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離心

旋轉身體，吉蓮已經將羽娥的劍踢出，她躍起，拔劍刺出，劍快要到達羽娥的頭顱的時候，只聽海藍大喊一聲：「妹妹，不要！」

吉蓮反應過來的時候，收勢就要折回，卻被羽娥發出的一連串的金黃色羽毛釘追趕，她擋住了大半，卻被其中兩個給射中，分別釘入了吉蓮的肩部和胸前。吉蓮才要再出手，便發現自己胸前、左手已經又痛又麻。

「你快走，侍衛聽到打鬥聲，馬上就會過來，你中毒了，不是他們的對手。」海藍上前扶起吉蓮，助她躍起離開。

羽娥還要再追，海藍攔住她罵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她一直在讓著你，若非如此，你早已成了她劍下之鬼。」

「不要你管。」

「你若是還認我這個姐姐，就回房去，今天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羽娥見海藍發怒，也不太敢再惹她，就賭氣轉身回房去了。當侍衛趕到的時候，海藍撒個謊說是跟妹妹在切磋武藝，聲響太大，驚擾了侍衛。

吉蓮拖著中毒的身體，心想這次是自己大意了，想不到王琬的身邊竟然藏龍卧虎，有這麼多高手。她靠在一棵樹邊，實在沒有了力氣，臨死之前，她的腦海中想起了長孫無忌，她好想與他再見最後一面，可是現在不能了，這是她的遺憾。

海藍進屋，見羽娥賭氣不理她，而她該說的也已經都說了。她心想，等羽娥再經歷些事情，自然就會理解她的這番苦心。

次日的太陽當然會照常升起，就如人們所期盼的，萬物收到雨與陽的照顧，在新陳代謝。

海藍剛起來洗漱完畢，便聽到門外有人叫門，她看了看羽娥還睡著就沒開門，隔著門問了句：「什麼事？」

「海藍姑娘，王將軍有請！」門外的士兵答。

「知道了，就來。」海藍以為王菀有什麼事情要她做，就不敢耽誤，馬上收拾完過去了。

王菀正在和竇建德商議什麼事情，見到海藍，王菀喚她進來道：「海藍，羽娥呢？」

「妹妹昨晚睡得不好，這會兒身體有些不適，還在睡著。將軍找她有何事，海藍可代為傳達。」

「也好。她不在，省的她鬧了。」

海藍聽到這句話，覺得有些不對，羽娥執行任務一向積極，對什麼事情她也不會無理取鬧，除非......

「竇賢弟前些時日新喪了夫人，羽娥這丫頭，鬼機靈，竇賢弟正好納為妾室以打發無聊時日。」

果然被她猜中了，別說是羽娥，不管是誰嫁給這個色魔，都會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將軍，羽娥她還小，這門親事......」

「別說了！」海藍才想給妹妹爭取，就被王菀打斷了，「嫁給竇賢弟那是她的扶起，現在小，再過兩年不就大了嗎，本將軍指婚，不得違抗。」

當著竇建德的面，王菀不想失掉一點體面，看海藍神情不對便知道她要反抗，他這才出言訓斥。海藍眼中忍著要殺掉竇洪修的憤怒，在遵守王將軍的命令不輕舉妄動。

「不，我不嫁！」突然，羽娥大喊著跑了進來，「將軍，我情願陪你征戰一輩子，也不願意嫁給竇洪修，求你......」

「放肆！」王菀突然打了羽娥一巴掌，讓原本跪在他面前的羽娥癱倒在地。海藍看到王菀為了和竇建德修好，瘋狂的不惜犧牲掉身邊的每一個人，她便明白了，沒有人把她們當人看。她們，只是他的棋子，殺人的工具罷了。

「嫁給竇賢弟是你的福氣，吵吵嚷嚷成何體統？海藍，把她帶下去，明日成婚。」王菀說著，背過身去。

海藍慢慢的後退，扶起羽娥，道了聲：「海藍攜羽娥先退下！」說完，她們就離開了大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姐姐，我情願死在戰場，也不要嫁給那個色魔。他死了一個老婆又娶一個，現在眼看要打仗了，還要娶老婆，我要去殺了他。」羽娥邊哭邊說，海藍卻好像毫無反應一樣，給妹妹擦乾了眼淚。

「死，何其簡單！不要死！好好活著！」海藍只是對妹妹如此囑咐。

「可是主公讓我嫁給他，我必定要受到百般折磨生不如死，姐姐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主公？哼！」海藍閉上眼睛，眼淚卻不自覺的流了出來，「羽娥，你給我記住，你是一個戰士。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要保護好自己，不能受任何人欺負。就算想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姐姐......」羽娥看姐姐這麼傷心的樣子，還真是少見，瞬間被震住了。待海藍走後，她才明白剛才她說的是何意。

「對啊，我會武功，若他敢亂來，我可以與他周璇。原來姐姐是這個意思，我明白了！」

海藍呢，則是去了外面尋找吉蓮的下落，奈何她不知道吉蓮落腳在哪家客棧，其實她的心裡也是擔憂，妹妹的暗器有毒，可是她若孤立無援，很可能有生命危險，也不知道她現在是死是活。

在街上轉悠了一圈，沒有見到吉蓮的蹤影，她便又在心裡起了另一個想法。第二日竇洪修簡單儀式將羽娥接入了他的府中做了第四房小妾。竇洪修被來喝喜酒的將士和士兵灌了不少酒，進去洞房的時候，羽娥用計將他灌醉，逃過一劫。

海藍一直守在羽娥的身邊，以防她被欺負的時候，她可以幫她。可這一日她偏巧被王菀叫去，羽娥因為不順從竇洪修，就被他叫人縛住，將她鞭笞的體無完膚后，強行要了。

海藍辦完事過來，看見她房門大開著，心中預感不好，便一路跑進來。進來房間，看見裡面東西凌亂，貌似有過打鬥，看了一眼床上，羽娥已經被折磨的昏了過去。

「妹妹！」海藍看著羽娥血肉模糊的樣子，她痛心的攥緊了拳頭。給她擦乾淨身子，敷上金瘡葯，她給羽娥穿好了衣服讓她趴在床上休息。

「來人......」她大喊一聲，來了兩個婢女。

「看好羽夫人，若她有什麼閃失，我要你們償命。」海藍說完，便走了，她趁著夜色，去了竇建德的卧房。她等待著，如一頭憤怒的獅子在等待她的獵物，此刻唯有沉靜等待。

當竇建德熟睡之時，她拔出自己的劍，多想手起刀落斬下他的人頭，以報妹妹受到的這份屈辱。先殺了老子，再收拾那條賴狗兒子，可是她的劍落下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下了。

她想到，如果竇建德現在死了，那王菀將孤立無援。王菀對她們眾姐妹有恩，她不能將他陷入絕境。可是妹妹現在這樣，卻也都是他害的，她的內心何其矛盾。思慮再三，她收回了劍。

罷了，讓這所有的恩怨，都在戰場上給出一個交代吧，若是戰場上他不得死，那她就算是犧牲自己，也要殺了他們二人，且讓他們父子多活些時日吧。

她才走出竇建德的房間，便聽見有人大喊道：「大人不好了，唐軍攻城了！」

海藍回頭，看到那個士兵倉皇奔跑著的樣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