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他欺負你了？
「哥，霍哥剛才給你打了很多通電話，我沒有接。」小秦一直守在門外，見朝霧出來后，急忙將朝霧的手機遞了過來。
未接電話5個，真是有夠著急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霍升才是衛楊的經紀人呢。
朝霧知道霍升給他打電話為的是什麼，他沒有要回撥的意思，對面又給他打了過來。
朝霧走進安全通道后才不緊不慢地接起電話：「喂。」
「你還知道接電話啊！」對面傳來略顯粗糙的聲音。
朝霧問道：「霍哥，怎麼了？」
霍升：「我不是讓你這幾天好好待著哪裡都別去的嗎，你現在在哪？」
朝霧：「我好好待在酒店呢。」
霍升：「騙人，你是不是偷偷去見陳導了？」
朝霧還指望衛楊會衝到片場鬧事呢，沒想到一向衝動的衛楊這次不衝動了，應該是霍升攔住了他。
朝霧疑惑：「霍哥，你怎麼知道的呀？我哥告訴你的嗎？」
霍升：「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誰讓你私自去見陳導的？你忘記你是怎麼得罪陳導的了嗎？你現在趕快給我回來，我在你家等你。」
朝霧手撐在樓梯扶手上，垂頭望著底下，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霍哥，衛楊的經紀人不是你吧。」
「什麼？」
朝霧笑了笑：「我在你手下六年了吧，我一直都很尊敬您的。」
那邊沒有聲音，像是愣住了。
朝霧：「這個角色對我很重要，我會爭取到的。」
霍升急道：「朝霧，我給你接了別的工作，你現在乖乖回家，我跟你討論接下來的工作。」
朝霧：「你之前不是說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好好拍戲嗎？」
霍升：「朝霧！」
朝霧直接掛斷了電話，沖小秦說道：「走吧。」
小秦早就愣住了，他哥變了好多。
聽到朝霧說話，他趕緊道：「哥，去哪啊？」
朝霧：「去試鏡。」
小秦欣喜道：「哥，陳導答應你啦？」
朝霧：「只是答應讓我再試鏡一次，過不過還要等結果。」
小秦「哦」了聲，語氣虛弱道：「那哥你好好加油吧。」
朝霧笑著睨了小秦一眼，不怪小秦對他那麼沒信心，上輩子這個時候，他還是有名的花瓶，身無長處，直到事業低谷期他才悔悟，開始學習，只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學得再多，也沒有機會展示了。
朝霧跟著陳導助理來到了片場的一個道具間內，道具貼著牆角擺放，中間特意空出來很大塊面積，朝霧在房間里等了半個小時，換完衣服的陳導才姍姍來遲。
「開始吧。」陳亭非沒問朝霧有沒有準備好，他進來后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部古裝劇叫《長夜》，講的是主角卧薪嘗膽數年，只為復仇的故事，主角是被人陷害流落在民間的皇子，他生命垂危時被莫大善人搭救。
因為養病住在了莫大善人的家裡，他憑著聰明才智幫助莫家化解了無數次危機，有了莫大善人的支持，他養精蓄銳，一步步踏上復仇之路。
莫大善人以及莫家兩個兒子都和主角有著重要關係。
莫大善人是主角的恩人，大哥莫驚春是主角的知己，莫驚蟄年紀最小，被主角當親弟弟一樣疼著。
莫驚蟄是乞丐出身，被莫大善人收養時已經開智，性格頑劣，不服管教。莫大善人對他是又愛又恨。
配合朝霧演戲的是一位戲齡很多年的老爺爺，陳導說開始的那刻，老爺爺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他拿起架子上的棍子就往朝霧身上招呼。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偷了我的錢去賭了，看我不打死你。」
「爹，我錯了。」朝霧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子，條件反射地蹦了起來，一聲突然的大叫讓陳亭非都愣住了。
朝霧繞開道具間的雜物，躲避著棍子，他從架子的縫隙中露出一張皺起的小臉，控訴道：「爹，我疼。」
「疼，你花你老子錢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心疼呢？」老爺爺叉著腰，拿著棍子指著架子后的朝霧，「你出來！」
朝霧癟嘴：「我傻嗎，我出來還不被您打死了。」
老爺爺：「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朝霧瞪大雙眼：「您就是想打我！」
「嘿，小兔崽子，連你老子的話都不聽了是吧。」老爺爺掀起袖子，一個箭步堵住了朝霧的去路，他伸手拽住朝霧的耳朵，將朝霧從架子后拖了出來。
「爹，疼！」朝霧眼裡沁出了淚花，這招不管用，他直接坐在了地上，抱住老爺爺的大腿耍賴。
老爺爺的棍子打在他背上，他抖了下身體，抱得更緊了。
