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秘笈 (上)
五心切親仇難報卻欲圖秘笈大風起(上)
左吳自負才智絕世,連一個頑童的把戲也未瞧穿,惱怒無已,臉色鐵青,大步向上官劍南走去,要查看他有何傷損,伸手去拉上官劍南。任是非手指一彈,上官劍南雙手疾翻,啪啪兩下,重重打了他兩個耳光。左吳絕頂身手,以上官劍南的身手,無論如可打不到他,他哪想得到上官劍南會來這手,出其不意,方才著了道。
任是非道:「哈哈,好玩,好玩。左吳老烏龜,猴子打屁股的滋味如何?喂,上官劍南乖孫子,再給老子打他屁股。」上官劍南應聲而動,舉手跨步,向左吳臉上打去。
左吳成名數十載的高手,給上官劍南打了兩個耳光,心中之惱,之怒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知道是任是非弄鬼,身形一晃,如鬼似魅,向任是非搶去,運起大力鷹抓功,左手前探,抓向任是非胸膛。他惱怒之下出手,抓風似箭,凌厲無儔,任是非前胸三十二處穴道均在籠罩之中。抓功練到一抓籠罩十處穴道,已是難能可貴,他一抓之下,竟是三十二處穴道均在其中,確為絕頂身手。
任是非罵道:「左吳老烏龜,老子怕你不成?」手一抖,收回天蠶烏金絲,浮光掠影身法一展,向左吳撲去,右手中指一彈,一縷指風,嗤嗤有聲,徑襲左吳左手勞宮穴。任是非知道,對付左吳這種高手,不用全力是不行的,不得不收回天蠶烏金絲。
天蠶烏金絲一去,上官劍南立獲自由,惶惶然逃到蘇飛等人背後,心道:「這總算安全了。」長長地鬆了口氣。適才一番驚嚇,著實厲害,上官劍南已是嚇得唯有坐在椅上喘氣的份。
吳天星一心報仇,可上官劍南逃到蘇飛等人身後,他要是上前索戰的話,蘇飛等人必不會坐視不管,只得作罷,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上官劍南,監視他的舉動。
左吳使出彈指神通絕技,右手中指一彈,嗤的一聲,一縷指風應指而出,迎向天機指力,兩股指風相撞,兩人均感手臂酸麻,左吳上身晃得幾晃,穩立當地,任是非向後退了一步,拿樁站穩。左吳顧及成名高手身份,強行站住,胸口氣血上翻,吐出一口濁氣,內息才流轉自如。任是非是後輩,無此之慮,後退一步,御去勁力,反佔便宜,腳下一拐一扭,正是千變萬劫步法,身形一晃,避開左吳大力鷹爪功,左腳踏在乾位,左手食指一點,嗤的一聲,天機指力徑點左吳太陽穴,右手一招手揮五弦,徑拂左吳背上大杼,風門,三焦一十五處穴道。
千變萬劫步法太過巧妙,左吳只覺眼前一花,頓失任是非蹤影,心裡一驚,已是勁風襲體,右手食指一彈,一股指風直撞天機指力,左手一招天女散花,拍出四五二十掌,十五掌破解任是非的手揮五弦,另五掌直向任是非左胸拍去。左吳絕頂身手,果是名不虛傳,一招之間,反守為攻。
左吳天女散花倉促出手,不夠圓轉自如,任是非自是明白原因,童心大起,心道:「老子就用千變萬劫步法來耍耍左吳老烏龜這隻老猴兒。」道:「左吳老烏龜,我們來捉捉迷藏。」千變萬劫步法一展,向右跨出一步,踏中坎位,轉到左吳背後,一招拿雲摩日,左手無聲無息地拿向左吳背上天宗穴,右手拍向左吳頂門,一口熱氣噴在左吳頸中,道:「嘻嘻,老烏龜,老子在這兒。」
