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風鬼的故事（二）

87_87368我的心不由的又提了起來，再看其它的鬼，臉上也都露出了緊張——

「再到了財家，看到的真是說不出的凄冷。老財是已經下葬了，熱心幫忙的鄉鄰也早已散去。破床上，老太太象死掉了的一樣，無聲無息的躺著。三個孩子：一個小的，睡在奶奶的裡面，兩個大一點的，一個站在地上，臉朝下的趴在床上；一個靠著他蜷縮著蹲在地上。雖然老少四個人，可是整個屋裡卻沒有丁點兒的氣息聲。

經驗告訴我們，這已經是油盡燈枯的一家人了，是再也榨不出什麼東西來了。

蹲著的孩子看見了我們，小眼驚恐的動了一下，恐懼的往後退縮。站著的那個被擠著了，抬起頭來，也看見了我們，嚇的慌忙轉過臉，推他的奶奶------。

老太太終於睜開了眼睛，麻木的看著我們，似乎在問我們，有什麼事------？

我們互望了一下，各自心裡有了數。我在口袋裡摸著幾枚錢攥在手心裡，心裡暗罵：『老子這回恐怕是要折本了。』臉上卻盡量擠出笑來，說：『大娘！我們是財哥的朋友。聽說他出事了，特地來看看。沒想到，已經遲了！』

老人強撐著坐起來，疑惑的說：『你們是哪兒的，怎麼從來沒聽財兒說起過呀？承情，麻煩你們來看我們！我這就起來給你們燒點水，你們等一會。』

我們忙攔住老人，裝著熱情的說：『大娘！你不用起來，就這樣躺著吧！這個天我們也不渴，要是真渴了，我們自己燒就是了，你老還是歇著吧！心裡想的卻是：『你這髒水我們喝的下嗎。趕緊把話套出來，離開這個倒霉的地方要緊。』

我們又互看了一眼，這才把各自手心裡已盡捂熱的幾個錢放在老人的手裡：『不好意思，這兩個錢實在拿不出手，只能算是我們的一點點的心意了。老人家能告訴我們，財哥到底攤上了什麼事嗎？』

老人便把事的經過，大概的給我們說了一遍。雖然和財哥說的有些出入，但是那都是沒用的地方；有用的地方卻出奇的一樣——總之就是得到了那麼一根毛。

我們還不死心，又問那個大一點的孩子：『大侄子！你看到了嗎？』

孩子點點頭：『看到了。我睡醒了，看到爸媽一起看一根白毛，有時侯它還有點放光。爸媽說它，好像是個寶貝來著。』

我們真的絕望了，三口一詞，再無弄假的可能。我們看著送出的那幾枚小錢，真是不甘心呀！還能真就這麼折了本？要不，我們把錢搶過來再走？可那樣我們還是虧了呀，誤工費時不說，還跑了這麼遠的路。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呀！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在心裡左右的一盤算，有了，忙問：『大娘！給財哥招災惹禍的那幾個朴子哪？』

老人：『堆在牆角哪。我想馬上就當柴草給燒了，也省的看著它們堵心。』

我忙說：『別，別，乾脆把它們送給我們吧？兄弟一場，也算是個念想！』

老人：『那好吧，你們就都拿去吧。我也不留你們了，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媳婦回娘家去找親家幫著拿個主意，讓我們怎麼度過眼前的這道坎了。唉——』

我們背著朴子回到客店裡，絕望的心底又冒出了一絲希望來：『媽的！要吃龍肉親自下海！』老財死的快，不給我們弄了，我們還不會自己親自下手？這事不宜讓外人知道，一路上我們就等不及的反覆合計著，捕獵索寶的辦法來了。」

狗子性急的說：「這有什麼好合計的，照著財大叔那樣做就是了。」

二鬼不屑的一瞪眼：「小屁孩你知道什麼？南崖觀、北岩寺的僧道都是高人，惹不得！所以只能趁天黑莫進去，偷偷的捕。到那會我們就專揀深窟大洞處設捕，還會遇不到一個仙家------

拿定主意，草草的吃了點晚飯，就背上朴子溜進了谷里！

鬼谷真是名不虛傳，黑夜在裡面，聽到一點動靜，都會讓你不由的心驚肉跳一下。我們雖然帶著兵器，還有兩個人做伴，心裡還是不由的象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安。不是貪婪的*壯膽，早就嚇趴下了。

