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男裝出行
蘇和本是不答應的，但架不過蘇沐虞的苦苦哀求，便要她扮男出行，且挑了一堆侍衛保護她。
扮成男子可以，但蘇沐虞堅持不要太多人跟著她，不然哪還有自由可言，兩人掰扯半天，各退一步，允許她只帶一個侍衛。
而蘇子葉不知怎麼知道此事的，也想要跟著，她身體虛弱，蘇和一開始並不答應，但在看到一直不爭不搶的小女兒眼眶微紅時，還是改變心意了。
就這樣，四個人很尷尬地聚在了一起，或者說，只有蘇沐虞一個人很尷尬。
若是在之前，她還會喜聞樂見，但是現在知道女主黑化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儘管蘇沐虞心裡憋屈得很，可人家就是臉皮厚，偏偏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樂呵呵地與自己寒暄，她還拿人沒辦法。
蘇沐虞無奈，心想只能見招拆招了。
下山之後，兩人換上了男裝，便不好讓丫鬟們跟著，四個人就這樣大大方方走到了大街上。
蘇沐虞身著深藍色襦裙，執扇束髮，額前青絲凌亂，卻透著一股子慵懶的英氣。蘇子葉半束髮，身著青色袍服，隱約有一種仙氣飄逸之感。
作為貼身侍衛，任平生與藍淵自然要跟隨其後，兩人皆束著馬尾，著黑色素服，腰間佩戴刀劍。
四人行走在街上，過往路人都猜測是誰家的俊俏公子，連府中侍衛竟也如此模樣，真真羨煞旁人。
每個女生都有一個風流公子夢，蘇沐虞也不例外。
她完全不拒路上無數姑娘投來的嬌羞目光，反而微微挑眉，徐徐搖扇，引得經過之處皆是女子的竊竊笑語。
調戲夠了，她便開始大肆揮霍，循著繁華熱鬧的街道，蘇沐虞越買越滿意，笑意漸濃，心中煩悶竟去了一大半，不再在乎隊伍中尷尬的氣氛。
不多時，任平生手上已經捧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全都是吃食，不用想也知是誰的。
漸漸的，他已經騰不出手結賬了，便想讓藍淵分擔了一半，本還擔心他不理自己，但藍淵乖乖接過去了。
藍淵仍是面無表情，只是眼神偶然會不自主飄向前面那甜美的酒窩，而一切都被安靜的蘇子葉看在眼裡。
蘇沐虞逛啊逛，像是個剛進城的鄉下人，什麼熱鬧都要湊一下，什麼店鋪都要進一下，從南到北，從東到西。
但每次看到蘇子葉還好好地跟著，她就來氣，看著瘦弱，倒很是能撐，硬是面不改色陪她走了一個時辰。
雖然已過未時，但太陽仍是很大，不留餘地地發光發熱，樹枝上無數蟬鳴聒噪，更讓人覺得燥熱。
儘管蘇子葉額頭出汗，腳底酸痛，但為了接下來的計劃，她必須堅持住。只時不時咳嗽兩聲，吸引一下藍淵的注意，但又不敢咳重了，怕蘇沐虞藉由將自己送回去。
她可不能那麼快回去，她還有重要的事要辦！
蘇沐虞轉頭看了看滿頭是汗的任平生，決定找個地方歇一會。
別沒把蘇子葉熬倒，倒把她的小侍衛累暈了。
蘇沐虞在路邊停步，隨意攔住了一個女子，作了個揖，然後用扇子敲了敲任平生。
任平生會意，替她開口道：「叨擾姑娘了，敢問附近可有什麼首飾鋪子？」
蘇沐虞則是一旁笑笑，端的一派玉樹臨風的姿態。
那姑娘面上含羞，指了個方向，道：「那邊有個頂好的店鋪。」
「謝謝姑娘！」
任平生說完，蘇沐虞從他那抽了一盒送給那女子。
任平生繼續道：「小小謝禮，不成敬意。」
兩人配合得很好，就像早已習慣了一樣。
蘇沐虞微微頷首示意，隨即動身。
路上的女子皆注意到了，不時出現一些憐憫的語氣，長吁短嘆的。
如此禮儀周全，俊朗無雙的公子哥，竟是個啞巴！太可惜了！
「啞巴我也要，正好少得和我吵架！」一個女子說道，惹得附近笑聲連連。
任平生也跟著偷笑幾聲，藍淵則輕輕瞥了那女子一眼。
蘇沐虞並不缺首飾，相反，衣服飾品數不勝數，但皆是些粉嫩嫩的顏色，實在不符合她這個「老人」的審美，便想趁此外出買上一些。
況且，那兩人拿著那麼重的東西，也該歇歇了。
幾人來到袁記銀樓，跟它的名字一樣，裡面的飾品大多為銀制，玲琅滿目，目不暇接。
笄、簪、釵、鈿、抹額、步搖......這裡應有盡有，各式各樣的銀光閃閃，素凈卻也華麗，清爽大氣的風格令人眼前一亮。
老闆是個有眼力見的，雖然幾人穿著並不富麗，但仍是熱情款待，招呼他們坐下，沏上了四杯好茶。
「不知幾位公子想買些什麼？」
蘇沐虞大方地收扇落座，仍舊敲了敲任平生。
任平生道：「麻煩把最新的，最好的都拿出來瞧瞧！」
老闆忙應一聲，讓小廝捧了好幾托盤過來。