千變萬劫步法實在巧妙,左吳明白,他要是轉身的話,任是非只要步法一展,仍是在他身後,徒費力氣而已,也不轉身,右手從左脅下穿過,運起內力,向後一拍,一股雄渾的掌力,向背後擊去。左吳心驚之下,掌力催得十足,勁風呼呼,丈許方圓都在他掌力籠罩之下。
任是非固然可以得手,自己也要被左吳的掌力擊中,這種蝕本生意,任是非是不做的,向右一扭,避開左吳的掌力,左手天機指力,點向左吳腦後風府穴。
左吳聞得風聲勁急,也不轉身,向前跨出一步,這一步跨得甚大,跨到了一丈之外,右掌仍是向後拍出。左吳右掌拍出雖是法度謹嚴,免不了倉惶之意,任是非大是得意,道:「老烏龜,小心狗脖子。」右手一立,掌緣似刀,向左吳頸中斬落。存心要左吳好受,任是非這一掌出手似電,快捷無倫,掌力十足,勁風呼呼,直帶得左吳衣服飄起。
左吳大駭,危急中,心念一動,腳尖在地上一點,騰空而起,一躍三丈,向後連翻兩個筋斗,翻到任是非頭頂,雙掌齊出,向任是非頭頂擊下。任是非一展開千變萬劫步法,立佔上風,童心大發,一顆心放在戲耍上,哪想到左吳突出奇招,直到頭頂勁風颯然,才驚覺不妙,百忙中來不及閃避,一招天王托塔,雙手上舉,硬接了左吳的掌力。一接之下,只覺左吳掌力如潮,泰山壓頂般壓將下來,立足不定,摔倒在地。左吳身在空中,除了他的內力外,還有他的體重,任是非非吃虧不可。
左吳借反震之力,向上躍去,翻了兩個筋斗,輕輕巧巧落在地上,微塵不起。左吳被上官劍南摑了兩個耳光,歸根結底,是任是非從中作怪,恨之入骨,欲殺之而後快,一躍而前,一掌向任是非頭頂拍去。
變故突起,雖有玄真道長,薛道衡和司徒劍這些絕頂高手,也是來不及救援。三人發覺要糟,長身而起,瀉落當場,任是非已坐倒在地。玄真道長和司徒劍二人,向左吳拍出一掌,把他逼了開去。二人見左吳不顧身份,向任是非痛下殺手,有心要教訓一下他,用了五成內力,左吳被震得氣血翻湧,內息不暢,幾欲吐血。二人擊退左吳,隨即飄退,來看任是非的傷勢。
薛道衡抱起任是非,飄退一旁,一把任是非脈搏,沉穩宏勁有力,並無亂象,只是氣血不暢,並未受內傷,放下心來,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九轉金丹,給任是非服下,手抵任是非命門穴,運功助任是非療傷。任是非服下金丹,丹田中一片暖和,接著命門上一股雄渾的內力傳了過來,盤膝運功,把內力導於七經八脈,內息運行兩周天,通體舒泰。薛道衡也於此時撤掌停功。
蘇飛等人擔心左吳安危,也躍到場心,他們武功遜了一籌,趕到時,玄真道長三人已退到一邊,只剩下左吳一人。
左吳閉目調息,功行兩周天,內息順暢,睜開眼來,見眾兄弟圍在身側,膽氣頓壯,道:「久仰玄真道長藝業不凡,今日一見,果是名下無虛。老道兄弟八人不才,向道長討教幾招,不知道長可肯賜教?」左吳知道他不是對手,一開口就說兄弟八人,想憑藉八人苦練已久的八卦陣,打敗玄真道長等人。
玄真道長道:「前輩有意賜教,晚輩不敢不敬,只好一併領教。晚輩才疏學淺,不到之處,還請前輩不要見笑。」大步來到院中一站。
左吳道:「我兄弟八人同進共退,與人動手,歷來是八人聯手,道長還是請一兩位幫手的好。」左吳吃了玄真道長的虧,極盼玄真道長一人接戰八人,好一舉把他劈了,心中如是想,不得不交待幾句場面話。
