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自有雄心壯志

似是傷勢恢復了幾分，

武蟬臉上浮現一抹紅潤，他靠在巨石上，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武家啊！令人失望的嫡庶之爭，持續了又何止數萬載歲月。萬古帝統更是因此一分為二，逐漸沒落。」

武蟬語氣中帶著一絲落寞，以及些許失望。

「萬古帝統？這個詞聽著倒是新鮮！」

陳牧眸子微亮，饒有興趣道。

「可曾聽過亂古九帝？」

「當然！」

陳牧輕輕點頭，這段時候他惡補太一古界之前的古史，對於亂古時代的最驚艷的九位人物，也有些了解。

亂古時代，可謂是太一古界最輝煌至極的時代，武道昌盛無比。

先有孔雀明皇打破千歲不可成至尊的禁忌詛咒，一時間獨領風騷千載歲月。后更有群雄並起，證得大道者不在少數！

亂古紀元中期，九帝凌空，更是將整個太一古界的武道推之巔峰！

這是十幾萬年來，前所未有的盛景！

可如今，

聖人不出，大帝不顯。就連各大帝統也不得不去其帝統之稱，改為長生世家，萬古聖地，甚至是至尊道統。

這何嘗不是太一古界修武之人的悲哀！

「嗯…」

「太古紀元末期，武家可謂昌盛至極！有武帝，岐皇兩尊大帝坐鎮，縱然是那些長生世家，也得敬我武家三分！」

「只可惜…」

武蟬靠在巨石上，呆愣愣的望著蒼穹。

他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對著陳牧訴說，言語中帶著難以言明的失望和無奈。

「武帝，岐皇兩位老祖離去之後，

他們的後人，也就是中州大周古皇朝和東州大周王朝的先祖，為了爭奪兩位大帝留下的傳承，明爭暗鬥數千載！」

「後來，岐皇後人落敗，被趕出來了中州。

但同時，也悄悄帶走了岐皇留下的傳承。萬古帝統一分為二，也逐漸走向沒落。」

說著，武蟬臉上流出一絲嘲諷，輕蔑道：

「這兩脈可謂愚蠢至極，不僅守不住祖宗基業，甚至庸才輩出！

一個萬古帝統，被敗光成一方只有準聖坐鎮的古皇朝，數個紀元，連一尊聖人都培養不出來，簡直可笑至極！」

「確實如此！」

陳牧輕輕點頭贊同，畢竟武族血脈中流淌著帝血，數個紀元都出不了一尊聖人，屬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大帝的後裔是何其恐怖？

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萬妖宮的瓊無涯，萬妖宮第一尊大帝-天妖皇的後人，同輩武修中可稱至尊的存在，少年雄主級別的人物。

還有劍子，天劍帝君的後人。

甚至某些少年至尊，不過聖人的後裔，但其天賦依舊恐怖絕倫，血脈更是強悍至極！

但…

陳牧也不禁生出疑問，武家同一紀元連出兩尊大帝，可謂威壓太一古界。

其血脈的恐怖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而且，武帝，岐皇定然會給後人留下足夠強大的傳承，以及無盡修鍊資源。

