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下的窒息感讓身體本能的排斥,上方的光亮逐漸在下沉的過程中消失,墜入無盡的黑暗。
她像是解脫一樣的鬆開掌心,混沌感充斥上來,身體逐漸失去知覺。
十七歲的相遇如果讓你丟了性命,那我們的遇見,到底是對還是錯……
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顧朝,我們都說不清……
再來一次,我會救下你,哪怕看著你與我漸行漸遠……
水流聲逐漸減弱,直至成為寂靜一片的曠茫。指尖的觸感冰冷,似乎有冰塊附著一樣。很快,又像火般灼燒起來。
身體由冷變熱,癱軟的四肢像是不再下沉被定格在鬆軟的雲朵上,空然的大腦被裝了東西,回閃過的畫面重複著。
她的喉嚨如同久旱的大地,乾澀得疼痛,下意識的呢喃要水。
身旁像是有人,匆匆的腳步聲來來去去。嘈雜的音效衝進耳朵里,炸裂的太陽穴疼。
熟悉的薄荷味的煙味飄來,像只勾子,撓的心尖的泛疼。
她眯起眼嘗試去看,抬起胳膊疑惑著,這不像是水裡該有的感覺。
這樣吵雜的環境,更像是酒吧。身體里沸騰的熱更不似之前的冰冷,她沒有死嗎?
還是說,她如同那些穿越的人一樣,回到了過去。
真的回去了嗎……
身體很燥熱,瓷白的皮膚下青色血管里的血液,如同奔騰的野馬,狂妄地直直要衝出。炸裂樣的囂張,讓她煩躁地舔舐唇瓣,不想再去思考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眾狂歡的酒吧,男男女女在舞池裡搖晃著身軀,放肆笑著。
玻璃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在銷糜的聲響中隱沒。
她還趴著,混沌的大腦開始靜靜地思索。理智的情緒讓她非常清楚,這是她自己的身體,腿上的傷疤還沒有癒合好,縫合好的傷口泛疼。
想到這兒,她嘲諷地笑了笑。
這算什麼,再經歷一次剜肉剔骨之痛嗎?
不對!受傷是在她十五歲埋下的禍根,手術等她高考之後才做的。為什麼,這一次提前了……
這是怎麼回事?腦子疼到像是炸開了花,她不記得自己在年少時來酒吧買醉。
唯一一次也只是高中骨子裡的叛逆不羈,又被江尋珉那個傢伙拐到酒吧說是要讓她開開眼。
也是在那兒,江星第一次看見了那個少年……
如果只是一場夢的話,是不是就代表,她可以放肆一回了。
角落裡連校服都沒有換的男生,倚在沙發里,手晃動著酒杯,裡面的液體也跟著旋轉。垂落的髮絲掩住帶有玩味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的人:
「真的要我玩啊!」
對面的小姑娘羞得滿臉通紅,趕忙低下了頭不在看前面的人。
周圍起鬨的人大叫著:
「顧朝,不就是個大冒險嗎?人家姑娘都沒退呢!」
「是啊,朝哥,遊戲而已。來吧……」
旁邊的胡一科和林賀州本來想要替他攔下來,打打馬虎眼。
可沙發上的人卻站起了身,餘光落下人姑娘身上,別有意味地拿起那張紙牌。翻起來看,上面赫然寫著:親吻在場一位女性朋友。
在座的人著,都朝著獨有的女生蘇煙看去:「朝哥的艷福不淺啊……」
蘇煙緊張地攥緊了手掌,砰砰直跳的心臟填滿了欣喜和羞澀,悄悄望向那個人又飛速移開目光。
站起身的少年,身形修長。白色襯衣和藍色校褲極好的修飾出他的身材比例,袖口挽到臂彎上,修長卻不病弱的小臂瓷白如玉,仔細看還能清晰看到藏在皮膚下的青紫的血管。
背脊挺拔如松,瀑布柔順的黑色髮絲只是隨意被散著,雜亂之中隱約顯出面龐。
少年長了張異樣漂亮的臉,卻不顯得女氣。精緻的弧線勾勒出漂亮的眼型,眼角的淚痣分外添了美。渾身散著清冷,唇角明明挽出幅度,瀲灧水光的眼睛卻不見笑意。單手插在口袋裡,一步一步走出去。
