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施救

第四章:施救

就在枯槁男子走後不久,一隻雪白的獵鷹從天空俯衝下來,落在了周圍。

與之同行的,還有一位面目清秀的少年,束髮綰髻,藍綢錦衫,兩鬢的細長留髮迎風微動,好似一逍遙書生。

少年就是虞長卿,等他到時,現場已是一片慘狀,只有洛白在滿地狼藉間來回蹦跳,咕咕的叫著,還不停的歪著腦袋。

虞長卿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他掃視了一圈周圍,地上全部都是一些屍體,死狀凄慘,皆穿著他之前在飯鋪遇到的青竹幫的服飾,應該就在剛剛經歷了一場廝殺,並且全部遇害。

兇手殺人的方式雖然不盡相同,但出手風格卻極其神似,依稀可以看出是同一個人,至少是同一類人。

其中應該包括自己追查的那位中年邪修。

洛白已經飛回了虞長卿的肩上,虞長卿作半蹲姿態,湊近仔細觀察一具屍體。那具屍體早已血肉模糊,但可怕的是,他血淋淋的面目還在抽搐著,彷彿有一根根蟲在其血肉間蠕動,讓人膽戰心驚,可見兇手殺人手法極其陰損。

虞長卿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非常難看,嘴唇微動,雙拳攥緊,他肩上的洛白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睜大了琥珀般的眸子,急忙展開雙翅想要飛上天去。但虞長卿的速度何其之快,一把將其抓住,然後在其生無可戀的眼神中傳來了陣陣嘔吐聲。

沒錯,虞長卿看吐了。

他本意是想仔細觀察死者,但沒料到死者死的如此挑戰其生理,加上他本來就喜好乾凈,一來二去,直接給看吐了。

結果就是小白鷹直接變成了小花鷹。

看著洛白身上的慘狀以及那失去了靈性的眼睛,虞長卿不由得產生一絲愧疚,但又看到它那髒兮兮的模樣,竟又投去了幾分嫌棄的目光。他想了想,朝著洛白掐了個法訣,一潑水直接從天而降,將其沖刷的乾乾淨淨,又給自己漱了個口,這才滿意的盯著其他的屍體去。

但虞長卿突然整個人又不好了。

洛白濕漉漉的身軀突然抖了個激靈,也顧不上其他,直接想要飛離,但無奈翅膀被打濕,根本飛不起,一雙白凈的手將其抓起,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絕望。

「嘔……」

晚霞覆蓋了天空,很美,伴隨著一陣陣鷹隼凄厲的叫聲。

……

虞長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已經被他洗了無數次的洛白,它的羽毛已經全部濕透,整個鷹看起來更像一隻落湯雞,並且,它的眼神充滿了空洞。

這或許是它鷹生的至暗時刻。

「反正你也變白了嘛……」虞長卿悻悻的說道,不再去看洛白遞來的那幽怨目光,轉而觀察起了那具插著一把古樸長劍的乾屍。

雖然樣子已經大變,但依稀可以認出就是上午的那位中年邪修。

「被吸成乾屍了?」

虞長卿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記得,中年邪修不就喜歡吸別人的血嗎,怎麼血反倒被別人吸走了。

他拔出了那把長劍,劍身明亮,不留血漬,可以說沒有一絲瑕疵,算的上一把好劍,也不知道這把劍的主人在哪,死了沒。

虞長卿翻了翻屍體,果然,沒有任何他想要的東西,他不禁嘆了口氣,有些焦躁的扶了扶額頭。

「線索又斷了啊……」

「啊……咳咳」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虛弱的咳嗽聲,虞長卿猛的轉過頭,還有活口?他驚喜的看過去,只見就在近十米遠的地方有一道倒地的黑影,似乎還有活動的跡象。

虞長卿一個瞬步來到他的身邊,看清了他的面貌。那是一張布滿疤痕的臉,面色蒼白,顯然是失血過多,他的腹部受到了極大的創傷,血流了一地,此刻看到虞長卿,眼神閃過光亮,卻已無力言語。

「傷的這麼重?」

虞長卿一邊驚訝的出聲,一邊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塞進他的嘴裡。他其實還想說一句「這都可以不死」,但考慮到可能有些傷人,怕導致其傷勢加重,也就忍住了。原本以為是一個僥倖逃脫的倖存者,沒想到卻是一個半死之人。

「倒算你命好。」

虞長卿輕輕嘆道,他單手撫在刀疤男子的傷口上,一道水紋漸漸形成,將傷口覆蓋,並緩慢的修復著。

這是他的一道靈術,名為水療術,有修復傷口,祛毒養顏的功效,加上他剛剛給刀疤男子喂的護脈丹,兩者效果疊加,這傢伙的命閻王來了都收不走。

丹藥入體,刀疤男子只覺一股溫和的力量迅速遊走全身,保護著他的奇經八脈,使其體溫迅速回復。然後腹部又傳來一陣冰涼,原本痛的發麻的傷口又恢復了一點知覺,產生了一絲麻癢感,彷彿破開的傷口正在長出新肉,一熱一涼結合,竟是說不出的舒適。

