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打不相識

長陽郡東門此時早已經是大火肆虐，無數亭台樓閣倒在火焰之中。那些遭受無妄之災的平民百姓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家園被火焰吞沒。全郡的守衛此時都盡數加入了救火的隊伍，掌控水靈的御靈使們也是咬緊牙關，試圖拯救被困在火焰中的人們。

一時間，整座長陽郡陷入了無比的混亂之中。

蕭楚凡與黑衣人靜靜的對峙在火焰的中心。二人此時都已經是精疲力盡，互相喘著粗氣，眼睛直直地盯著對方，氛圍安靜地有些壓抑。

無數平民百姓痛苦地聲音傳到蕭楚凡耳中，眼見此刻的長陽郡已經淪為地獄，蕭楚凡怒吼道：

「綁走晨雪，還把長陽郡弄成這個樣子，你們滿意了嗎？」

只聽見黑衣人冷冷說道：

「我並不認識你所謂的晨雪是誰，不過是受人所託罷了。至於那些楚人，這都是他們這都是咎由自……」

還未等黑衣人說完，蕭楚凡便將心中的所有怒意，化為一記直拳，憤怒無比地直擊眼前的黑衣人。

而黑衣人眼見自己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蕭楚凡打斷，心中也是湧起一股怒火。

此刻，黑衣人並沒有之前那樣選擇閃避蕭楚凡的攻擊，而是高舉手中拳頭，身體微微彎曲擺出格鬥勢，右拳微微靠近嘴角，隨時蓄勢待發，竟是打算直面蕭楚凡的所有攻擊！

此刻的二人都已經被怒火填滿了內心，用拳頭肆意地發泄著心中怒氣！

轟轟轟！

怒火的重拳互相砸在彼此的肉體之上，拳速掀起氣浪吹起四周塵埃，肆虐的火焰也彷彿感受到了二人的怒意，跟隨著拳速掀起的氣浪而舞動。

但二人此時皆是互不相讓，彼此的進攻的愈發猛烈！無數鮮血從二人的身體上綻放，只見此時的二人，身體上已經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

淤青，破口，傷痕，在此時的二人身上隨處可見，但二人就彷彿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般，仍互相怒吼地向對方發起最猛烈的進攻！

就好似兩隻失控的野獸一樣，不廝殺到最後一刻，誓不罷休！

只見，黑衣人提起右臂，左腿稍稍彎曲，其右腿微微向後退，以穩住下盤，然後腰部猛地一扭，積蓄在右臂的拳頭藉助腰力，如巨石般砸在蕭楚凡臉上。

蕭楚凡被這一拳打中的瞬間，頓時只覺得眼前一黑，五感因為遭受巨大的痛苦而全部消失，隨之而來的是天旋地轉的無力感噴涌而出。

但是，耳旁傳來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燒聲，無數人痛苦的哭聲都在無時無刻提醒著蕭楚凡絕對不能倒下！只聽到蕭楚凡怒吼道：

「我怎麼可能輸給你這種人渣！」

只見蕭楚凡提起右手，身體微微向右偏轉，左腿向前踏出！竟是絲毫不在意臉上傳來的劇痛，積蓄全身的力量於右手之中，高昂的胸膛，急速轉動的腰部，將這灌入了蕭楚凡所有憤怒的一擊，化作右勾拳同樣狠狠地打在黑衣人臉上！

轟！

待煙塵散去，只見二人的拳頭同時攻擊在對方的臉頰上，無聲也無息。雙方就這樣靜靜地對峙著，誰也不願意第一個倒下，儘管二人現在都已經是強弩之末，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二人。

就在這時，兩個小孩慌亂地聲音傳來……

只見這兩個小孩好似姐弟。弟弟年約五六歲，而姐姐看起來則像是十歲左右。似乎是在混亂之中與父母走失，姐弟二人無意之間竟是來到了二人對決的地方，同樣也是火焰的中心地帶！

眼見怎麼都無法逃出火焰的包圍，弟弟只能無助地抱住姐姐哭道：

「爹爹娘親，你們在哪兒？姐姐，我好害怕。」

姐姐正想安慰弟弟，但卻是絲毫沒有察覺到旁邊的房屋已經因為火勢而搖搖欲墜。突然，一根木樑從屋頂上脫落，飛速地砸向姐弟二人！

千鈞一髮之際，只見黑衣人轉身喝道：

「火麟劍！」

不遠處躺在地上火麟劍竟是憑空飛起，化作一道紅色的流星迅速地沖向那根木樑，以雷霆之勢將木樑斬為粉末。

姐弟二人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危險嚇得驚在原地，不敢動彈。只聽見黑衣人又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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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傻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離開這裡。」