薛道衡道:「八位前輩有意賜教,我師兄弟就來領教一下前輩的絕技。」走到院中,和玄真道長並肩而立。
左吳道:「司徒大俠是否有意一併賜教?」司徒劍爽朗一笑,道:「除魔衛道,我輩份所當為,爾等厶么小丑,司徒劍雖不才,也只好勉力除之。」
薛道衡道:「司徒大俠,薛某有一事相煩,不知司徒大俠能否答允?」司徒劍道:「神醫有事儘管說,只要司徒劍力所能及,必當盡心竭力。」
薛道衡道:「有勞司徒大俠,薛某這裡有禮了。」施一禮,道:「犬子遭奸人所害,只遺一女,與薛某相依為命。薛某想請司徒大俠念在武林一脈,照看一二。司徒大俠雲天高義,不會令薛某失望。」他這麼說,是要司徒劍置身事外。薛道衡知道今日之局異常兇惡,師兄弟二人昨晚被方宏儒打成重傷,今日之戰敗局已定,要司徒劍不參戰,保護後輩平安離開,以他武功,加上司馬遷,吳天星和任是非,淮南八公自是留不住他們。
司徒劍道:「神醫有托,司徒劍不敢不盡心力,只要司徒劍有一口氣在,自當照料賢侄女。神醫太也小覷司徒劍了,己任其難,司徒劍任其輕。邪魔外道,橫行眼前,司徒劍不才,也不能任其胡作非為,說不得,只好趟一趟渾水。」大步走到二人身邊,與二人並肩而立。
玄真道長道:「司徒大俠高義,貧道心感,此事與司徒大俠無涉,還請就此離去。」他和薛道衡一般心思,合兩人之力是輸,三人之力還是輸,何必多搭一個。
司徒劍道:「哈哈,道長太也小覷司徒劍了。司徒劍無德無能,心慕道長高義,想學上一學。左前輩,請出招。」他知道多說無益,向左吳叫陣。
淮南八公早已各占方位,把三人圍在中間。左吳道:「司徒大俠有心賜教,如此甚好,省卻老道一番跋涉之苦。得罪了。」逍遙仙和淮南八公謀幹大事,自是會把武林中有名高手逐一除去,免得他們從中作梗。原計劃收拾了玄真道長和薛道衡,再去對付司徒劍,不意在葯苑相遇,實是天大之喜。
左吳向右跨出一步,踏正乾位,八卦陣立即發動,圍著三人轉動,八人身似輕煙,足不點地,凌虛御風一般。淮南八公知道對手威名太盛,成就非同小可,不敢輕敵,發動陣勢,靜觀其變,並不急於出手。
玄真道長三人暗贊一聲好,腳下不丁不八,凝立不動,如山如岳,的是絕頂高手風範。
雙方不約而同地同時出招,淮南八公每人劈出一掌,勁風颯然,呼呼風響,方圓三丈內,都在掌力籠罩之下。玄真道長掌勁如山,向乾位的蘇飛劈出一掌,薛道衡天機指力,指風若劍,向坎位的左吳當胸點去,司徒劍運起嵩室神掌,向離位的毛被拍出一掌。三人勁力與淮南八公的勁力一觸,雙方都是一震,搖晃不止。這一出掌意存試探,一招換過,竟是平分秋色,難分軒輊。
玄真道長心道:「要是貧道師兄弟不受傷的話,合三人之力,足以打敗八人。如今身受內傷,長力不繼,必敗無疑。」以八人的修為,三人要打敗他們,非在三千招后不可,他和薛道衡受了內傷,支持不了那麼久,心想既是長力不繼,那就速戰速決,運起上清真氣,一招混沌初開,左乾右坤,左正三十二掌,右反三十二掌,共六十四掌,掌勁力十足,如濤似浪,向左吳推去。掌力未到,左吳只感勁風如刀,刮面生疼,心中大駭,雙掌前拍,左十六,右十六,接下三十二掌,只覺玄真道長的掌力如長江大河,綿綿而來,不可抵擋。左吳只接了三十二掌,還有三十二掌,向他直擊過來,左吳已是無法抵擋,正在危急時,左邊十六掌,右邊十六掌,左邊掌力奇猛,右邊掌力較弱,向玄真道長的掌力迎去,合三人之力,接了下來。是兌位的田由和震位的雷被,出掌相救,解了左吳的困境。
