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風月也悄悄

女武神號停駐在星域的邊陲。

加西亞以為他們會到達某個環境優美的星球,但引擎已經熄滅了，星艦卻並沒有登陸，靜靜地懸浮在太空中。

難道因為是未開發的原始星球,沒有停泊星艦的太空港嗎？

加西亞被顧焰拉著手,一路穿過走廊,來到船艙。

這裡停放著一艘小型飛船,外形像是一顆橢圓的透明大泡泡。高強度的外殼晶瑩剔透，兼具美觀與實用，能身臨其境,幾乎零距離感受自然,是許多旅遊項目的指定觀光飛船。

加西亞被塞進飛船,顧焰隨後也鑽了進來。泡泡飛船逐漸下沉,通過軌道被彈出星艦。

飛船的設計令蟲彷彿直接置身廣袤星空，黑暗包圍了他們,加西亞的心中升起一絲無處著落的惶恐。

他試圖向一旁的顧焰尋求安慰，被輕輕捏住了手指。

「噓。」顧焰用光腦操作著飛船，語氣低柔得好像怕驚擾什麼東西。

飛船靜靜地向前推進，加西亞很快明白了顧焰的語氣是因為什麼。

一大片細碎的火紅色亮光游曳著，經過飛船前。

隨即,像是這火焰一樣的光拉開了演出的序幕，光怪陸離的生物接二連三地浮現在幽暗的深空中，簡直像一場盛大而靜默的演出。

幾乎有飛船兩倍大的一朵傘形灰色果凍伸縮著，慢吞吞地游過頭頂時，被陰影覆蓋的加西亞緊張地抓住了顧焰的手。

「不會有危險的。」顧焰貼著加西亞的耳朵,悄悄地說,「這些生物都沒有什麼攻擊力,而且在這一片星域,不會有生物攻擊彼此。」

加西亞逐漸放鬆下來，但在一大群斑斕的彩色氣球淹沒了飛船時，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時，他以為自己登上了星球。

但陸地不應該是這樣，由變幻著的光斑鋪陳。

氤氳的藍色像霧氣織成，成片成片的盛放著，其間點綴著星星點點寶石般閃爍的粉色拉薇萊，恰如雲霧中的星辰。

花海有節律的起伏著，似乎一望無際，許多加西亞見過沒見過的生物游曳其中，擺脫了重力的束縛，顯得空靈縹緲。

加西亞張口，卻發現自己忘記了了想問的問題。

「真美啊。」他最終如此感嘆。

飛船緩慢地向前漂浮，他們肩並肩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

顧焰才緩緩開口：「我很久沒有來這裡看看了。」

「我上次到這裡，是因為在清理我……嗯，養父的資料時候看見了一段視頻。」顧焰說。

作為雄蟲的顧焰為何會流落聯邦外，個中緣由，聯邦自有猜想。

這些猜想的前半部分是對的。懷著一隻有孕但自己並不知曉的雌蟲離開聯邦，成為了一名雇傭兵。

但不對的是，為了報酬，雌蟲接了守護一艘科研艦的任務。

這艘科研艦並不往返於某個星球，而是在未知或無所屬星域遊盪。

可以看出，這艘星艦上的研究遠遠談不上合法。

中間的發生了什麼顧焰也只能通過猜測，或許這隻雌蟲被發現了蟲蛋，又或許他根本沒能活到平安生產。

總之最後，科研艦上的人都死於某次意外，最終呈現在顧焰面前的，只有這麼一段視頻。

是科研艦還在運轉時，一段有關於他的視頻。

通過垃圾倉，蒼白的嬰兒被投擲到了星艦外——那是還沒有睜開眼睛的顧焰。

他本來應該因為窒息、宇宙射線、低溫……隨便什麼，無數種理由可以排列組合，無情地奪去他的生命。

但是並沒有。

小小的顧焰突然懸停在了某一處，在逐漸遠去的拍攝視角下顯得越來越小。

但直到他被返航星艦的機械臂重新拾起，送回星艦上，他仍然沒有死亡。

「現在想想，我應該是被它的能量場托起來了。」

飛船前進到似乎已經前進到花海的盡頭，沒有花朵盛放，「土壤」拖曳出絲帶般的光弧，最終在此化作光塵消散。

加西亞隱隱猜測到了，「這是……」

「這是一隻星獸的屍體。」顧焰眨了眨眼睛，「不過在那時候，他應該還沒有死亡。」

嚴格意義上，剛剛出現的所有生物都可以統稱為星獸。但習慣來說，大家會把那些龐大的、生活在未知星域的族裔叫做星獸。

對於他們的研究很多，了解卻很少。畢竟他們遊離於已知星域以外，連接觸都很困難。很多聲稱自己遇見過星獸的人，要麼被曝出是炒作，要麼是誤判。

星際聯盟的正式檔案里，記載為數不多的資料，大部分來自一隻話癆的太空鰩。它曾經將十七位星艦事故中的倖存者運到空間站。

根據被救者描述，雖然途中直接置身太空，卻能正常呼吸行動。

這隻太空鰩慷慨地和被救者聊了整整九個小時，為星獸研究學這麼一個偏門學科提供了立身之基。

中間提到過，例如很多星獸同族都不想動彈，會隨便找一塊地方陷入深眠，為了避免麻煩，深眠的他們會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還有星獸特殊的繁育方式，他們會在母星產下幼體，等到成年就全宇宙流浪，除開生產期，至死也不會回到母星等等內容。