黑衣人剛說完，卻見一陣陰影掠過姐弟二人，沖入姐弟二人身後的火焰。而那火焰在接觸到陰影之後，竟是直接被那團陰影吸收。原本熊熊燃燒的烈火，竟是被這些陰影打通了一個黑色通道！

姐姐看著身後的通道，眼睛愈發明亮，也不再哭泣，而是很有禮貌地對二人鞠躬，說道：

「謝謝兩位御靈使大人！」

旋即，姐姐便帶著弟弟轉身穿過黑色通道，逐漸消失在二人的視線里。

看著這兩名姐弟離開，二人再也堅持不住，雙雙癱倒地上。

只見黑衣人掀起面罩，竟是一張十分年輕白皙的臉，只可惜因為方才的打鬥早已經是淤青遍布，顯得很是狼狽，當然蕭楚凡也好不到哪裡去。

黑衣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卻聽見蕭楚凡笑著地說道：

「你這傢伙，也沒想象中那麼壞。」

蕭楚凡本以為黑衣人會出言反駁，卻只聽見黑衣人平靜地說道：

「我只是看到他們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我救了他們姐弟二人，但當初誰來救我的小玉璇？你明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死在自己懷裡的痛苦嘛？」

蕭楚凡沒想到黑衣人會和自己說這麼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剛想開口安慰，卻聽見黑衣人繼續說道：

「如果不是楚國想霸佔我的家園，入侵我的家鄉，我的小玉璇，我的家人也都不會死。」

黑衣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麼多，他並不指望眼前的蕭楚凡能理解他的話。黑衣人心想，就當是自己壓抑了太久，在這樣一場酣暢淋漓的決鬥之後，對蕭楚凡的認可吧。

卻聽見蕭楚凡也是平靜地黑衣人說道：

「我能理解你。我自小被師父收養，對於六歲以前的記憶我完全記不清。只記得六歲以後，師父和晨雪就是我的家人。師父他很嚴格，總是很認真地教導我御靈，稍一犯錯就會各種方式懲罰我。我不恨師父，相反十分敬重他老人家。我明白師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沒有師父，我當初早就餓死街頭了。」

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側過頭，靜靜地看著蕭楚凡，只聽見蕭楚凡繼續說道：

「我很喜歡那種平平淡淡的生活，可這一切都被我自己親手毀了。在我十五歲那年，外出偶遇兩個自稱師父故人的狗賊。只恨我那時候年少無知，竟然引狼入室。那兩狗賊後面帶著數十位御靈使圍攻師父。而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我亦師亦父的師的至親墜落懸崖，至今生死不明。」

說到這裡，蕭楚凡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過臉，眉眼嚴肅，一臉認真地對黑衣人說道：

「而晨雪，是師父唯一的女兒!她對我來說很重要，我要彌補我犯下的錯誤，這是我的贖罪。所以，請告訴我晨雪現在在哪兒？」

黑衣人聽罷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來這裡只是為了保護梁叔而已，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至於梁叔現在具體在哪裡，我也無法斷定。但是我敢肯定，梁叔這麼做必然是有他的苦衷。或許，指使他的幕後之人，是一個讓他感覺不可違抗的龐然大物吧，所以梁叔才什麼都不告訴我。」

黑衣人剛想對蕭楚凡表示歉意，卻聽見蕭楚凡認真地說道：

「如果我幫你解決梁叔背後的麻煩，你是不是就願意幫我找回晨雪？」

黑衣人聽罷當即一愣，但旋即心中便浮現出梁叔的臉。於是黑衣人便緩緩站起身，一臉認真地對蕭楚凡說道：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要發誓對梁叔之前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無論梁叔是何原因，你都要保證長陽郡那邊不能追究到是梁叔所為，保證梁叔的安全。」

只見蕭楚凡也是立即站起身，面色凝重，緩緩點頭，然後右手中指食指與無名指三指併攏，高舉三支手指至眼睛的高度，說道：

「我，蕭楚凡在此立下誓言，絕不追究梁叔的所作所為，也絕對保證不會泄露給長陽郡半點有關於梁叔的事迹，保證梁叔的安全！如有違背，必將身遭五雷之刑，被天道之靈永遠拋棄，永世不得超生！」

