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迷情女海妖

但就在科克剛推開艙門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尖銳的怪鳥叫聲，彷彿足以撕裂人的耳膜。

科克的大腦彷彿被針刺了一般的疼痛，緊接著就是喪失的平衡感。

此時的科克再也無法保持站立，用力地摔倒在地上；尚在船艙內的科克都是如此，更不用說那些暴露在甲板上的其他船員了。

現在他們全都痛苦地癱倒在地，捂著頭部在地上抽搐著；其中最慘的是那位負責瞭望的小夥子，他從瞭望台一頭摔下砸落在甲板上，不知摔斷了幾根肋骨。

與此同時，幾團漆黑的身影在他眼前飛速竄過，幾片黑色的鳥羽隨之緩緩飄落，最終散落在甲板上。

這時，科克終於想起那個在漁民中流傳已久的恐怖傳說：

傳說在海上航行的船隻，在經歷過徹夜暴風雨的考驗后，等來的並不是黎明的晨曦，而是一群被稱為「塞壬」的女海妖。

她們有著驚人美貌，卻生性放蕩從不穿衣，身上長有鳥雀般的翅膀以及銳爪。

據說，她們尤其鍾愛那些勇敢強壯的水手：

她們會用自己美妙的歌聲引誘他們的船隻觸礁，然後在他們淹死在海里的屍體上美餐一頓。

因此，遇到她們的水手無一生還。

在剛聽到這個傳說時，科克對這個傳說嗤之以鼻，認為那不過是海上的單身水手們，那寂寞難耐的意淫幻想罷了。

畢竟，如果真的無人生還，那這個傳說又是怎麼流傳下來的？

但現在，他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傳說：女海妖會把他們全都淹死，然後趴在他們的屍體大快朵頤……

唯一和傳說有些出入的，那就是這些女海妖的叫聲，真的很難聽。

可就在科克都打算閉上眼睛放棄抵抗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救下的克蘭似乎完全不受這股尖叫聲的影響：

克蘭並沒有像他們一樣癱倒在地，也沒有失去抵抗力，只是感覺他看起來有些不耐煩。

科克自然不清楚，獵魔人對於這類精神衝擊的耐受性極高。

畢竟，要是獵魔人會被女海妖吼兩嗓子就癱倒在地，那還狩獵什麼惡魔？

「怎麼又是你們這些雜毛鳥，真的很吵啊。」

克蘭的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先是被誣陷，希莉婭失蹤，自己還流落海上......