這樣底蘊深厚的古老存在，先不提連聖人都培養不出，但也不至於沒落到如今這種地步吧！

似乎是看出了陳牧的疑惑，武蟬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之色，笑道：

「聖主，你肯定很好奇，為什麼這樣恐怖的古老存在，會以極快的速度衰敗吧？」

嗯哼！

難道有什麼秘密？

陳牧似乎來了興趣，

一手做邀請狀，道：

「洗耳恭聽！」

武蟬咧嘴一笑，一首猛然扯落胸口殘破的衣物，流出布滿傷痕的胸膛。在其心口位置，有一個血紅的鳥雀狀圖案。

其上似乎有血光流轉，略顯詭異，帶著一絲無比古老的氣息。

「這是…鳳凰？」

陳牧開口，那頭鳥雀的模樣，和古史中記載的鳳凰頗為相似。

「不錯！」

武蟬嘴角勾起，道：「籠中鳳，牢囚凰！」

「這是武帝留下的詛咒，它在血脈深處生根發芽。

武族之人一旦過了十歲，這印記便會顯化，它會無時無刻的吸取血氣和丹田內的元氣。如同能夠不斷吞噬修為的寄生蟲！」

籠中鳳，牢囚凰！

無時無刻都在吸取血氣和元氣的詛咒，當真是恐怖至極！

陳牧心神一顫，武帝對自己的後裔難道這般心狠？甚至能夠留下這般恐怖的詛咒！

在這種詛咒之下，

若是不能成就聖人，倒也說的過去。

「破解的方法，就是同時修鍊輪迴寶典和涅槃之術！

但…

兩脈爭鬥千年，涅槃之術在其中一位老祖死後，早就失傳萬載歲月了！」

武蟬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之意。

陳牧心中恍然大悟，武蟬可能從某些地方得到了涅槃之術，所以才會打輪迴寶典的主意！

不知為何，

陳牧突然想起在東州之時，董謹挾持周天子，把持朝政，肆意跋扈的行為，現在看來，就如同萬丈高空之上走鋼絲一般。

武蟬此人，當真是心機深沉之輩！

陳牧眸子微縮，

心中對武蟬的評價又上了一個台階，能甘願忍受一個星域境的匹夫騎在頭上作威作福數年，武蟬心機之深處，簡直令人心驚膽寒！

似乎是看穿了陳牧所想，武蟬嘴角輕輕勾起。眼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淡然道：

「你猜的不錯，我三歲之時便得到了涅槃之術。

那天夜裡，一夢醒來，我發現胸口在微微發燙，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些陌生的記憶。其中，便包括涅槃之術這門恐怖帝經！」

「從那天開始，我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武蟬眸子發亮，語氣像是偷偷藏起了什麼寶貝一般，生怕被人發現。

「我開始偽裝自己，在諸多皇子中，我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

「直到大周朝綱崩亂，董謹帶兵入京，我明白，我苦等已久的機會來了。

不出所料，董謹果然扶持我做了皇帝，於是為了扮演好一個傀儡皇帝的身份，我開始裝作懦弱不堪的樣子，任由董謹胡作非為。

甚至讓其夜宿龍床！」

武蟬說著，

眼底浮現出一抹嘲諷，表情也變得不屑起來。

「最後，在我幾次三番的試探之下，董謹終於壓制不住內心的慾望。他用一杯毒酒毒殺了我，而後篡位稱帝！

但這杯毒酒，恰好讓我的涅槃之術達到了小成境界，甚至覺醒了掌控時間法則的春秋之體！

等我再次從墳墓中爬出之後，恰逢大楚立國，諸王齊現之時！」

武蟬略作停頓，

同時不著痕迹的瞥了一眼陳牧。

可惜後者臉戴面具，什麼也看不出來。

「後來，我出手殺了董謹全家老小，以及大周剩餘的一眾族人和先帝的嬪妃。而後拜入了東州三宮中的一個，也藉此穩固修為！」

城府極深，心狠手辣！

這八個字，是對武蟬最簡單直接的描述。

倘若殺了董謹全家只為報仇，那麼屠殺親族以及大周先帝的一眾嬪妃，則是純粹為了抹除過去一切。

畢竟，

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

絕對沒人把那個被一杯毒酒賜死的傀儡皇帝，和無比耀眼的少年天驕聯繫在一起。

只因為這二者相差太大！

「啪啪啪！」

陳牧輕輕拍手，淡然道：「武蟬啊武蟬，天下人都小看了你，也包括我在內！」

蟬壽七日，

但卻能在黑暗的深土之下蟄伏數十年。

在陳牧看來，』武蟬『這名字起的一點沒錯。合情合理，而且恰到好處！

武蟬輕笑，但瞳孔中卻閃過一絲隱晦的警惕。放眼太一古界的年輕一輩，陳牧是最讓他忌憚的人，沒有之一！

「這麼說來，輪迴寶典和涅槃之術，這二者之間，定然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繫嘍！」