黑衣人見蕭楚凡立此毒誓，他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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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靈使所立下的誓言，是絕對會兌現的。天道之靈會嚴格遵守每一位御靈使立下的誓言！

於是黑衣人便也照著蕭楚凡，高舉三根手指，立誓道：

「我，張玉起在此立下誓言，勢必幫助蕭楚凡帶回晨雪姑娘。如有違背，必將身遭五雷之刑，被天道之靈永遠拋棄，永世不得超生！」

冥冥之中，二人都感覺到自己的氣息相互交織在一起，一道古老的亘古之光同時在二人的心中浮現，想必，這就是天道之靈對二人誓約的認可。

說罷，張玉起便緩緩走到蕭楚凡的身前，伸出他的右手掌，蕭楚凡也不遲疑，當即也伸出自己的右手。

月寒孤籠長陽郡，野火橫生亂四方。

雙子于歸盡立誓，但使得償所願回。

就這樣，二人在月光和火焰的映襯下，彼此握手言和。

旋即，張玉起施展靈法，受到靈法的驅使，火麟劍劍身不斷抖動，竟是發出一絲絲淺淺的劍鳴！隨即便看到火麟劍一飛衝天，直飛到長陽郡的上空。此時的火麟劍周身遍布火紅色的符印，無數靈韻從火麟劍下方的火焰中如流光般湧向火麟劍！

霎時間，火麟劍光芒大作宛若夜空中憑空出現的小太陽。

而那些肆虐的大火此刻就像是倒流的瀑布般，紛紛順著無數紅光流轉的靈韻，盡數流進火麟劍的劍身之中！

肆虐長陽郡的大火，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火麟劍盡數吸收。

而那些看到大火忽然間消失的百姓們，則是個個欣喜若狂，紛紛朝火麟劍所在方向施以最虔誠的跪拜。

那些負責救火的衛兵和御靈使們見大火被一柄神秘的長劍吸收，也是長鬆一口氣，雖是心中疑惑不已，但也都個個笑逐顏開，都誤以為是哪位強大的無名前輩在施以援手。

蕭楚凡眼見張玉起非凡的手段，不禁感嘆道：

「張玉起你不但會御火，劍法更是精妙絕倫。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御劍，驅使這樣一柄神奇的靈劍。為什麼你剛剛和我對打的時候，不施展御劍之術？」

張玉起聽罷不置可否，還有有些鄙視地說道：

「我只是單純覺得用拳頭打爽一點罷了，好久沒有這般痛快淋漓了。再說了，你也不藏了小心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可以潛入影子里，你的影子還可以吸收火焰。你之前想對梁叔下手的時候我都看到了，你後面跟我打的時候不也沒有再度施展潛入影子中的靈法？」

蕭楚凡聽聞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張玉起一上來就施展威壓，強行切斷他與黑色靈氣的關聯，讓他無法遁入陰影。

原來是看到了張玉起看到了蕭楚凡依靠影子潛入到梁叔背後的全過程，蕭楚凡想到這兒，忽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眼看大火已經熄滅，張玉起便再度施展靈法，口中默念著蕭楚凡聽不到的口訣。就見那高懸天空的火麟劍再度化成一道紅光，僅僅是片刻之間便飛回張玉起的身旁，安安靜靜地懸停在張玉起面前。

張玉起緩緩拿起懸浮在面前的火麟劍，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入背後的劍囊之中，轉身對蕭楚凡說道：

「想什麼呢，走吧，我帶你去找梁叔。」

張玉起的話，將蕭楚凡從沉思中拉回，於是當即便跟上張玉起的步伐。

「你還有什麼靈法沒使出來的？」張玉起問道。

「沒了，你都看到了。」蕭楚凡答道。

「真沒了？」張玉起仍不死心，繼續追問。

「真沒了。」蕭楚凡聽罷模樣有些無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嘛，我這不也是為了提升幫你的把握。」

只聽見張玉起繼續說道：

「話說，你這靈法還挺有意思的。有空教教我唄。」

「這個你學不了。」

「你不教我怎麼知道我學不了？萬一我學成了？」

「真學不了。」

「我看你這人就是小氣啊，一招半式都不肯教。」

「……」

就這樣，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離開了長陽郡，往城東方向緩緩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