結果現在又輪到一群女海妖在自己這個獵魔人面前得瑟。

或許是因為那些女海妖們正在慶祝自己的豐收，對自己的雜訊異常自信；因此她們並沒有注意到依舊站立著的克蘭，更沒注意到克蘭朝她們擲來的漁叉。

哪怕她們的飛行速度很快，但其中那隻叫得最歡的女海妖還是被魚叉精準地貫穿了喉嚨，她永遠地閉上了嘴。

女海妖雖然是魔物，但本身的身體素質和人類區別並不大，甚至還要差一些，在被魚叉貫穿喉嚨自然不可能生還。

僅僅片刻后，一具失去生命氣息的女海妖屍體就徑直摔落在了甲板上，不再動彈。

由於衝擊力過大，她將木製甲板砸出了一個深坑，破碎的木屑四散飛濺著。

當然，她本身也好不到哪兒去——被自己的肋骨刺破了胸腔，暗紅色的血液伴隨著模糊的血肉，與淅瀝的雨水混作黏糊的一團。

這突然發生的一幕，令其餘的幾隻女海妖短暫地停頓了一會兒，隨即凄厲地朝克蘭俯衝而來。

那隻叫的最歡的女海妖，是她們中年紀最小的姐妹；眼看她殞命於甲板，

那麼她們這些做姐姐的，當然要為自己的妹妹報仇。

她們已經顧不上再發出那種刺耳尖銳的怪叫聲，只是不斷的發出吵鬧的悲鳴聲，想著如何用她們的銳爪撕開克蘭的胸腔。

不過這麼一來，失去了那怪異尖叫的約束，克蘭身後一眾癱軟的船員也得到了些許的喘息。

最先恢復的是身為船長的拉瓦錫。雖然他依舊是頭疼欲裂，但還是用雙手緊緊扯住纜繩，掙扎著讓自己從甲板上重新站穩，

其他的水手也相繼恢復了過來，恢復了平衡的感覺。不過他們顯然沒有拉瓦錫適應得那麼好，哪怕是保持站立就已經很勉強了。

他們都注意到了克蘭，這個完全沒受海妖尖叫所影響的男人。可是......這還是那個他們剛發現時，只剩半口氣的那個溺水者嗎？

要知道，他僅僅用了一根魚叉，就徹底殺死了一隻女海妖！如果沒有他，那麼自己這些人只能被她們一一沉入海水中淹死，最後消失在她們腥臭的腸道里。

「嘿！接著。」

剛剛恢復過來的科克似乎想起了什麼，哪怕面對著噩夢般的女海妖，還是鼓起勇氣將克蘭的劍鞘扔向了他，被後者穩穩接住。

「謝了，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

「可是......」

拉瓦錫還想要說些什麼，但看到克蘭那雙毫無情感波動的黑色瞳孔，不知為什麼，他還是把後半截話咽回了肚子。

為了不讓自己因其他事情而束手束腳，在開始獵魔前，克蘭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清場工作，排除一切干擾因素。

所以當他看到拉瓦錫攙扶著那個摔斷肋骨的瞭望員回到船艙時，他就再沒有了任何顧忌。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急需要找些東西發泄一下。

女海妖這種魔物和人體的構造很像，上半身是容貌妖艷的女性形象，卻在腰際長有魚類的鰭狀結構，還有著鳥類的利爪和翎羽。

雖然這賦予了她們潛水和飛翔的種族天賦，卻也意味著她們並不擅長在陸地上搏殺。

巧合的是，克蘭有的是辦法將她們逼到地面。

眼看著女海妖朝他俯衝將至，克蘭將銀劍從劍鞘中迅速抽出。劍刃出鞘的瞬間，一縷銀光瞬間從其中迸發出來，刺瞎了迎面飛撲而來的女海妖。

哪怕在海水裡浸泡了許久，哪怕在這暴風雨的夜晚，劍身上的寒光依然泠冽，更沒有絲毫的斑駁銹跡。

為首的那隻女海妖體型要比其他的女海妖大了一圈，身上的翎羽也更為豐滿。

她並不像那些普通女海妖那樣，只會採用最原始的撲擊與撕咬，而是將身側的翎羽如攢射的箭矢般，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聲朝克蘭襲來。

這些翎羽的硬度堪比刀劍，末端還帶著致命的鋒銳；要是被它們不小心命中，哪怕是克蘭也要受重傷。

但克蘭只是將劍刃以精準的力道進行連續斬擊，那些翎羽便被克蘭一一劈落，帶著金屬般的哀鳴聲，向四周濺散開來，深深嵌入了甲板之中。

其中一隻女海妖顯得有些急不可耐，依仗著自己引以為傲的飛行速度，想要撕裂克蘭的防禦，但她失敗了。

克蘭以左腳為軸，在女海妖快要接近的剎那上身半轉。雖然克蘭的動作並不大，卻輕鬆避開了她的所有攻擊。

他甚至連若克法印都沒有施展，當然，這也因為這漁船上並沒什麼岩元素存在，防護效果並不理想。

一旦她的攻擊落空，用力過猛的女海妖是根本來不及調整重心的；而作為經驗老道的獵魔人克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破綻。

在她來不及反應的剎那，克蘭完全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自上而下揮出一劍，斬下了她的頭顱。

飆灑的鮮血在克蘭臉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但克蘭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

畢竟，要討論殺生這種問題，對於獵魔人來說，是不是顯得有些太可笑了？

與此同時，一個臉上還帶著驚恐表情的女海妖頭顱緩緩滾落在克蘭腳邊，然後被他一腳踢進深海。

那具無頭屍身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本體已死這個事實，在神經的刺激下，身體還在加班上不斷扭動著，場面一度詭異。

僅僅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兩隻女海妖就已經相繼死在他手下。

可是，這些女海妖又能拿克蘭怎麼樣呢？她們引以為豪的速度在克蘭眼前不值一提。

而正面拼殺的結果，先前那隻報仇心切的無頭女海妖就是她們的榜樣。

可是，在付出了兩個姐妹的損失下卻沒能吃上一口鮮美的人肉，這讓她們又怎麼甘心？

好不容易才能在大海上碰上這麼一艘漁船，要是錯過了這次，還不知要忍飢挨餓多久。這麼鮮美的一頓大餐，想讓她們放棄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們短暫遲疑后，便再次朝克蘭掠襲而來，唯一不同的是：她們這次採用包夾的辦法，從左前右三個方面同時發起突襲，就是算準了克蘭沒辦法同時對付她們。