陳牧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

聽到陳牧開口，武蟬似乎也並不打算多做隱瞞，坦然開口道：

「輪迴寶典，是涅槃之術的下半卷，這二者合一，才是武帝，和岐皇二位先祖聯手開創的無上帝經-春秋溯源術！

此術徑直追溯時間之道的本源，若是完全掌握，輕輕鬆鬆可成就聖位！甚至能一窺帝境的門檻！」

武蟬眼神中閃過一絲火熱，若是能登臨聖境，便可打破武帝先祖留下的詛咒，整合武族，重現武族在亂古紀元的輝煌！

徑直追溯時間之道的本源…

那豈不是等同於高卧雲端的聖人？

春秋溯源術，不愧是武帝，岐皇兩位大帝聯手開創的無上帝經！

陳牧眸子火熱，隱約有些心動。

「只可惜，除了武族之外，無人可以修鍊此術。畢竟修鍊這門無上帝經的第一要素，是血脈中要蘊藏鳳凰符文！」

武蟬輕笑著開口，似是意有所指。

陳牧不為所動，「武族和鳳凰一族，某非有些聯繫？」

武蟬嘴角上揚，

臉上浮現出一抹傲嬌之色，頗為自豪的說道：「太初紀元末期，鳳凰一族的至強者落於岐山的梧桐樹上，並生下兩枚鳳凰蛋。

武族一脈的祖先，正是其中之一！」

「後來和人族女子相結合，才有了後來的武族。換句話說，我武族，血脈至純至高，也稱得上一句神靈後裔！」

「可惜沒落了，如今龜縮在大周古皇朝內苟延殘喘。」

陳牧語氣幽幽，似是帶著一絲嘲諷。

額！

武蟬：……

「咳咳！有了春秋溯源術，我定能重現武族昔日之光輝，讓先祖和整個武族為我而感到驕傲！」

武蟬臉上浮現一抹堅定，嘴角上揚。

陳牧見其信心滿滿，也不由得感嘆一句：

武蟬啊！往日，我可真是小看你了。即使那個輝煌家族沒落，所有人都遺忘昔日的榮光，可你卻銘記在心。

這是你因此而修武的信念嗎？

「鳳凰的後裔嗎？還真是有趣呢！」

「故事聽完了，還算不錯。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告辭了！」

陳牧輕聲呢喃，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而後緩緩起身，一步踏出，身形消失在天際。

走了？

武蟬微微一怔，隨即眸子中浮現一抹複雜之色。

是江南有名的少年才俊，溫文爾雅的陳公子，還是威壓群雄，我自無敵的蓋世天驕。

陳牧，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呢？

武蟬輕輕搖頭，踉蹌著起身，腹部的傷口，雖然癒合的差不多了，但還是隱隱作痛。

「大侄子，你下手可太狠了！」

武蟬突然抬頭，似乎是猛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而後懊惱道：

「剛剛應該讓聖主帶我一起走的，草率了！」

說罷，

武蟬苦笑一聲，踉踉蹌蹌的朝著遠處飛去。

踏，踏…

有清晰的腳步聲傳來，竟是剛剛離開的華服青年，他帶著一眾人去而復返。

看著不遠處幾具早已冰冷的屍體，武胥眸子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父皇預言你會成為武族自亂古紀元之後的第一尊聖人，甚至重現武族昔日之光輝。預言，會是真的嗎？」

武胥輕輕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那個腐朽墮落的家族，一眾身居高位卻不思進取的老傢伙，或許早就該湮滅在歲月的洪流之中了！

『別讓武族青年一輩失望，星星之火，亦可以燎原？

也許吧！』

武胥在心中低語，身後的幾個隨從連同地上的屍體也化作塵埃，隨風消散，

沉默了片刻后，武胥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