左吳微一側頭,見司徒劍按住雷被,向他微一點頭,撤開手掌,雷被也向司徒劍點一點頭,滿臉感激,大怒,心道:「老五,你吃裡扒外,怪不得遲遲不救,害得老子差點命喪當場。哼,走著瞧,等此間事了,看我如何收你。」左吳素來疑忌雷被,以為雷被故意不救,讓他吃虧。他不知雷被為了救他,死裡逃生,司徒劍念在昔日之情,饒了雷被,不然的話,雷被已橫屍當場,八卦陣已破。
玄真道長一動,薛道衡和司徒劍也發動,向蘇飛七人各拍出一掌,迅猛飄忽,猛惡異常,七人不敢不接。按八卦陣的陣法,左吳應該置玄真道長一掌不顧,迅速右移,由田由和雷被接下,他見玄真道長掌力雄渾,畢生未見,心中害怕,出掌接下,身法稍滯,陣法也就威力大減,迫使七人不得不各自為戰。左吳處境危險,雷被不顧自身,奮力搶救,被司徒劍乘虛而入,一掌按在胸口上。司徒劍制住雷被,只要掌力一吐,雷被立時命喪當場,昔日之情,陡現眼前,心中不忍,向雷被微微點頭,飄身撤掌,退了開去。雷被自是明白,向司徒劍點頭致謝,左吳竟誤會其意。他不知,他這一念之忌,竟使淮南八公分崩離析。
左吳腳踏離位,八卦陣又發動,八人每人拍出一掌。這招有個名目,叫八方風雨,八人各站方位,各出一掌,掌力似潮,向玄真道長三人擊去。
玄真道長道:「來得好。」萬般於道出手,雙掌翻飛之際,向八公每人拍出十六掌,共計一百二十八掌,掌影重疊,掌掌相踵,確為難得一見的絕頂身手。淮南八公和司徒劍,薛道衡忍不住喝采道:「好。」薛道衡心道:「師兄的修為實已達爐火純青之境。」
玄真道長掌力和八公內力一觸,雙方均是一震。左吳心道:「玄真好深厚的修為,以一敵八,竟是半斤八兩。此人萬萬不可留在世上,不然定是有礙王爺大計。」殺玄真道長之心彌堅。雷被心道:「玄真道長修為之高,為雷某僅見,要不是處此兩難之局,雷某定和玄真道長杯酒言歡。」欽佩之心彌增,下手已不如適才威猛。
薛道衡一招招乾正坤定,司徒劍一招中州至尊,從旁呼應,八公或用掌,或用拳,一一化解。
兩度交過,左吳心道:「三人修為遠在我兄弟八人之上,短時間內難分勝負,只有緊守陣法奧妙,實行消耗戰,把他們拖垮。」右掌拍出,已不如適才猛強。八公心意相通,左吳如此一施為,其餘七人也跟著照做。
玄真道長心道:「這是消耗戰,想拖垮我們。要是貧道不受傷,自是不懼。眼下只有先和他們耗下去,再做道理。」開天闢地,顛乾轉坤,移乾就坤,乾坤磐若,泰一之道相繼使出,只用七成內力。饒是如此,仍是掌力勝潮,排山倒海般向准南八公撞去,帶得淮南八公衣袂飄飛,鬚髮亂舞。
薛道衡和玄真道長一般心思,左手乾坤八式,右手天機指力,既護三人,又乘隙進擊。醫者有悲憫世人的心腸,乾坤八式在他使來,威力亦是不小。右手天機指力,指指如刀似劍,力道十足,勁風呼呼,凌厲無匹,淮南八公哪敢攖其鋒芒。
司徒劍好生後悔,心道:「早知如此,該點了雷被穴道,破了陣再說。」勢迫如此,只有打點精神,全力應戰,使出大嵩陽手,綿綿而出,招數變化多端,層出不窮,招盡意無窮,猶如長江大河,連綿不絕。