她們聚集在一起，又將翅膀完全張開，在一定程度上阻隔了克蘭的視線。

嗯，這些女海妖還算有那麼點腦子。可惜，也就僅此而已了，還是少得可憐。

身為獵魔人的克蘭，很少有機會能獲得和魔物一對一單挑的機會，因為他們的工作被大量的巢穴剿滅委託所佔據。

同時遇上幾隻乃至十幾隻魔物並不少見，何況現在這區區幾隻的女海妖？

眼看著對方的襲擊將至，克蘭快速勾勒了一個弗伊法印，一陣磅礴的火浪朝前方迅速擴散著，並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鳥類與野獸對於火焰有著天生的畏懼，哪怕這些女海妖的本體大部分是人型，卻依然逃脫不了骨子裡的本能。

在被火焰附著上的瞬間，高溫帶來的灼痛感讓她們的翅膀迅速變得焦黑，在地上痛苦地扭動掙扎著。

但克蘭又怎麼會輕易上前？他可不信這些女海妖會因為區區的火焰就喪失了抵抗力。

「活到老學到老」的說法並不適合獵魔人，因為那些不謹慎的獵魔人只能和這份心得一起，帶進魔物的腥臭腸胃裡。

為了保險起見，克蘭又勾畫出了他最常使用的咒術陷阱：多恩法印。

甲板上瞬間多出了一個暗紫色的六芒星法陣，期間跳躍閃爍的電流混合著雨水以及烈焰，將這些落入陷阱的女海妖死死禁錮住。

現在，哪怕她們是在演戲也已經毫無用處了，這樣下去她們只會被灼熱的火焰燒成灰燼，一如之前的那隻蟹蜘蛛一般。

可就在這時，克蘭卻突然發現：陷入多恩法印的女海妖只有四隻，還有一隻女海妖，她去了哪裡？

感覺情況有變的克蘭，在本能的驅動下向右側迅速翻滾。與此同時，克蘭先前所站立的地面也被那隻失蹤的女海妖徹底破壞。

幸好克蘭已經提前閃開了，否則他和那塊甲板的下場差不了多少。

偷襲他的，居然就是那隻體型最大的女海妖！沒想到她藉助一個簡單的障眼法，居然騙過了自己。

不過，她也確實是狠得下心，為了對付自己，居然隨便犧牲了她剩下的所有姐妹？

正當克蘭在思考她接下來會怎麼做時，沒想到她的身上卻出現了異樣：

大蓬的羽翼迅速變短，變淡，繼而如魚鱗般覆蓋在她的胸前；原本呈現為鳥爪的腿節也漸漸淡化，變成了人類的雙腿。

但她手指上的指甲卻在延伸，變長，反倒更像是之前的鳥爪。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她就完全變成了人類女性的樣子，渾身散發著妖艷的氣息。不過，捨棄了翅膀的她，這是想要做什麼？

可她接下來的一個舉動卻讓克蘭無比震驚：

「你不是一般的人類，你是誰？」

清晰而富有魅惑力的人聲，不再是先前的那尖銳的嘶叫聲。難道說，先前的她是沒辦法和人類交流嗎？

也對，獵手又怎麼會和獵物廢話呢？不過是吃與被吃的關係罷了。

「關你什麼事？」

雖然對方表達出了交流的意向，但克蘭並沒有將銀劍收回劍鞘，只是毫不客氣地反駁了一句。

別看她現在長得一副美人模樣，可說到底，她還是一隻以人肉為食的女海妖。

「我叫美狄婭，是她們的大姐。請您放過她們吧，我承諾我們立即會離開這裡，再也不會襲擊你們了。」

她的態度相當誠懇，目光也一直擔憂地注視著那些，在多恩法印中掙扎的女海妖們。

一滴不知淚水還是雨水的液體滑過她的臉頰，悄悄滴落在地板上，隨即綻開了一朵水花。

「憑什麼？還有，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這種拙劣的演技自然不可能騙過克蘭，難道真讓她們回去修養后，再回來找這裡的麻煩？

克蘭感覺自己的智商似乎被侮辱了，自己看起來那麼蠢嗎？

要知道，現在還能行動的，可就只有美狄婭她自己了。而美狄亞根本無法對克蘭造成任何威脅，最好的結局，也僅僅是自己能夠從克蘭手下逃走。

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克蘭都完全沒有和她談判的必要。

相反，將她們斬草除根，全部斬殺才能避免後續的麻煩。更何況，她們已經不知啃食過了多少遇難的水手，也讓克蘭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要是自己沒有被漁船救起，恐怕也......

但美狄婭似乎並不氣餒，她還想做最後的嘗試：

「那......如果我說，我可以把我的眼淚，送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