他仰起腦袋，吸吸鼻子，將委屈放大，像小孩子般哭訴道：「爹，我疼……」
說完還攤開手，露出紅了一片的手心。
老爺爺的動作一頓，眼裡明顯閃過疼惜，偏偏還嘴硬道：「疼不死你。」
「爹，您原諒我了嗎？」朝霧抬手拉了拉老爺爺的衣袖，老爺爺不理他。
「爹，您別生氣，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朝霧眨了眨眼，眼淚順著面頰滑落，他嘴角微微上揚，又哭又笑的模樣逗得人想笑。
老爺爺瞪他：「你這話說了多少遍了，你哪次改了？」
朝霧吸吸鼻子，沒接這句話，反倒指了指自己的後背，滿肚子委屈：「爹，我好疼，您看看您把我打成什麼樣子了，要是把我打壞了，您上哪再去找我這麼好的兒子呀。」
「皮不死你。」老爺爺嘆了口氣，眼裡滿是慈愛，伸手摸了摸朝霧的頭髮。
這場戲演完，老爺爺將朝霧扶了起來，他拍拍朝霧的背，問道：「打到了吧，疼嗎？」
朝霧搖搖頭，笑道：「不疼，您沒用力氣。」
老爺爺跟著笑了笑，看見朝霧變得那麼乖巧的模樣，他忍住想要再摸摸朝霧腦袋的衝動，退出了房間。
陳亭非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他看著站起身的朝霧，問道：「為什麼挑的這場？」
來試鏡莫驚蟄這個角色的，多半挑的都是莫驚蟄性格轉變，衝突最大的戲份。
朝霧：「不管演哪場戲，我要演的那個人都是莫驚蟄，演哪一場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挑這場，是覺得這是莫驚蟄整個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候。」
聽到朝霧不算回答的回答，陳亭非嗤笑了聲：「你先回去吧。」
「好的。」朝霧點點頭，退出前關上了房門。
天真爛漫的少年不難演，但要演出真實不容易。
粗略看人物劇情與台詞，只能淺顯看到莫驚蟄。莫驚蟄是個只會惹事的敗家子，他沒有可取之處，又不是親生的，怎麼能受到莫大善人的疼愛呢？
陳亭非翻看劇本，腦中閃過青年坐在地上抱住老人大腿時的模樣。
十五歲的莫驚蟄，其實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朝霧那雙眼睛會說話，看到這幅樣子的莫驚蟄，連他都會忍不住原諒莫驚蟄做的那點混賬事。
朝霧想給他看的是真實，證明自己並不是只局限於外表，朝霧願意突破與改變。
他看走眼了，這小孩跟他想的不一樣。
——
朝霧和小秦走到門口的時候，恰好與從車上下來的霍升撞見。
霍升今年35歲，朝霧剛遇見霍升的時候，霍升還是個臨近中年事業慘淡的憂鬱青年，與現在西裝革履梳著背頭的傢伙判若兩人。
與其說霍升帶了朝霧六年，不如說霍升借了朝霧的光，慢慢爬到了公司高層的位置。這幾年他手底下帶出過幾個挺紅的小鮮肉，只是他個人的名氣還遠遠沒有那麼響亮，就先開始目中無人起來了。
站在陳亭非的地盤上，霍升收斂起怒焰，他拉住朝霧的手，低聲質問道：「你見到陳導了？」
朝霧剛才哭過，眼睛還是紅的，他沮喪地垂著腦袋：「我應該演不了莫驚春了。」
霍升鬆了口氣，他就說嘛，就算朝霧走了狗屎運能見到陳導，就朝霧第一次看到陳導那嚇得不敢說話的慫樣子，朝霧能翻出什麼花來？
看朝霧這模樣，估計連話都沒好好說就被趕了出來。
「哎，我這邊正忙著呢，你能不能別給我添亂了？」霍升皺起眉頭，「你放人大導演鴿子，還以為大導演會那麼好說話，任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莫驚春那角色當初是我擠破了頭給你談下來的，你自己不好好珍惜，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朝霧低著頭，任由霍升說他。
霍升：「你也別覺得是你哥搶了你的角色，他是好心幫你，你們是兄弟，這角色給你哥也是一樣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朝霧在心裡冷笑，話說得好聽，霍升當初那麼拚命談下這個角色，本來就是給衛楊準備的。
見朝霧一如既往的聽話，霍升語氣溫和了點：「朝霧，我知道我這幾年對你關注少了，但我也沒辦法，公司讓我帶新人，我總不能拒絕吧，衛楊的經紀人不幹了，公司把衛楊塞給我了，你倆是兄弟，關係又那麼好，今後你們就一起好好努力，相互幫助。」
朝霧抬起頭，正想諷刺霍升幾句，霍升背後的馬路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輛熟悉的黑色卡宴。
郁延黑著臉從車上下來，徑直走到了朝霧面前。
「郁延？」朝霧錯愕間，郁延從霍升手裡拽出他的手，緊緊地握住。
朝霧全身僵硬，郁延怎麼回來了？
霍升被突然出現的郁延嚇了一跳，再看到郁延陰沉的表情，他急忙解釋：「郁少爺，我這是……」
郁延看也沒看霍升，盯著朝霧泛紅的雙眼，聲音冰冷：「他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