幾天下來，我們真是刷刷的掉肉呀！互相都不敢認了！我們晝伏夜出，沒累著，沒餓著，就是這麼一個勁的掉肉，明擺著肉就是被嚇掉的。鬼谷里的夜晚，真是個看不見刀槍的殺人場！

——那無數奇形怪狀，大小不一的奇石，被夜幕掩去了所有的神奇和美麗；變成了，一個個猙獰的怪物。它們一個個就象突然有了靈魂一樣，不時的從黑幕中跳到你的面前，彷彿是要把你撕咬的粉身碎骨。一棵枯樹，一段敗枝突然間映入眼帘，也會象怪異的魔鬼要捕捉吞噬你的靈魂。無邊的黑幕，幽暗的如同無底的深淵，隨時都要將我們吞噬進去。走在裡面，就如生生的踏進地獄、閻羅殿，鬼氣森森、惡氣無邊------

一夜夜膽戰心驚后的空手而歸，我們就互相提醒：『晚上不要再來了』。可是天一黑，我們的心又向油煎的一樣難受，金光燦燦的寶貝就在眼前晃動，晃得我們是坐卧不寧。躊躇再三，還是再次背起朴子，蹭進谷里。就這樣熬過了三十多天，我們已經瘦的沒了人樣-----。」

我停下筆問：「你們沒有遇到什麼具體的跡象嗎？」

二鬼：「怎麼沒有？每次朴子下的再好，天快亮的時候去收，朴子都是落下的。可是收起來一看，卻又全都是空朴子和財大哥說的一摸一樣。讓人遺憾的是，就是缺少老仙家出來『罵人』扔毛的，重要的，最後一幕！」

他們惋惜的認真樣，逗的一屋子人鬼全笑翻了。

「就這樣，我們一直熬到了臘月二十四，我們一起發誓：『這就是最後一次，就是再次空手而歸，我們也一定罷手回家了！』然後才背起朴子，又摸進谷里。

那天晚上，整個谷里黑影戳戳。我們沒心思去分辨是怪石、還真的就是怪。也真是沒時間去細分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的分辨能力已經越來越差了，要是把遇到的東西都看仔細了，哪也就別幹活了。在老地方，下好朴子，就是尋個地方藏身了，惶惑間被人推了一把，便一下摔到了一道峭壁的下面------

摔得那個重啊？只把我們彈起了多高。再次落地后，等我們緩過神來，這才看清：原來是老財站在崖頂上。不用問：肯定是他推得我們！我們是不由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不約而同的向他撲了過去------

突然間爆發的大笑聲，把我們僵在了財大哥面前！不禁四下打量：這才看清了一川的鬼怪都在對著我們盡情的大笑。千奇百怪的笑聲：象巨雷響起，在谷里回蕩。只震得我們無處藏身！」

狗子性急的問：「後來那？」

一個鬼：「後來呀！我們就告別了那兩團爛肉，成了這鬼谷的成員。」

夜深了，寒氣襲人。和眾鬼告別後，我便拉被圍坐床上，整理記下得故事。

芹姑娘靜靜的走過來：「遠大哥！今晚我也不想走了。以後也在你這裡搭個鋪，好嗎？」

我忙說：「歡迎！歡迎！不過，只好先跟玉嬌擠擠了。你們姐兩說吧。

玉嬌笑盈盈的說：「我這倒不怕擠。不過你這個小妮子，心眼特多：你得先老老實實說出有什麼鬼主意，然後我才敢熱情的留你呀！」

芹姑娘壞壞的一笑：「這麼看來，你的心眼子也不少呀！怕的是，你把你的聰明都用到了這些歪處了吧。」

狗子招手：「小剛！來，我們一起玩。」

沒等玉嬌說話，小剛已竄了過去，兩個小鬼滾到了一起。

看著圍坐著的她們，我不得不承認，人體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形象。特別是年輕的女性——她們真是美的化身！和她們在一起，一切的鮮花、美器都變成了點綴。想到此，不由的一絲酸楚襲上心頭。人啊！一時的私慾無度，毀了多少風華正茂的同類；失去了多少溫馨感人的家庭啊！真是太可惜了！