餘光掃過去,像是擒到獵物般定住目光。
酒吧坐台的角落,一身黑色套裝,像是融到暗夜裡的顏色般。極致的黑,露出的寸寸皮膚卻病態一樣的白,像極了他常吃的白桃味硬糖透出的白。
黑色陰影里看不清面容,只是單手撐著腦袋似乎在閉眼休息。姣好的側臉弧度,從額頭到鼻尖再到飽滿的唇和完美清晰的下頜線。矜貴清冷的模樣,在燈光交錯的狂歡之夜清貴的機制。
她抬起胳膊,離得遠還能看到精緻的腕骨。他的眼眸里閃過暗色,骨子裡的狂野和沸騰想要佔有。
他的聲音透著暗啞,喉結微動,清瘦的少年卻格外性感:
「不是在場嗎?好~」
林賀州和胡一科在沙發上差點掉下去,一眾的人對這句話莫名其妙。
蘇煙還沉浸在自己所暗戀的人要吻自己的喜悅中,沒有對眼前少年的話有什麼疑問。
可在一群人的注視下,顧朝走過蘇煙的身邊,徑直走向坐台的角落。
少年身姿挺拔,藍色的校服外套還搭在肩膀上,透著不羈和狂野。
原地的人要炸了,順著顧朝的方向隱約看到了坐台上的女孩,同情看著臉色變了又變的蘇煙。
「顧哥這是看上那個妞了?」
「那個有什麼好看的,一身黑。」
「我天,朝哥竟然真想玩這個大冒險,動心了?」
林賀州和胡一科,兩兩相視,都是一頭黑線。
顧朝,真動心了?
少年走進坐台,毫不見外地坐在她旁邊,像是委屈似的將長腿折起。
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修剪圓潤的指尖輕扣桌面,發出噔噔的響聲,格外不見外地笑得一臉燦爛。
遠處的頭對頭的兩個人看見某人笑的模樣,驚得下巴都要下來。
胡一科:「兄弟啊,顧朝不純潔了,怎麼能對妹子這麼騷氣!」
林賀州:……
江星抬起眼睛看著眼前的人,笑的如驕陽一樣燦爛。
死死壓制住內心的波瀾,可藏匿在暗處的手卻抖得不像樣。她知道他一直都在看她,也知道他步步漸近。他還活著……
暗裡的女孩子冷清的不像話,只是淡淡地皺著眉看向他。那雙眼睛撞進他的心裡,他低下頭和她對視,喉管里哧哧發笑。
他從來不信什麼一見鍾情,但在這兒。他才發現什麼狗屁愛情理論,老子就是動心了。
少年低下了頭,唇瓣貼近了她的側臉。帶著男人的磁性又混著少年人的清澈在她的耳邊響起,惹得她的手指不斷收緊,卻無法推開拒絕他。
「小姐,能幫我完成大冒險懲罰嗎?」
她在坐台的椅子上別開他炙熱到要洞穿的目光和溫熱的吐息,手掌抵在他的胸膛,手腕上用力,用力地推開身上的人。掌心感受到炙熱的溫度,和有活力的心跳。像是被燙到地縮回了手,只能強裝淡漠問道:
「抱歉,我沒法幫。」
少年強勢抓住她縮回的手,扣緊十指,他的指骨摩挲在她的指縫,紅了眼睛像是委屈地望向她:
「只是一個吻而已,不行嗎?」
忍著心口泛酸的感覺收回了手,睫毛微顫,她垂下眼睛的波動,冷淡地回答:
「您可以找其他人」
少年的眼底滿是笑意,像一隻狼狩獵一樣盯著她,拒絕嗎?不急……
顧朝倒是沒有那麼驚訝她的拒絕,今天的交涉就足夠了。
他很有耐心地道別,勾著唇角轉身離開。
在修長的少年轉身走了幾步,江星在座子上再也遏制不住,清貴的人跌撞下了椅子,剋制的人難得失態。
漂亮的手指抓住顧朝的衣角,趁他沒有注意,猛的將人轉了過來。
她只是堪堪踮著腳,唇瓣印在他的唇上。沒有過多的深入,一觸及離。像輕盈的羽毛,碰到溫熱對唇上又飛速消失。
「不用謝。」
江星利落的轉身,沒有回到原位只是接聽了坐台上放置的手機又匆匆離開。
顧朝舔舐唇瓣,指腹抹過唇,還有桃子味甜味,真甜。眼底的慾望熾熱得很,唇角一直彎著,笑意愈濃。
後面的人早就亂成蜂窩,林賀州和胡一科亂給他發消息。
州中船:你竟然真吃了人家姑娘的豆腐!
科科掛:朝哥!你動心了!你動心了!你動心了!還親人家!
州中船:禽獸!
科科掛:禽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