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飯
荼棠當然不是打字慢,事實上她原本是想抱怨一下這麼巧居然都沒遇到。
先賣個可憐,再順理成章提出約一頓飯。
一來逗一逗小學弟,二來拉近關係,簡直是一箭雙鵰。
不過她打字時低著頭看手機太專心,林澤冉放慢腳步站她身後她也不知道,打完的消息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就被看了個徹底。
林澤冉搞怪,刻意大聲咋舌,發出一陣陰陽怪氣的嘲諷。
「這剛認識多久啊,就開始約人家吃飯了?嘖嘖,別說人家小學弟,我都懷疑你是個變態。」
還在辦公室里呢,面對自家班主任和其他老師們或是打趣或是八卦的目光,荼棠想撕了林澤冉的心都有了。
荼棠作勢要打人,林澤冉動作誇張的邊跑邊喊,一邊讓張老師管管她,一邊還向自家胡老師求救。
張寧濤和胡悅是老牌班主任了,年齡都在四十歲往上,一人捧著個水杯慢悠悠地喝茶。就把這當個樂子看,也不發話。
其他老師們就更不插手了,還唯恐不亂的給荼棠喊加油。
「錯了錯了,我知道錯了。」眼瞅著形式不對,林澤冉沒骨氣的認錯。
見鬧的差不多了,張寧濤喊了停:「荼棠,我看新聞社交給你就挺好的,要不去試試吧,挺合適的。」
張寧濤的資歷比胡悅還要老些,文學系辦的社團統一由他管著。譬如文學社,幾乎每一任社長都是他自己手底下班級的班長。
新聞社的現任社長今年大四,按理來說下學期就該去實習了,肯定是不能再管理社團了。
一般接管的都是大三的學生,但是也有些老師覺得不錯的、推薦過去的大二學生,和大三學生一起爭取社長的位置。
總歸畢業了寫在履歷里是好看的,這種事當然向著自己學生。
荼棠是大三的,但是她才不想接管什麼新聞社,她自覺當個班長就夠忙的了。
大二她就幫忙管著文學社,是副社長。文學社現任社長馬上也要退任,十之八九是她當下一任,她也是這樣打算的。
而且如今開學了,大三的輔導員會有一部分去帶新班級。班助可能還是荼棠的。
「老師,我已經夠忙的了,我想試試文學社,新聞社我是真的不適合,我這性格也不行啊。」
張寧濤這才想起來文學社也該換社長了。荼棠幫管文學社是去年的事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學校要求一個人只能當一個社長,不允許「身兼數職」。
林澤冉被荼棠拉到張寧濤辦公桌前。
「我推薦林澤冉同學,他自己就在新聞社裡,性格又外向專業又好,採訪寫稿他都沒問題,他最合適了。」
林澤冉「……」
靠,用不到的時候說我嘰嘰喳喳吵的很,嫌煩。有用的時候就成了性格外向專業又好,真不愧是你。
但是林澤冉確實想要當個新聞撰稿人,當新聞社社長總歸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既想罵荼棠不講武德,但這又確然對自己有好處。林澤冉只能忍下滿心的抱怨。
荼棠對他憋屈的目光視若無睹。
生活的苦難總得有人背起,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胡悅在旁邊搭腔:「林澤冉確實也可以去試試,多學些總歸是好的。」
林澤冉一臉懵逼的看向胡悅,想不明白為啥自家班主任都附和。
胡悅對林澤冉點點頭:「之前還說自己想要競爭一下新聞社社長的職務呢,現在有現成的機會,好好把握。」
既然提出來林澤冉這個選項了,張寧濤仔細思考了一番,覺得可行。
於是乾脆的拍板定下:「那你準備一下競選稿。」
林澤冉的性格比之荼棠更加外向,的確更適合做些採訪之類的工作。
荼棠嘛,懶。
相處兩年,張寧濤對荼棠也算了解,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太宅了。
有時周六周日需要讓她來辦公室幫忙,一個電話通常是不頂用的。
基本上她接不到。
荼棠的雙休日,早上十點之前基本都在睡覺,就這樣還得睡午覺。她又不熬夜,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能睡。
若是沒事,她能一直不出門。
上學期有段時間疫情嚴重,老師和學生只能線上交流,有兩個禮拜她不用來辦公室。她就在宿舍待了兩個禮拜。
吃飯要麼找室友幫帶要麼校園外賣,泡麵一箱一箱的屯。
一天一頓飯,差點辟穀。
張寧濤深深的嘆了口氣,想不明白懶成這個樣子的人剛開學那會兒怎麼就自願當個無私奉獻的班長了。
當時那積極的模樣可看不出來半點現在的老人作息。
一直到下午三點多,荼棠和林澤冉才結伴從辦公室出來。
今早文學系集體領書,荼棠和林澤冉忙了一早上,剛弄好去吃了個午飯,又去辦公室幫各自班主任的忙。
剛開學和臨近放寒暑假,都是老師們最忙的時候。
「你們新聞社的傳統是不是每次開學都要採訪一下新生。」荼棠義正言辭:「我去體驗一下行不行?」
「你想的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些什麼呢?」林澤冉毫不客氣的懟回去。
「你對那個小學弟是不是太關注了些?莫不是……」
新聞社的通病,八卦。
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荼棠翻了個白眼打斷他。
「不是春心萌動沒有不良心思,能不能把你腦子裡奇奇怪怪的想法收一收?人和人之間的基本信任呢。」
「切,這話你應該對著小學弟說。」林澤冉撇嘴,總結道「反正你對那個小學弟怪怪的。」
瞅著到男女生宿舍樓的分叉口,林澤冉沒忍住:「你收斂著點,回頭人家小學弟把你當成變態。」
分開又走了一會兒,荼棠才低低地抱怨了一句「明明已經很收斂了啊。」
要是沒收斂,她現在應該是醫學院的學生才對。
想到這裡她掏出手機點開聊天界面的置頂「突然後悔沒去學醫。」
沒一會兒張知宴給她回了消息,是一張照片。照片里全是書,什麼《初級解剖學》、《病理學》等等。
一本書厚的像一塊磚。
荼棠清醒過來。
「我突然覺得沒去學醫真是正確的選擇。」
張知宴回她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後任由荼棠怎麼騷擾都不再理會。
荼棠騷擾張知宴的方式很單一,就是叫他。從「小學弟」到「小朋友」再到「阿崽」。
極其輕浮。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張知宴反駁,心裡就有了數——在忙。要不然對於「阿崽」這種稱呼他絕不會無動於衷。
文學系和醫學系離的近,發書會錯開時間。如果猜的不錯,小學弟現在估計在醫學樓下的小廣場前領書。
荼棠捏著手機的一角下意識轉了轉,猶豫——要不要去看看呢?
她點開手機看了眼,沒兩分鐘轉過身。
「好像正好有理由約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