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碰瓷

梅雨時節，蟬聲不斷。聲聲爭吵，在陣陣蟬鳴中顯得格外的突兀。

「讓她不好好學習，活該。還不都是你，這就是你在家看著她的樣子？」男人的聲音異常刺耳，絲毫不像林清夢記憶中的爸爸。

「這能怪我？家裡又不是只有她一個，我還要照顧小逸，怎麼顧得過來？行行行，你厲害，你自己來，我不管了。」

屋裡的少女躺在床上低聲的抽泣著，淚水早已沾滿被子。雖說早已料到自己的成績應該不太理想，但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離譜。可是最扎心的不是成績，而是人。

那帶滿刀子的話，一句一句的扎進了林清夢的心裡，想想真是可笑。

良久門外的爭執聲總算是消停了，不過兩人商量的結果似乎不怎麼好，臨掛電話之前還在爭執。

「你打算怎麼辦。」房門不知何時被推開了一條門縫。

「復讀。」半晌，林清夢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鬼知道這兩個字花了她多大的勇氣。

看似媽媽在詢問自己的意見，但是林清夢知道決定權還是取決她。

「好，那我聯繫人。」沒想到媽媽這次答應的很是爽快。

林清夢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許久。「她，就這樣復讀了。」感覺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幾天之前，她還和晏然商量著報考志願的時候，她們要去哪個城市。現在回想，林清夢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笑話，按照自己現在的分數，還幻想去哪裡，能上大學就不錯了。

一連幾天，陰雨連綿，就像林清夢此時的心情。

好不容易等到開學的時候，林清夢早早就坐上了去往學校的車。

燥熱的車內讓林清夢有些喘不過來氣，「可以打開些？」陳焰從目光從手機上離開，有些懵的看著林清夢。

直到林清夢的目光從他的身上轉移到旁邊的窗戶上，陳焰從這才注意到剛剛上車還打開的窗戶，不知何時已經被關上。

放下手機，輕輕一拉，一陣熱風撲面而來，但好在空氣總算是有些流動。

等紅綠燈的時候，路口一對父子引起了林清夢的注意。

約是兩人鬧矛盾，中年男人拽著旁邊的年輕小伙，兩人不知在拉扯著什麼。一時好奇的林清夢，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

許是燥熱的原因，車裡的人開始躁動起來。

「師傅，還有多久到。」終於有人忍不住問。

「快到了，快到了。」

急速行駛在坑坑窪窪的柏油路，顛得林清夢有些反胃。

「誰要在宏川高中下車，到了。」

林清夢這才回過神，不知何時車子已經停在了宏川高中的門前。

擁擠的車廂中，林清夢費力的從最裡面拉出來自己的行李箱。

好不容易下車后，林清夢這才完整的打量著宏川高中。

不同於自己之前的高中，宏川高中有兩道門，二道門前一排的松柏毅然聳立在門口。

「看什麼，走啦。」看著林清夢不為所動，陳焰從好心的提醒了句。

兩人拖著行李箱，跌跌撞撞的進了校門。

似是時間不早，此時的校園裡沒有什麼人。

「那個，我們去哪兒報道。」他們已經拿著自己的行李繞著校園走了好幾圈，但愣是沒找到復讀生報道處。

「不知道，要不你在這等會兒，我去問問。」

此時的林清夢在心裡慶幸，幸好自己不是一個人復讀。

打量著這個即將相處一年的校園，林清夢不禁有些好奇自己這一年的復讀的生活。

「讓一下。」迷失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的林清夢，突然聽見一聲。

轉身的太過匆忙，導致林清夢差點就摔倒。

「同學，學校可不是個碰瓷的好地方。」陌生的聲音又響起。

「這年頭還有這樣的自大狂，真是二十一世紀的悲哀。」林清夢無聲的反駁。

他像是聽見了林清夢的心聲，「同學，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碰瓷可不可取。」打趣完就越過林清夢，朝著她身後的那棟教學樓走去。

本想開口解釋的林清夢，在聽見這句話后瞬間放棄了自己剛剛的念頭。

開學第一天就遇見個這樣的奇葩，看來宏川高中的學生也不過如此？

「你上不上，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用你管。」

刺耳的爭吵聲闖進了林清夢的耳朵，引起了她的注意。不論何時何地，人都難免的想要八卦。

循聲探頭，只見一位中年男人正在責罵著面前的人，看著背影的模樣，林清夢感覺自己似乎是在哪裡見過，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由於身形的原因，林清夢看不清被罵之人的面貌，只聽見，「我不復讀，要復讀你自己復讀。」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中年男人，他憤怒的舉起自己的胳膊，看的林清夢有些心驚。