「這些東西大部分都記載星際聯盟的資料里，我後來調查起來，非常容易就找到了。」顧焰接著說，冷笑了一聲，「但可惜，有些獸人腦袋裡好像就沒有這些東西。」

不得不提及，獸人帝國早年血統歧視嚴重，科技的進步沒有改善這一點，反而讓他們進化到了基因歧視。

為了「讓自己更加強大」，有些獸人不擇手段，開始將手伸向了其他種族的活體研究。

只是風險巨大，沒有正經科研工作者會鋌而走險，這讓他們與其說是一個科研團隊，不如說是什麼神秘學組織。

顧焰的養父是一位老伯爵，他的原型很菜，封地又偏又破。但因為祖產頗豐，所以是野雞科研團隊的重點接觸對象。他們給老伯爵看了一些「優質資源」，其中就包括顧焰被扔出星艦外的片段。

老伯爵對「血統神秘、剛誕生就能在太空存活」的顧焰基因非常心動。

不過他有賊心沒賊膽，猶豫不決。

所以當這個牽涉甚廣的犯罪團體被清剿的時候，沒什麼存在感的他看上去還是清清白白。

彼時身為長公主的副團和她爹又雙叒叕大吵一架，被皇帝發配到了偏遠的邊境，發現了廢棄的幽靈船並把顧焰從船上抱了出來出來，正手足無措的考慮要不要把顧焰送去孤兒院。

老伯爵正好前來拜見新到任的長公主，驚訝地發現顧焰就是曾經被野雞組織拿來騙項目經費的「優質資源」。

幽靈船是科研艦的子艦，老伯爵不知道它為什麼會變成幽靈船，但他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他立刻向長公主提出了收養顧焰的請求，當然那時候的顧焰還不叫顧焰。

老伯爵給養子取名為「阿瑟斯」，意為群星閃耀之子。

副團覺得這表達了老伯爵對顧焰的期許，長大后的顧焰看著被他從遺物中搜尋出來的視頻，卻恍然大悟。

聽到這裡，看著顧焰的加西亞眼中已經滿是憐惜。

顧焰停頓了一下，頓時決定跳過原本準備詳細敘述八百至兩千字的顧焰復仇記，「不過他折騰了很久，也沒從我身上得到什麼超凡能量——難道他指望我咬他一口，他能基因突變——後來他就有點神經兮兮的，開始沉迷致幻劑。」

「所以，他後來死於致幻劑嗎？」加西亞想起籠罩在顧焰身上的致幻劑謎團。

「啊，那倒不是因為這個。」顧焰淡淡地回答，「他最後走上了迷信的不歸路，企圖通過某種儀式奪舍我，在他把自己渾身刻滿圖騰，浸在血池裡的一個晚上里，死於細菌感染引發的炎症。」

因為後半夜發起燒，他渾身發熱四肢無力，還認為這是獲得力量的徵兆。

然後就卒了。

加西亞：這個死法也有點過於草率了。

突然，加西亞想到什麼，「血池裡的血？」

「也不全是我的。」顧焰說。

加西亞忍不住輕輕碰了碰顧焰的嘴唇，滿心愛憐。

顧焰眼皮一動，軍師的資料嘩啦啦在他心中飛速滾動劃過。

他主動的貼了上去，撬開了加西亞的嘴唇。

軍師給的資料詳盡又仔細，從新手到進階應有盡有，可也不免有許多不合實際的部分。

顧焰將其去偽存真，取其精華，並付諸實踐。

復古的磁扣被崩開，骨碌碌地滾落在飛船。

幾點閃爍的星芒好奇地湊近，輕啄著透明的外殼。

「咚」得一聲，手掌突然收緊，難耐地抵在透明的內壁。

「唔，你什麼時候……」

沒有回答。

顧焰專心致志。

被突如其來的震動驚嚇得四下散開的點點星芒重新湊近了，但透明的船身慢慢轉化為不透明。

鮮花一起一伏，淹沒了折射著彩光的泡泡，只有飛船內回蕩著細微的水漬聲和喘息聲，不被外界所知曉。

這片不為人知的秘境絢爛而無聲，連風月也悄悄。

作者有話說：

出成績之後心態崩潰一下，調整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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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開車還行，但不能放飛自我要收著點的時候……寫出來就emmmm很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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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的雲中咕mua；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