淮南八公無不心道:「難怪武林人物所稱六大高手無我們,人家修為已達化境,遠非我們所能及。」凝神應戰,不敢有絲毫大意。
玄真道長三人均是武功卓絕之士,生平未遇對手,今日和淮南八公一番拚鬥,大是愉悅,比了掌法內力,想較量一下劍術。劍光一閃,三人長劍已在手,三人雖是第一次聯手對敵,竟是同時拔劍出鞘。
有此生平罕逢的對手,打一場大架,實是過癮之至,淮南八公也在三人長劍出鞘時,拔出了長劍。玄真道長三人長劍出鞘,一絲聲響也無,淮南八公拔劍出鞘,微有嗆啷之聲,一有聲,一無聲,已分出劍上造詣的高下。劍道高手,拔劍,出劍,還劍入鞘,無不有法度,只要手法稍有不熟,就會弄出響聲。玄真道長三人長劍無聲無息取在手上,自是武功高絕之故,淮南八公拔劍微有聲息,已遜了一籌。
玄真道長長劍在手,精神大振,一聲清嘯,手腕一振,一招劍盪八荒,長劍刺出三八二十四劍,改刺為削,連削四八三十二劍,最後長劍連顫不止,幻成千朵萬朵劍花,一片劍幕向淮南八公罩去。玄真道長長劍嗤嗤有聲,劍芒兩尺來長,吞吐閃爍,飄忽不定。
薛道衡一招風雲變幻,向淮南八公每人刺出一劍,劍至中途一化八,再一變,八化十六,共計一百二十八劍,直向八公攻去。薛道衡劍走輕靈,飄逸靈動,劍芒閃爍,游移不定,令人無從捉摸。
司徒劍一招八面出擊,刺出五劍,手腕微抖,每劍化作八劍,五八四十劍,四十劍再一變,每劍化作八劍,共計三百二十劍,向八公每人刺出四十劍。劍勢如虹,氣象萬千,銳不可擋。這招盡多變化,一化五,五化四十,四十化三百二十,在淮南八公瞧來,就如沒有中間變化,一出手就是三百二十劍一般。
左吳心道:「快劍至快,能有百多劍已是極難得的修為,他們竟是數百劍,要不是左某親眼,就說什麼也是不信。」知道三人劍招銳不可擋,左手搭在雷被肩上,雷被左手搭在李尚肩上,李尚左手搭在毛被肩上,毛被左手搭在伍被肩上,伍被左手晉昌肩上,晉昌左手搭在蘇飛肩上,蘇飛左手搭在田由肩上,田由左手搭在左吳肩上,使出移氣過穴,八人內息相通,右手運劍成風,內力自劍上迸出,兩尺多長的劍芒,游移不定,化解了三人凌厲無匹的劍招。
玄真道長一招孔雀開屏,一招八式,一式八劍,八八六十四劍,向左吳刺去,出手雖有先後,著劍處竟是不分先後,劍上貫注了上清真氣,劍芒閃爍,嗤嗤之聲不絕。
左吳哪裡敢接,緊守陣法奧妙,迅速右移,斜刺里兩把長劍伸了過來,接了下來,正是雷被和田由施援。淮南八公左手搭在別人肩上,施展運氣過穴,八人內力一體,一觸之下,八人均覺內息微微一滯。玄真道長內力修為精深,憑一人之力,竟震得淮南八公內息不暢,可說是震古爍今的修為。淮南八公修為極是精湛,反震之力極強,玄真道長氣息不暢,微一調息,吐出口濁氣,才恢復正常。
薛道衡一招虛無飄渺,四八三十二劍,向晉昌刺去,被蘇飛和伍被接下。徒劍一招傲立風霜,徑襲雷被,被左吳和李尚接著。
一方是當今武林,武功最高的三大高手,另一方是久享盛名的名宿耆老,各出絕學,直斗至千招外,還是不分勝負。
千招后,玄真道長和薛道衡內傷發作,胸口隱隱生疼,劍上威力已不如先前威猛。淮南八公大部分壓力都是司徒劍接了下來,玄真道長二人只能從旁照應,三人漸處下風。
玄真道長,薛道衡和逍遙仙是同門,施展的武功,有很多是逍遙仙未曾教過,也未曾提起過的絕妙之著,上官劍南大是神往,凝神觀看。他修為有限,能領會者不多,往往相鬥已在十招之外,還未領悟出一招半式。越是如此,越是覺得奧妙難測,越是專註揣摩。
