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你可以跟我說

朝霧沒有回答郁延的問題，只是眨了眨眼睛。

儘管郁延承諾過會幫他，也說過那些讓他感動的話，但，郁延能沒有條件的幫他一次，幫他兩次，不可能次次都會幫他。

朝霧無法確定郁延的承諾的有效期是多久。

他很有自知之明，不然他在見到郁老爺子的時候，早就開口向郁老爺子求助了。

求人要用在大事上，面對這種小事，朝霧沒有任性的權利。

如果郁延真是他伴侶，他還可以坦然直接地跟郁延哭訴委屈。

朝霧選擇沉默。

朝霧下眼瞼的睫毛很長，被淚水打濕后粘在哭得緋紅的皮膚上，他仰頭看著郁延，他知道自己哪個角度最好看，也最能將自己的委屈展示出來，水洗過的眼眸十分清澈，他將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在郁延望過來的時候，小幅度地往下壓了壓。

沉默不代表不說，朝霧只是將主動權讓給了郁延。

不用朝霧多說，郁延早就確定了答案。

「郁少爺，您誤會了，我在跟朝霧商量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呢……」霍升的解釋被郁延又一個眼神嚇退。

郁延：「你是朝霧的經紀人？」

霍升急忙應道：「我是。」

郁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聲道：「我知道了。」

「啊？」郁延說完這句話后，就拉著朝霧走了，霍升怔怔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腦中警鈴作響。

「我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朝霧什麼時候跟郁家太子爺走得那麼近了？

衛楊不是說朝霧昨天沒去郁家老宅的嗎？

難道衛楊耍了他？！

霍升之前就叮囑過衛楊的助理，衛楊性格衝動，不管衛楊要做什麼事情，都要一一向他彙報。

在去陳導劇組的路上，助理偷偷給霍升發了消息。

霍升在電話里痛罵了衛楊一頓，衛楊掛了電話后，黑著臉讓司機調頭回去。

霍升說他會解決朝霧，衛楊回到家裡就一直在等霍升的消息。

他擔心朝霧會從陳導那裡得知真相，急的坐立難安。

他們好不容易花了幾年的時間讓朝霧變得那麼聽話，怎麼可以在這裡翻車。

等了快一個小時，衛楊才接到了霍升的電話。

他還沒開口，就挨了霍升一頓罵。

「你不是說朝霧沒去郁家老宅的嗎？你不是說朝霧和郁延水火不容的嗎？」

衛楊被一個個問題砸懵了：「啊？」

霍升：「啊什麼啊？你他媽故意坑老子是嗎？」

衛楊蹙眉：「霍哥，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霍升冷笑：「我告訴你衛楊，你害我得罪了郁家太子爺，你也別想好過。」

衛楊：「……」

——

朝霧上輩子坐郁延車子的次數加起來都沒重生這短短兩天多。

朝霧坐在副駕駛座里，他接下來沒有行程，郁延好心送他回家。

車子開出了一段距離，朝霧打破了沉默。

「你事情處理完了？」他沒有提霍升的事情。

郁延：「嗯。」

朝霧下個問題還沒出來，郁延解釋道：「順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抓住機會。」

朝霧笑了：「你猜我有沒有抓住。」

紅燈，車子停下。

郁延看向朝霧，認真道：「你會抓住的。」

朝霧的笑容深了幾分：「你就那麼確定嗎？」

郁延抓緊方向盤，沒有挪開視線，他表情淡然：「你想盡辦法都想要這一次機會，不可能會抓不住。」

朝霧眸中閃過詫異，他很意外郁延突然的轉變。

不過是短短兩個小時，現在的郁延沒有一點郁家老宅那個動不動就害羞的影子，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朝霧壓下疑惑，輕笑道：「我想盡辦法也只是讓你幫我見陳導一面，可是我想盡辦法都沒能讓你對我滿意呀。」