雖說教育孩子沒有錯，但現在是在學校，這樣做總歸是有些不妥。

林清夢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的盯著將要落下的巴掌。

「清夢。」陳焰從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林清夢一個激靈。

「怎麼了。」

「沒事，你找到了報道處？」林清夢轉移話題道。

「找到了，就是哪兒。」說完就指著那對父子吵架的方向。

「要不要這麼巧。」林清夢小聲嘟囔了句。

「什麼？」陳焰從沒有聽清，帶著些許的疑惑詢問。

「沒什麼，走吧。」兩人一前一後的跨進了那道爭吵的門，站在隊伍的末尾處。

看著那估摸容納了房子一半容量的人群，林清夢不禁在心裡有些驚嘆，真的是麻雀雖小俱全。

「自大狂？他是復讀生？剛剛被罵的是他？」看清剛剛的中年男人和被罵之人後，林清夢冒出三連問。

「自己去排隊。」中年男人說完，就朝著門外走去。本想著自大狂會繼續反抗，沒想到這次在中年男人說完后，他徑直就朝著隊伍的方向走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對視上，林清夢及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試圖緩解尷尬。

明明房間里充滿了喧囂和躁動，但是在自大狂經過自己的時候，她還是清楚的聽見了他的腳步聲。

隊伍很長，效率卻不是一般的高，十分鐘不到，就到林清夢。

「准考證，身份證......」登記老師的話剛落，林清夢就將自己準備好的東西伸了過去。

不一會兒，一張帶著沾染了登記老師大拇指指紋的信息表，就被遞到了林清夢的面前。

看著登記表上的指紋，林清夢在心裡打趣道，「宏川高中，還有這種習慣？」

林清夢兩步當一步的走出了房間，路過自大狂的身邊時，有些不自覺的加快腳步。

「好了，走吧。」剛想著在外面等會兒陳焰從，他就已經從裡面出來了。

「焰從，你那個班。」邊說著邊勾著頭看他手中的那張表。

「你那個班？」他不答反問。

「我一班。」說話間還將自己的手中朝著陳焰從揚了揚。

「三班，我們不在一個班。」話語間帶著失落。

「沒事，我以後會常去看你的。」明明自己也失落，但她還是強忍著自己的情緒，暖心安慰。

自己唯一的希望破滅，獨自一人的林清夢，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和班裡的同學相處。

兩人拿著各自的東西去往了各自的宿舍，女生宿舍離政教樓很近，但男生宿舍與女生宿舍卻隔著整個校園，無奈林清夢只好自己先離開了。兩人打了招呼后，林清夢就朝著女生宿舍走去。

簡單收拾后，獨自一人朝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好在剛剛登記的時候，自己多嘴問了句教學樓的方向，不然現在自己真的就只能欲哭無淚了。

想著自己之前的高中習慣將復讀班安排在一二兩樓，林清夢自然的就朝著一樓走去，在一樓某間教室門前停了下來。

「a部一班，是這？」看著那門牌上的信息，伸手準備翻找著自己的信息表。

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在宿舍收拾東西的時候，順手就將自己的信息表放在了床上。

林清夢有些忐忑的朝著裡面探了探頭，「沒人？是還沒來？」

漸漸的走廊上的人卻開始增多，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林清夢心一橫，一個跨步走了進去。找著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明明剛剛站在走廊上，還十分尷尬的林清夢，此時卻開始觀察起外面人來人往。

林清夢感覺有個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乍一看這不是剛剛那個自大狂？剛要收回自己的視線時，正好撞上了自大狂的視線。

不知為何，林清夢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種不明的意味。

看著漸漸模糊的身影，本就心生懷疑的林清夢不禁有些犯怵，難道自己走錯教室了，不至於吧。

她有些心虛的走到門口，連看幾眼上方的門牌，「a部一班。」

看著一班的字樣，林清夢安慰自己「肯定沒錯。」

路過講台的時候，林清夢順手打開了風扇。聽著吱呀吱呀的轉動聲，林清夢困意來襲。

想著暫時應該沒人來，就趴在自己的桌子上準備小憩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林清夢在睡夢中，被人給推醒了。

「同學，你那個班的，怎麼在這睡著了。」剛睡醒的林清夢，眼睛上蒙上了一層霧氣，根本看不清眼前是誰。

嘴裡嘟囔道，「我就是這個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