吳天星一心只想報仇,監視上官劍南的一舉一動,上官劍南為雙方神奇武功吸引,吳天星不自禁地跟著上官劍南的眼光望去,也為雙方武功之神奇吸引,無暇他顧,專心一致揣摩起來。
司馬遷一開始就為雙方的武功吸引,專心領悟,他的修為比上官劍南為高,領悟的也就多。正自出神之際,玄真道長三人漸處下風,知道師父師叔內傷發作,關心師父師叔的傷勢,哪裡還顧得揣摩武功,心思飛速轉動,盤算如何助三人脫卻此厄。想上前相助,以他的修為,哪裡能夠,苦無良策,焦慮異常,心念一轉,不自禁地向任是非望去。他素知任是非人小鬼大,聰明多智,說不定會有辦法。
一看之下,大失所望,任是非躥高伏低,蹦躍來去,滿臉嬉笑,薛琳正看著他蹦來躥去,捧腹翹足,格格嬌笑不止,直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
旁觀諸人中,任是非年紀最小,武功修為最高,在司馬遷等人看來,神妙不可言喻的一招一式,在他看來也不過如此。斗至分際,左吳一招老樹虯枝,向玄真道長肩井穴刺去,司馬遷等人嘆為驚人巨作,任是非卻認為左吳右手略高,應稍低,疾刺玄真道長曲池穴,逼得玄真道長回劍自防,雷被和田由則可乘虛而入。玄真道長要用一招梅開萬朵,封住左吳,雷被和田由的劍招,薛道衡可乘機反攻。一念未了,果如所料,任是非譏嘲一笑,臉露鄙夷之色,心道:「淮南八公,也不過如此。」其後,於封防攻守,任是非料得一招也不差。淮南八公失誤者多,給玄真道長三人可乘之機,因勢反擊,雖處劣勢,卻無兇險,司馬遷不知此中關鍵,空自著急。
任是非對淮南八公大是鄙夷,嘲諷之意甚濃,薛琳心道:「你高興,我偏要給你潑冷水,讓你高興不成,那才叫好玩。」道:「師哥,我說你別在那裡瞎摻和,不懂就不懂,何必裝懂。」她整日里和任是非唱對台戲,任是非說非,她一定說是,任是非說是,她一定說非,要是激得任是非惱怒萬分,更是無上樂趣,有此良機,自不放過。
任是非道:「小丫頭懂什麼,別打岔。」他心無旁騖,於薛琳的諷刺也不放在心上。
計謀不成,薛琳微慍,心道:「我一定要氣得你發火,不然我枉叫薛琳。」大聲嚷道:「喂,任是非,我說你根本就看不懂,何必在那裡附弄風雅。就連司馬師哥都看不懂,憑你那點三腳貓功夫,也看得懂,那不成了天下奇談。」
任是非火大了,恨恨道:「小丫頭,你敢小瞧老子,老子讓你知道厲害。你看,雷被老烏龜這招秋風凋碧樹,使得稍慢了點,師叔會用一招春風和煦,先削他手腕,再刺李尚老烏龜胸口,師父和司徒大劍乘機攻擊左吳和蘇飛。」一言未了,卒如其言,不爽分毫。
薛琳不會武功,家學淵源,耳濡目染,無不是上乘武學,識得其中道理,不得不服,嘴上仍道:「這有什麼稀奇,不過是瞎貓碰死老鼠,湊巧罷了。有本事,就再猜猜。」
任是非心道:「小丫頭,看你嘴硬得幾時。老子要叫你心服口服,方顯老子任是非的本事。」道:「服了吧?我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絕對不會有錯。」
薛琳嘴一撇,道:「臭美,有本事,再猜幾招看看。」