朝霧說了兩次想盡辦法，像是故意似的，一次比一次重。

郁延很難不去想，朝霧是不是在報復他的調侃。

郁延咳嗽了聲：「我沒有對你不滿意。」

朝霧睜大眼睛：「那你是對我很滿意咯？」

他眨了眨眼，羞澀道：「那麼在我們都有需求的時候，可以互相解決咯？」

郁延：「……」

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硬氣又沒了，郁延沒抗住，扭過了腦袋，不想搭理朝霧。

朝霧唇角上揚。

嘖，他想多了，這傢伙不過是長進了那麼一點點。

朝霧不再逗郁延，正經道：「謝謝你對我的肯定，不過，陳導讓我先回去，我還不知道最終結果。」

郁延：「你會通過的。」

就算陳導不給通過，他偷偷將朝霧塞進去就是了，陳導老婆跟他姑姑認識，郁茗出面，這件事不會被其他人知道。頂多他欠吃人不吐骨頭的郁茗一個人情而已。

朝霧微微一笑：「謝你吉言。」

綠燈了。

因為剛才的談話，氣氛不那麼尷尬了，郁延主動提起了剛才的事情：「你的經紀人對你一直都是這種態度？」

朝霧的腦袋往後靠，看著斜側方飛馳而過的車輛，淡淡道：「霍哥算是我的長輩，他不可能對我客客氣氣的。」

朝霧昨晚跟他坦白時，有提到霍升這個人，只是說了個大概。

在正事上，郁延一點都不笨，他從霍升簡單的話中，將全部情況猜了個七七八八。

「你的經紀人成了衛楊的經紀人，你今後該怎麼辦？」父母尚且都不能一碗水端平，霍升成了衛楊的經紀人後，以霍升的偏心，朝霧能有什麼好資源？

朝霧扯了下唇：「走一步看一步吧。」

郁延：「那你就像今天這樣什麼都不說，任由他欺負到你頭上嗎？」

朝霧眯了眯眼，抬手擋住照進來的明媚陽光。

「大少爺，我是一個父母不聞不問沒什麼依靠的普通人，我連說出你那句話的底氣都沒有。」

雖然很突兀，郁延卻被朝霧那聲「大少爺」喊得心跳加快了。

別人喊他多少遍，都沒朝霧這一聲來的好聽。

郁延找回自己紛亂的思緒，抓著方向盤的手捏緊，他道：「我剛才問你就是在幫你，你可以跟我說。」

朝霧不以為意：「我不想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麻煩你。」

朝霧那聲少爺剛讓郁延開心，后一句話就讓郁延胸口變悶。

郁延想說，你在我面前不用那麼小心翼翼的，可他又想到，他和朝霧的關係還沒那麼要好。

郁延再次說話時，聲音都重了不少：「這種小事，你也可以跟我說。」

朝霧挑眉，含笑看向郁延：「那你幫我的話，想要我給你什麼酬勞？」

陽光從他指尖縫隙穿過，擦過他的眉眼，最終落在了郁延的肩膀上。

朝霧說完話后，清楚看到了郁延耷拉下來的眉眼，郁延像是生氣了。

郁延：「以朋友的立場，我不求酬勞只想幫你，不可以嗎？」

「你為什麼這麼幫我？」朝霧唇邊的笑意漸漸收回，反問道。

郁延：「爺爺很喜歡你，你現在是郁家的人了，沒道理讓別人欺負到郁家頭上。」

郁延的回答和昨晚一樣，郁延最聽郁老爺子的話了，幫他也是因為郁老爺子的叮囑。

朝霧覺得自己有點奇怪，為什麼要問這種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聽到郁延的回答還那麼失望。

……

朝霧的家到了，朝霧下車后衝車內的郁延揮揮手：「耽誤你上班的時間了，開車小心哦。」

郁延點頭，表情還是陰沉著。

朝霧笑問：「大少爺，你在生我的氣嗎？」

郁延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沒有。」

朝霧目送他遠去，維持的笑容瞬間消失。

車開出朝霧住的小區，郁延在路邊停了下來，他仰頭靠在椅背上，滿臉沮喪。

他今天特意沒去公司，朝霧進去后他就在外面瞎逛，估摸著時間快到了才裝作處理完事情順路回來的樣子，沒想到會碰到朝霧和他的經紀人。

郁延知道朝霧肯定沒把他的話記在心上，這幾年他和朝霧形同陌路，他卻知道，朝霧最不喜歡欠別人什麼。

朝霧想要跟他發展成那種關係，他拒絕了朝霧。

如果昨晚答應了，朝霧今天是不是就不會跟他那麼生分。

他見過朝霧全心全意信賴一個人的模樣，可惜，他又錯過了機會。

他為什麼笨成這樣子！

連句好話都不會說。

他是不是答應朝霧的提議會比較好呢？

電話響起，郁延收拾情緒，接通后那邊傳來助理的聲音：「少爺，出事了。」

——

朝霧躺在長沙發上休息，他閉著眼睛，忍不住思考郁延剛才的話。

他又不是郁延的情人，兩人只是表面夫夫，像今天被霍升當街指責的小事，他真的可以向他的前死對頭訴苦嗎？

儘管有郁老爺子的原因，聽到郁延那麼說的那一瞬間，他是心動的。

可他轉念又想到，兩人關係才破冰，還沒正式成為朋友他就有了那麼多麻煩事，他可不希望成為一個麻煩精。

郁延要什麼沒有，他唯一能給郁延的都被郁延拒絕掉了。

朝霧有點煩躁，都怪郁延這種上趕著不求回報的態度，才會讓他現在那麼糾結。

他從沒被人毫無條件的給予過，可如果真的有了，他會害怕。

如果迷戀上了那種感覺，又失去了，還不如從一開始就選擇等價交換。

剛眯了會，小秦就急匆匆跑了進來。

「哥，又有人傳你的黑料。」

這個「又」字用的很靈性。

朝霧睜開眼睛，平靜道：「這次又是什麼。」

小秦也不是第一次面對朝霧的黑料了，每一次都像第一次看到一樣，比朝霧本人還要愁眉苦臉的。

「狗仔拍到你早上從酒店房間出來的照片，他們說你為了搶角色，爬、爬了導演的床……」

朝霧聽笑了。

他還以為衛楊終於變聰明了，他的好哥哥原來還是那麼蠢。

作者有話說：

想在老婆面前立威失敗x1；

想讓老婆依賴自己失敗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