托盤上款式多樣，色色俱全。有晶瑩剔透的玉石簪、閃閃發亮的金銀簪、散發清香的木簪…
巧奪天工，模樣精緻。
當然，價格也很精緻，若是以前，她是怎麼也捨不得買一個的，而現在，她要滿足上一世的願望！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蘇沐虞拿出了幾款極為素凈的簪子。
「都包起來？」老闆笑問道。
蘇沐虞搖了搖頭，猛地一開扇。
任平生會意，中氣十足道：「除了這幾款，其他的都包起來！」
蘇沐虞微閉雙眼，此時她心裡只有一個字，爽！
只可惜不是自己開口，不然應該會更爽吧！
蘇沐虞執扇一揮，壓制住心裡的激動和興奮，心裡慶幸好歹原身是個有錢的主，雖然人品差，但是起碼實現了她本來一輩子都實現不了的夢想。
其他兩人已見怪不怪，但老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豪的買主，怔了一下，隨即樂不可支，一邊給四位沏新茶一邊招呼著小廝包簪子，最後還打了個折。
皇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見得也不少，但這兩位還真的沒見過，更沒聽說哪家有個啞巴少爺......興許是個極少出戶的。
但無論無何，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鄙人不才，還經營一家布行，新進了不少的好布料，公子可上樓隨意挑選，免費相贈！」
這正合蘇沐虞心意，欣然前往。老闆更是請四人到了包廂，讓小廝們抱了一堆又一堆的布匹供蘇沐虞挑選。
老闆是個會做生意的，拿出來的都是好貨，皆是皇城內時興的花樣和料子。
布匹形形色色，蘇沐虞看得應接不暇，雖說是免費的，也沒貪心，只挑了幾匹色彩好看的絲綢，給了銀票，吩咐送到蘇府去。
老闆頓時想到蘇府有兩個年齡合適的小姐，只以為這些是送去的禮物，不疑有他。
臨走前，蘇沐虞碰巧瞧見倉庫內有一匹好看的黛藍色布料。
那也是絲綢吧。
她轉了轉脖子，那三人都已經出去了，沒人替自己說話。
老闆見她喜歡，連忙取了出來。
「這是上好的雲錦。」
雲錦？
雲錦以花紋瑰麗得名，而這匹布上什麼圖案也沒有，只有少許的銀白祥雲圖紋，哪裡稱得上是雲錦呢？
「您摸摸看。」老闆看出她的疑惑，笑著將布匹遞了過去。
蘇沐虞將信將疑摩挲了一會，接著順著光線去看，大吃一驚。
竟然是全是黛藍色的花紋！
花紋緊湊精巧，觸感爽滑，不仔細瞧還真看不出來！
這可真是低調的奢華，倒是很適合......
老闆溫和一笑。
「雖然它做工精巧，但沒什麼人喜歡這種風格樣式的，所以便一直壓在庫中，如今被您看上了也是它的運氣，若是不嫌棄，鄙人便將這雲錦送給公子！」
白撿了個大便宜，蘇沐虞不能說話，便作揖感謝，往方才那一堆布匹指了指。
一起送過去。
老闆會意，滿臉笑著將人送了出去。
逛的差不多了，四人行至一家酒樓，雖不甚華麗、布局簡約，但勝在環境幽靜，在這繁華鬧市中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樓上雅間滿了，實在對不住，委屈幾位坐於大廳，可否?」
小二自然是有眼色的，對於衣著華貴之人都會直接安排雅間。
蘇沐虞微微頷首，並不在乎這些。
本來侍衛是不能與主子同座，但蘇沐虞看這兩人杵在身後，大廳內女子臉色緋紅，男子瞪眼橫眉，著實不合適，便硬拉兩人坐下了。
菜很快上齊，任平生和藍淵磨磨蹭蹭也動筷了。
蘇子葉很久沒有這麼近距離與藍淵相處了，臉色竟也有些飄紅。
四人也都餓了，沒什麼話，一時只有筷蝶碰撞的聲音，竟有一些安寧的感覺。
這時原本安靜的酒樓突然走進三五個吵鬧的修者。
所謂修者也是修仙之人，不過修鍊未精，剛剛入門，還不能稱為仙師。還有些只懂些理論知識，奈何根骨不佳，極難修鍊，只能在小門小派或者大門派的底層打雜。
這幾人背著把劍，穿著青色的派服，乍一看還像模像樣的，領頭之人進來就推搡著小二。
「你讓我們坐大廳？！」
「各...各位仙師，實在是沒位置了啊！」
小二面露難色，正想著怎麼打發這幾人，領頭之人的注意力卻轉移到蘇沐虞一行人身上。幾人會意，往這邊走來。
藍淵和任平生頓時放下筷子，手緩緩垂下，餘光瞥著他們。
帶頭的修者一臉油光滑亮的，眯著眼笑嘻嘻搭訕：「這位俊俏的小哥！有無門派？不如加入我們百斬門！」要說著去搭蘇沐虞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