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雲祈倘若發現破壞他計劃的人是自己,勢必不會輕饒了他。
陸知杭如今就是個人微言輕的秀才,不得不小心行事。
要不是放任不管不會有性命之憂,他肯定離劇情遠遠的,和男女主生死不復相見。
「公子,不知我要如何稱呼你?」難得獨處的時機,張楚裳略微思考了下,見對方沒主動搭話,只能自己先開口了。
「就這般稱呼我即可。」陸知杭愣了一下,回想自己一路上的一舉一動,他應該沒有露出破綻才對,女主這是在試探他嗎?為何突然問起稱呼來。
「是我唐突了……」張楚裳見他不想多說,訕訕道。
心下雖有些尷尬,但也讚許起了陸知杭不為美色所惑。
倒不是自傲,從小到大見過張楚裳的人,皆要誇幾句才罷休,就是前世到了晏都這最不缺風流才子、絕世美人的地方,她不施粉黛也不曾落了下乘。
張楚裳轉而又拍了拍胸口,既然對公子心生愛慕,當弄明白對方是否有婚配,成親否,可她又不好意思出聲。
糾結了半響,張楚裳覺得自己還是問清楚為妙,哪怕這問題從她口中問出多少有些不合時宜,但此時二人并行,她目光一落在陸知杭身上,就不由自主的羞怯起來,張口欲言,可話到嘴邊又實在問不出口。
「……」陸知杭現在慌得一批,因為女主看他的眼神奇怪不說,還欲言又止,於是下山的步子走得更快了,暗下決心,找好機會就把對方甩了。
張楚裳有些跟不上,想叫他走慢些,又怕顯得自己嬌氣,只能暫且放下心中所想,專心跟在對方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山,此時穹頂之上的太陽不似辰時那般溫和,多了幾分毒辣,哪怕路途不遠,光靠兩條腿走去揚江鎮也要熱出一身汗,耽誤援助不說,自己還累得慌。
似是看出了陸知杭眸中一閃而過的煩憂,張楚裳翦眸染上了些笑意,寬慰道:「公子,我的馬兒就放在不遠處,要是不嫌棄,可與我同乘。」
「這……不妥吧。」陸知杭遲疑了一下,畢竟女主現在明面上還是個未出閣的少女,跟自己這種來歷不明的男人同坐一匹馬,外人瞧見了,名聲就不好聽了,哪怕是在晏國這個風氣開放,女子地位不弱的朝代。
「無事,我們這不是為了求援嗎?到了鎮外就下馬,沒人會看見的。」張楚裳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她這話不含幾分私心,確實是急著去揚江鎮求援,符尚書的生死與她的前途掛鉤,容不得她輕視。
「既如此,就冒昧了。」陸知杭不是迂腐之人,既然人家姑娘都不在乎,他也無需扭捏。
敲定了的二人不消片刻就找到了張楚裳拴在樹榦上的駿馬,比之陸知杭的那隻可要身強力壯多了。
想到他那隻不見蹤跡的馬,他不由思緒開始發散,這得賠多少錢給那馬夫,張氏到時又得叨叨了,他最好假裝不知道,就當被人偷了去,或者這馬自己跑了。
「我坐穩了,公子。」張楚裳瞧見陸知杭牽著韁繩不知在想什麼,於是出言提醒道。
「嗯,我這就上去。」陸知杭被驚醒,連忙踩著馬磴上去,拉住韁繩盡量往後坐,避免過多的接觸。
「公子,往前面跑八百米。」張楚裳伸出食指往兩人的正前方指了指。
「好。」陸知杭揚起手中的馬鞭抽下,身下的馬兒吃痛一聲,一揚前蹄,登時就疾馳而去,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不少,想來也不是普通老弱的馬匹,陸知杭緊緊抓住韁繩才勉強將其控住。
馬兒奔跑的速度過快,他一心一意就牽制起韁繩來,以免一個不注意就人仰馬翻,四散的青絲如墨,在空中飛舞起來,原本隨意散在胸前的縷縷髮絲不經意撩過張楚裳的臉頰,才讓她後知後覺,兩人靠得還算近的事實。
「公子,沒去過揚江鎮嗎?」張楚裳試著搭話。
「未曾。」陸知杭隨口敷衍了句。
得到確切的答案,張楚裳抿了抿嘴角,暗暗思量起來,既如此,就有可能是附近鄉村的人了,她時常會回張家村居住幾日,未曾見到這人,那就是其他村莊的。既然不是恰巧路過的就好說了,往後有機會,還能再見。不過細想來,這位公子對山中的道路熟悉,也不太可能只是途經。
在張楚裳的指點下,兩人很快就疾馳到了揚江鎮外,路上的小道不再只是枯草踩踏而來,這會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遠遠就能瞅見兩三個人。
為了防止流言蜚語,陸知杭立刻就下了馬,拱手道:「姑娘,我先在此下馬,步行到鎮中吧。」
「好。」張楚裳點了點頭,跟著一起下了馬,由著陸知杭牽著韁繩進門。