過了一會,虞長卿站起身來,望了他一眼。

「你已經沒事了。」

刀疤男子一愣,居然驚喜的發現自己能活動了,雖然傷勢還隱隱作痛,但已大體已是無礙。他緩慢的坐起身來,向虞長卿投來了感激以及一絲敬畏的目光,抱拳沉聲道:

「多謝小兄弟救命之恩,在下沈默,敢問恩人尊姓大名,他日若有差遣,在下必以死相隨!」

虞長卿搖頭失笑。

「虞長卿。說說剛剛發生了什麼吧。」

沈默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心情沉重的將遭遇描述了一遍,突然,他想起了什麼,激動的喊道:「燕兄弟!」他環顧四周,找到了倒地的高大身影,眼眶變得濕潤,也顧不得傷口帶來的痛感,一瘸一拐跑了過去,虞長卿見狀也默默的跟了上來。

「燕兄弟,燕兄弟!」

沈默神情激動,他像是看救命稻草一樣看著虞長卿,直直的跪了下去,央求道:「還請恩人救救他,他是為了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就算要我的命我沈某人都無話可說!」

虞長卿頭疼的看著他,又瞅了瞅倒地的燕雲忠:「他傷的比你還重,已經沒有救了。」

沈默一個踉蹌,像是失了魂一樣,他轉過頭看著燕雲忠凄慘的面龐,那已經無神的雙眼,心底如同刀絞。

「失去太多了啊,都是我害了你,害了兄弟們……」

他伸出手,輕輕的將燕雲忠的雙眼閉合。

「對不住了,望君安息,我一定會想盡辦法為兄弟你報仇的。」

虞長卿也嘆息一聲,心中也略微感到愧疚,說到底還是自己來晚了,不然……

「沈……兄弟……」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呼喊。

虞長卿臉色一僵。

沈默痛苦的閉上雙眼:「兄弟你安息吧,我一定……」

「救,救一下啊……」

沈默睜開雙眼,沉默了。

燕雲忠嘴唇顫動著,不知何時又把眼睛睜開了,他的面色慘白的嚇人,像鬼一樣。

「好……痛……」

沈默將目光投向了虞長卿。

虞長卿捂住了臉。

……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我不敵那賊人,被打成這樣,讓你們見笑了。」

燕雲忠靠在一棵大樹上,臉上恢復了些血色,口中嚼著虞長卿給的乾糧,含糊的說道。

虞長卿眉頭輕皺,一個厲害且自稱執事的邪修,完成了對他們的反殺,好像說了些什麼,又好像沒說。

「那個邪修長什麼樣?」

「長成一個鳥樣……」

燕雲忠想都沒想的說道,然後看到虞長卿滿臉的黑線,有些悻悻的想了個名詞:「枯樹皮,枯樹皮。」

沈默有些無語,但還是說道:「那人面相臃腫,皮膚又皺又松,倒像是個樹皮。」

虞長卿眼睛一亮,枯骨門,枯樹皮,倒也有一個字對的上,這或許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然後臉上又有些發紅,自己這是被傳染了嗎,這是怎麼關聯到一起的,追查的都追魔怔了。

他暗暗嘆了口氣,望向還在大口吃乾糧,說是要將血補回來的燕雲忠,有些疑惑的問:

「你是個體修?」

燕雲忠有些憨厚的笑了笑,撓了撓頭:「長卿兄弟慧眼如炬,這都瞞不過你。」

虞長卿默然。

「我觀你之傷勢甚重,但體魄堅韌,血氣方剛,這種情況都吊著一口氣,已經不是普通的江湖武人了。」

「所以猜測你是一個體修。」

虞長卿一字一頓的解釋道。

「算你運氣好,沒被那人看出來,又或者他自視甚高,否則你的下場恐怕和那個變成乾屍的邪修一樣。」

「畢竟他們最喜歡的肯定就是你這種血氣大補的人了。」

燕雲忠聽的背後涼颼颼的:「那……我還真是命大。」

「長卿兄弟是修士吧。如此年輕,想來也出自一些名門大派。」

燕雲忠終於吃完了乾糧,伸了個懶腰,又痛的齜牙。

虞長卿望了望天空:「算是吧。」

「水靈根?」

「嗯。」

……

「沒有了?」

燕雲忠看著虞長卿,有些害怕的問道。

虞長卿盯了他一眼,突然展顏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當然不是,水土木三靈根,主水靈根。」

燕雲忠這才鬆了口氣,但還是敬畏的看著虞長卿:「三靈根……這已經是頂尖的天賦了吧,長卿兄弟真乃人中之龍。」

又露出一絲苦笑:「我沒有測出靈根,托家族的福,這才走了煉體的道路,和長卿兄弟相比可就差了許多了。」

虞長卿笑笑:「煉體可不是這麼簡單,對先天根骨要求極高,修鍊更是刻苦無比,燕兄可不要妄自菲薄。」

燕雲忠豪爽的笑了笑。

沈默輕輕的擦拭著手中大環刀,感覺自己插不上話。

虞長卿摸了摸肩上的洛白,自己是水天靈根的事還是不要輕易告訴別人,不然衝擊力可能有些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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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夢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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