任是非道:「猜就猜。你聽仔細了,這招玉枝虯結,左吳老烏龜招式用得稍老,變招不夠迅速,司徒大俠只要中宮直進,就逼得他窮於應付。蘇飛老烏龜這招若是劍中夾掌,威力更大,老烏龜狗爪子搭在田由老烏龜肩上,不能使用。」
薛琳精神大振,道:「別說了,別說了。我就知道,你在大吹法螺,這不是牛皮拆穿了?八隻老烏龜,左手互搭,內息相通,怎會用劍中夾掌?你真笨。」雙手往嘴邊一湊,嘟嘟兩聲,意思是說,大吹法螺。
任是非哈哈大笑,道:「小丫頭,我就知道你和八隻老烏龜一樣,蠢牛木馬,愚不可及。武學之道,在於因勢制宜,應念而起,應手而出,豈能拘於成法?八隻老烏龜,狗爪子相搭,有一隻暫時不搭,還不是內息相通,若是拍出一掌,一掌之出,兼得八人之力,內勁之足,勁風之強,豈是一人所能比?真他媽的笨。」
任是非所言,大是有理,要是淮南八公真如此做的話,玄真道長三人真是兇險萬分,薛琳啞口無言。
任是非劍中夾掌一語,無異晴天霹靂,左吳茅塞頓開,右手長劍使一招鳳鳴昆崗,左手離開雷被肩頭,一掌向玄真道長劈出。一掌劈出,左手又搭在雷被肩上。
玄真道長左手一掌拍出,迎向左吳掌力。左吳一掌之出兼得八人之力,玄真道長負傷久斗之後乏力,胸口巨震,嘴角溢血。司徒劍見勢不妙,左手一伸,接了下來。
雷被右手長出一招青冥之上,左掌離開李尚肩頭,向薛道衡拍出一掌,又搭回李尚肩頭。八公不住劍中夾掌,一掌接一掌,向三人拍去。八人輪流出掌,一掌拍出,立即搭在別人肩上,再由另一人出掌,每一掌無不是力道大得異乎尋常,逼得三人呼吸不暢,轉動不靈便,險上加險,更是危急。
任是非瞧在眼裡,急在心頭,一口氣無處發泄,口不擇言,罵道:「小娘皮,都是你惹的禍,要是師父師叔有個三長兩短,看老子如何收拾你?」
薛琳眼圈一紅,眩然欲涕,罵道:「小烏龜,賊王八,這都是你惹的禍。誰叫你自以為了不起,在那多嘴。不怪自己,卻來怪別人。」
薛琳要哭,任是非慌了手腳,道:「琳兒,都怪我……不好。你別生氣。」任是非向薛琳道謙,還是第一回,不好意思說出口,頓了頓,才把不好兩字說出口。
薛琳萬料不到,任是非竟會給她道歉,芳心大喜,哪裡還有氣,就想大笑,轉念一想,好不容易得了便宜,不能就此算了,還得再戲弄一下他,佯作氣苦,嗔道:「都是你這烏龜王八蛋不好,不怪自己,卻怪起我來了。你以為你真了不起,我看也稀鬆平常,有本事,就說說如何應付。」任是非道:「還說,那還了得。」
薛琳心道:「這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可不能怪我。任你任是非自命了不起,我也把你當猴耍。」道:「我就知道你稀鬆平常,不知道他們如何出招。你要是不服的話,練來瞧瞧,也許本姑娘能指點你幾招」
任是非一心討好她,道:「如此甚好。我就練兩招給你瞧瞧,讓你開開眼界。」拉開架勢,一板一眼地練了起來。
薛琳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心想任你任是非姦猾似鬼,還不是在耍猴,被本姑娘騙了,只覺生平之樂,無有逾於此也,格格嬌笑不止,愈是笑,愈是得意,前仰後合,捧腹翹足,不可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