一到鎮上就不似在郊外的人煙罕至,街道兩旁人來人往,不時傳來幾聲吆喝叫賣聲,陸知杭古怪的面具著實引起了路人的側目,頻頻往他這邊看來,又暗自嘀咕他的著裝怪異,但莫名有種氣度,仔細看去還能算得上好看。
兩人相顧無言,直直地往前走,眼見就快到符尚書所言及的竹文客棧,在一處人流匯聚的路口,陸知杭把韁繩遞給張楚裳,輕聲道:「姑娘就此離去吧,免得家中父母擔憂。」
「嗯?公子,我們不是還要一同去求援嗎?怎可因為個人安危棄之不顧?」對方的道別令張楚裳猝不及防,但她哪肯離開,真走了,往後有沒有機會見到符尚書都是一回事,錯過這次絕佳的時機,就只能等著她那渣爹想起流落在外的可憐庶女了。
陸知行並不想女主繼續跟著,可強行拒絕太過生硬,容易引起女主的猜疑,於是佯裝心疼,目不斜視的盯著張楚裳,頗有幾分深情款款道:「姑娘心善,只是歹人兇狠,姑娘這般如花似玉,天色漸晚,在下恐不能護姑娘周全……」
不得不說,哪怕臉上戴著面具,但那雙眸子仍是好看得緊。
在張楚裳眼中,本就對他有深厚的濾鏡,自動腦補了一通翩翩如玉的公子為她的安危所憂慮的愁容,全然忽略了此時烈日當空的事實,好不容易平息的心又劇烈起伏,被陸知杭情深似海的眼眸和甜言蜜語亂了心失了神。
張楚裳不好意思與他對視,手足無措的緋紅著臉轉過身去,呢喃道:「公子可別這般盯著我。」
……
「???」半響沒得到回應的張楚裳愣了愣,立馬轉過身來,就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蹤跡,混跡在人群中了……
張楚裳此刻的心情有些五味雜陳,臉色幾經變化,不知該欣喜陸知杭對她的關心,還是惱怒於對方撇下她,獨自去求援了。早知如此,就該著男裝再來!
另一邊混雜在人群中溜走的陸知杭見沒人跟來,心下微松。
他先前沒打算不告而別來著,誰成想女主突然就羞紅著臉轉身去,偏生此地又人際混雜,不趁現在趕緊跑路,更待何時?
陸知杭深怕女主跟上來,借著自己跑得比她快的優勢,步履如飛,朝著竹文客棧而去,一盞茶的功夫就走出去老遠。
鬧市之中,位於中央地帶的竹文客棧此時人聲鼎沸,不少閑暇的百姓紛紛圍在四周,都踮著腳尖伸長脖子往前方瞅去,這裡裡外外的好幾層,陸知杭費了不少力氣才擠了進去,就聽到身邊的人在議論些什麼。
「我見著知府大人了啊!三生有幸!三生有幸,知府大人長得真俊。」手裡挎著竹籃的婦人臉上微醺,激動道。
與她同行的男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旁邊蓄著美須的才是知府大人,你們這些娘們,就知道看臉。」
「管他哪個是,反正這會要啟程走了,我就是看個氣派。」那女人滿不在乎道。
啟程?
陸知杭眉頭一挑,不知該說他來得是不是時候。不過既然對方要走了,他得儘快穿過人群往前面走才是。
可惜,他尚未走到最前方,就眼睜睜看著官府的車馬就緒,即將啟程,屆時他就真追不上了,不由喊道:「知府大人!符大人遇刺,故派我來求援,請知府大人下馬聽我一言。」
「符大人?!」正上轎準備回洮靖城的知府尚文福一聽這話,馬上就不淡定了。
符大人途經此地的消息除了他們幾人,其他人並不知曉,更何況那人口中說著符大人遇刺了,不論真假,尚文福都需要一探究竟,於是立馬擺手讓駕車的衙役停下,掀開帷幕,對著一旁的衙役說道:「誰人在此喧嘩,快帶他到我跟前。」
「是,大人。」那衙役得了令,即可就循著聲音的源頭看見了著裝怪異的陸知杭,畢竟往人群那一站,一身白色長袍還是挺顯眼的,想到大人用的是「帶」字,衙役沒使蠻力,好聲好氣的想跟對方說明,誰料這怪人比他們還急。
「你是何人?快快說來,符大人怎麼了?」一見到陸知杭,尚文符就下轎急切道,皺緊的眉頭足以說明他對這件事的重視。
「符大人在張家村附近的山林遇刺了,目前已是找了藏身之所,派我來尋大人求援,這是信物。」陸知杭不作耽擱,擔心自己在這久留,女主就該跟上來了,一口氣講完緣由,又把手中的玉佩亮了出來。
尚文福本就是符元明的門生,見到這玉佩就信了大半,於是也顧不得回府的事宜,對著一旁的衙役命令道:「通知學政大人,改道去援救符大人,聽這小兄弟指路。」
等等……
學政大人?
陸知杭怔了怔,這學政大人,是他想的那個學政大人嗎?應該是吧,畢竟偌大的洮靖城就只有一位從三品的大員可稱學政。
果然,下一秒一道熟悉的男音傳來,坐實了陸知杭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