芹姑娘動了一下玉嬌：「大哥這麼呆看著我們，想什麼哪？」

我被從沉思中驚醒，把剛才想的說出來怕引起她們傷心。可我又說不好謊！於是，結結巴巴的還是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我在為你們惋惜！風華正茂的正是享受人間幸福、美好生活的時候，竟被那些人無節制的*給毀了。太可惜了！」

玉嬌苦澀的一笑：「沒什麼，時間久了也就想通了。失去的雖然很多，也都已經是沒法計較的事了，所以只能往好處想。不過，我們也有所得呀？你看我們不是都落了個年輕俊俏的鬼莫樣嗎！說著，不由的苦笑起來------。」

芹姑娘笑罷：「大哥！我留下來，真是有目的？」

玉嬌推了她一把：「真讓我給說中了。」

芹姑娘：「當然！我們都上大哥的當了。我們忙著到處找鬼，來給他講鬼故事。可他一點人的故事都沒給我們講啊，我們可不是虧大了。好歹今天他許了願，怎麼能，就這麼放過他了。」

玉嬌：「是啊！好久了，心裡一直被怨氣賭著，真忘了人世上還有什麼美好的事情。倒要聽聽你的高見！怎麼說，跟風鬼他們說的就是片面之辭哪？」

沒想到，原來問的是這事，於是說：「他們呀！就是通常人們鄙視的人渣。人渣的語言，人渣的思想，人渣的行為。總之，他們除了樣子像人外，其它的就沒人什麼事了。」

芹姑娘問：「什麼是人渣呀？」

我被問啞了，思索了半天才理出頭緒：「人渣呀，就是思想返祖的人。他們比身體的返祖更糟。他們是人的模樣，和人的大部分智力和能力，卻沒有人的道德標準和思想品德。具體到行動上，就是沒有人性中的善良、友愛，熱愛勞動、創造、奉獻等等精神；而是一腔的貪婪無度，兇殘自私，索取、掠奪別人的勞動成果為能事；以摧殘、虐待同類為樂趣的東西。由於他們是人的樣子，便帶來了更壞的惡果——他們做的一切壞事都被記到了人的頭上。讓一個溫暖的人間，在你們的眼裡變了樣子。

你們想，要是如他們所說的那樣：人世上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哪么？這個人類世界不早就完了！而實際上哪？你們不是看到了，人間是越來發展的越好呀。這就是事實在告訴我們，人世上還是人多，還是好人多呀！」

芹姑娘沉思中點點頭：「好象還真是這麼回事。這些年在外走動的時候，看到人世上，真是越來變得越好了；人們的笑聲多了，也甜了。但是，也還是有人渣在作惡。」

「當然還會有。人類的前進歷史，就是文明和返祖行為抗爭的過程。人類生存一天，恐怕就會存在一天，只是程度會越來越輕罷了。」

芹姑娘：「什麼是程度？怎麼會越來越輕哪。」

「比如：十惡不赦的和九惡的，直到一惡的，他們之間相比，就是程度的不同。還有：百人里就有一個人渣，和千人，萬人里才有一個，也是程度的不同呀。」

芹姑娘：「真是麻煩！就沒有辦法把他們都徹底的除掉嗎？」

「有呀！人類一路走來，一直都在不斷的總結和返祖行為的鬥爭經驗，探索新的，更有效的方法。比如：國法就是強制他們的利器，而且越來越精細，越嚴厲。對輕的批評教育，重的強制改造，嚴重的槍斃；也就是退貨，把他攆回到鬼界去，徹底取消他做人的資格！」

玉嬌：「那也也有屈死在法律下面的鬼呀。」

「當然有，這是因為，那個執法的官，本人就是這路貨，好人才會遭殃的。就如芹姑娘當年遇到的那個縣官！不僅是當官的裡面會有這路貨，就是帝王裡面也不乏其人，比如商紂王、隋帝楊廣都是呀。雖然他們位高權重，但是作惡也更大——讓當時人類社會的文明程度都倒退了。所以，最終還是難逃被人們一起給退了貨。」

大家一起笑了。

我說：「天不早了，睡覺吧。明天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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