的讓屬下繼續當您的侍衛嗎?」
「不然呢,上門女婿嗎?」
剛說出口,蘇沐虞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為了不在意奇異的氣氛,她努力讓注意力都轉移到擦藥上,卻不小心放鬆過頭,口無遮攔起來。
蘇沐虞咳了幾聲,急忙擦完葯,叮囑了幾聲就走了,逃似的離開了這裡。
還保持著坐姿的藍淵晃過神來時,房間已經空了,只有一抹桃花香還繞在身旁。
藍淵摸了摸剛剛上好葯的傷口,微微彎唇。
他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因宿醉,蘇沐虞一覺睡到天亮,直到被外面急切的敲門聲吵醒。
「什麼事啊!」
蘇沐虞不耐煩地換衣開門,看到門口一臉愁容的任平生。
「第七個受害人出現了,就在後院!」
蘇沐虞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跟著跑去了後院。
眾人肅穆地圍在後院里,掌柜正站在一旁直打顫。
蘇沐虞撥開眾人,出現在視野里的是一具橫躺在地上的屍體。
本抱著雙臂冷眼旁觀的藍淵看到蘇沐虞來了,忙地放下手臂,一副乖巧的樣子。
屍體大概保存完好,最明顯的是胸口的血洞,形狀極不規則,乍一看像是猛獸的爪子所致,其外再無傷口,因死去有一段時間,血跡已經凝固成暗紅色,一片狼藉。
這就是昨晚蘇沐虞在尋的夥計。
眾人均是常常斬除妖魔鬼怪的修仙者,什麼殘忍噁心的畫面都見過,所以在場的眾人皆很冷靜,沒有人破壞現場。
無是道觀的人正在布陣尋魔陣探查周圍的魔氣,有幾人已經被派出去了,似乎忙得很。
「姑娘家就先回去吧!這裡血腥重,臟污無比,我們會處理好的!」
戚明梓語氣穩重,看似為所有女子著想,但眼神基本都停留在蘇子葉身上。
躲在一旁有些懵的花玉兒聞聲和蘇子葉點點頭,兩人就回去了。
但蘇沐虞認為修仙界無論男女,在修為高低這方面並沒有什麼性別差異,那就不應該有什麼區別對待,不過她不能以自己的思想強加別人,對戚明梓紳士的行為也算理解。
千鍾宮的女子們紋絲未動,她們並不需要聽戚明梓的差遣,直到任平生過去將女子們以其他理由調走。
任平生考慮到可能有些女子實在受不了這些場面,所以將她們調去做一些需要細心的工作。
而蘇沐虞自然不想走,一是她不怕,二是她要掌握最接近現場的證據和所有人的動向。
此時孫清安正蹲在屍體旁,喃喃著什麼。
蘇沐虞忽然想起藍淵說過,此人極熟悉魔族術法,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看到紋絲未動的蘇沐虞,鄭力打量了她幾眼不滿道:「怎麼,你想要幫忙?」
這個人怎麼對花玉兒和蘇子葉語氣溫柔,對她就一副看到母夜叉的樣子?
此時藍淵怨毒的眼神從孫清安身上移開,盯上了鄭力。
被打斷思緒的蘇沐虞並未理他,見孫清安走開了,回頭道:「任師兄,溫師弟!」
兩人心領神會,走上前快速在屍體上空,作了幾個複雜的手勢,一個奇異的暗紅色法陣驟然出現在上空,雖說也與尋魔陣相似,但細節處又有些不同,陣法不一會就漸漸消散了,不過那種奇異的氣息並未跟著消失,反而不斷在周圍加強。
陣法已畢,千鍾宮一行人記錄好線索后,便將現場留給了無是道觀。
「那是什麼陣法?」待千鍾宮弟子盡數走光了,鄭力才戳了戳孫清安,詢問這個奇怪的陣法。
孫清安一眼就看出那是改良過的尋魔陣,無論是耗費的靈力還是最終的效果都比原先的好,此手筆定來自於那萬法長老。
孫清安心裡清楚,但他性子古怪,做事全憑心情,本在靜心思考卻突然被攪亂了自然心裡不爽。
「不知道!」孫清安撂下一句就走開了。
鄭力也是個暴脾氣,看著同一屆的孫清安當眾給他甩臉子,心裡的火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戚明梓了解他們倆的性子,知道若是放任不管必又是一場不快,這裡不比無是道觀,沒有長老和掌門坐鎮,弟子們定會任性一些,便及時用眼神制止了鄭力,安撫了兩句。
雖然戚明梓的年紀和他們差不多大,但他入門早,加上又是掌門的義子和弟子,性格也和掌門很像,所以大家都很敬畏這個大師兄。
「此行我希望大家能夠團結一心,莫生事端,讓別人好好看看我們無是道觀的風範!」戚明梓趁機又教導了一番,眾人皆附聲應和。
此時藍淵正在一旁盯著屍體,在他的眼中,一縷縷黑暗的氣息圍繞在這裡,但是他追蹤不到源頭。
沒有人知道藍淵能看見這些東西,他自然也不會告訴別人。
看完了,藍淵就快步離開了後院。
是在門口等大小姐呢,還是在大堂等呢?算了,還是先去廚房把早飯熱一下吧!
一腦子事情的藍淵沒注意到他背後充斥著異樣的眼光。
戚明梓剛勉勵過大家,藍淵便自顧自地背身而去,似乎並不想配合。
戚明梓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僵硬,四周的氣場也有些乾澀。
兩人雖然從未發生過衝突,但矛盾卻是早已就有了。在無是道觀眾里所周知,戚明梓和藍淵是兩個類型的人,大家都喜歡前者,卻都想成為後者。
因為一個是地才,一個是天才。
戚明梓的靈根不算優秀,但是他非常刻苦好學,在顧無言的影響和幫助下,進步雖然緩慢但很穩定,甩了同齡人一大截。但自從一年前,藍淵就像是一個釘子,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弱點上,每分每秒都在提醒他的平庸,一步步侵蝕著他的驕傲。
只用了兩年,藍淵從籍籍無名到無人能敵,甚至已經可以與自己的修為齊平!而藍淵以前從未接觸過修鍊,也沒有人給他砸過巨量的靈丹法器,對戚明梓而言,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在外人面前,他是個淡泊名利,不屑於比較的人,他也一直因為自己是這種人,但無形中,他發覺自己已經在和藍淵較量,只是對方好像從未在乎過,意識到這點,他既覺得藍淵可恨,也覺得自己可笑。
戚明梓恢復好臉色,平靜道:「莫管他人,做好自己的事。」
「是,師兄。」
眾人恨恨地望了藍淵的背影一眼,和他們之前一樣,只能儘力孤立排擠他,再實質性的東西他們可就不敢做了。
而此時千鍾宮的眾人正在任平生的房間里議事,任務都分配得差不多了,眾人立即出去行動,房裡頓時只剩下他們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