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同順鏢局

馬車停下時，白芫芫屁股又回到了兩瓣，好的差不多了。兩人向徐辭書打了聲招呼，沿著潺潺流水向上走。

看著幾人拾柴生火、除毛剔肉，沒點果子解膩怎麼行？白芫芫咋舌，她可是一條有追(事）求(多）的蛇。

春來林里野果不少，透綠的地上落了不少殷紅的果子，大多被蟲鳥咬了口，果香四溢。

「師父，那兒有棵李子樹，我摘幾個給你嘗...」

何泗走在前頭，轉身，身後卻空無一人。

？

目光搜尋著，一顆泛著紅潤光澤的果子砸中何泗，果肉已熟軟，砸在身上不痛不癢，落在地上翻滾幾圈。他抬起頭，白芫芫仿若無人般靠在枝幹上吃著果子，見何泗看來，朝他喊。

「何泗，接著！」

白芫芫報復似的自顧自扔的歡，何泗在樹下匆忙撿著果子，盡職當苦力，時不時還得被白芫芫丟著果子捉弄。

這時候何泗又像個沒有半點心眼的乖徒兒了。

不多時，西面響起馬蹄聲，林子里只有蟲鳴鳥叫，馬蹄聲倒是顯得異常突兀。

白芫芫耳尖一動，將手邊的果子扔進嘴裡，另一隻手對著何泗拍了拍身邊的樹枝，何泗聽見聲響，三兩下便坐在了白芫芫身邊。

馬蹄聲不小，驚起樹上的鳥兒，白芫芫兩人在樹上隱約能見一隊人馬圍著堆滿貨物的大板車正向他們駛來。

隊伍中多是身材魁梧健壯之人，在這樣的人群里，一抹身影顯得尤為瘦削。為首彪形大漢騎在馬上，那麻桿瘦模樣之人落後於側方。

麻桿左右掃視一番，與彪形大漢交談：「頭兒，這地兒還成，咱們就地休整吧。」

車馬距師徒二人不過百步之遠，但林中樹木交錯參差，二人又隱匿在繁密的枝葉中，一群人也不曾發覺他們的蹤跡。

彪形大漢點頭，勒馬調頭對後方，道：「兄弟們，就地休息！整頓一番再出發！」

「是！」後方十幾人鬆了松一路風塵緊繃的臉，隊伍卻不亂，人人只在原位席地而坐，打開水囊飲水、大口咽著乾糧。除了些許酒囊碰撞聲，人群里安靜的不尋常。

「黃爺，翻過這座山就到湛丘了，咱們特意繞了這條路，不會遇到那玩意兒吧？曹鏢頭現在還暈呢，李鏢頭話也囫圇不清...」

隊伍中有人忍不住出聲，猶如石子打破沉寂的湖面，漾起波瀾。

被喚作「黃爺」的麻桿坐在一塊石塊上，拍拍手上的餅屑：「去你的，別烏鴉嘴！別說現在什麼都沒有，小兔崽子瞎操什麼心？真要是遇到什麼，天塌下來有你黃爺爺幾個高個的頂著。咱們刀尖上舔血的，就是膽子大！不想干，就別進鏢局！」

問話的小夥子憨笑著摸摸腦袋，咕噥：「俺這不是家裡給我相了個姑娘...」

其餘人聽這話哄堂大笑，小伙左右的同伴勾著他的肩樂的前仰后俯，一時間，原本安靜緊張的氣氛如死水注入新泉般盪開生氣。

「黃師爺您別和他計較，」一人轉頭對問話的小伙擠眉弄眼：「喜歡什麼樣的，到時候我們哥幾個幫你找，怕什麼！」

「鏢頭！話說那玩意到底是什麼東西？前幾個鏢頭有沒有留句話？」

被喚作鏢頭的彪形大漢坐在一旁沉聲：「來路不清。只聽李鏢頭碎碎念念，說是，有猿啼。」

這說了和沒說也差不了多少，山林里幾聲猿啼又不是稀奇的事兒，眾人沒有打聽到任何有關的消息，不免有些喪氣。

喪氣也沒用，他們兄弟幾個常年干這行的，很快便調整了心神。管他娘的！先填飽肚子再說！

暖融的光纏繞在指尖，白芫芫摩挲著下巴，從縫隙里望著鏢局幾人。湛丘，不就是徐辭書說要去的地方嗎？

「白姐姐，衣衣姐姐，快來！」楚霸天遠遠瞧見兩人姍姍來遲的身影，眼睛盯著徐辭書手中噴香的烤兔，招手催促。

何泗收起在白芫芫面前的乖徒形象，似笑非笑地看著楚霸天：「涎水滴到腳背了。」

楚霸天吸溜一聲，使勁抹了一把下頜，張著嘴呆笑。

許殷在旁無聲笑，對楚霸天道：「大師兄烤好了，小天先吃吧。」

周自橫也虎視眈眈地盯著烤兔許久，聞言咽了咽口水：「我呢我呢！」

「三師兄你急什麼！這麼大年紀好意思跟小天搶嗎？」謝妘嫌棄的看了一眼周自橫，為楚霸天撕了塊好肉包在新摘的綠葉中。

「能怪我嗎？！這都怪大師兄烤的太香！」周自橫實在忍不住徒手撕了一小塊

焦香酥嫩的兔肉，燙的直咧嘴。

平日見的周師兄是意氣十足、抱劍平天下的大俠風範，此刻楚霸天看著這與叫花子饞食不無兩樣的大俠，瞪圓了眼。

徐辭書倒是習慣了周自橫這與平日形象不符的模樣：「習慣就好。」

楚霸天光顧著看周自橫，差點忘了吃，被周自橫餓狼死的眼神一盯，連忙將肉塞進嘴裡。

好吃！

白芫芫接過何泗遞來的烤兔，焦香中夾雜著果汁的清香，果然令人食指大動。

周自橫雖然浮誇了些，但這徐辭書的烤兔技術真是沒得說，秦府的精巧吃多了，嘗嘗山野風味，真不賴。

白芫芫一群人正眯著眼享受美食，另一側的鏢局兄弟們遠遠地便聞到了烤兔的香味兒。

「頭、頭、鏢頭，」

「頭什麼頭，把舌頭捋直了再說！」麻桿拍了拍坐下的石頭，不耐道。

「鏢頭、黃爺，好像是烤肉的味兒！」

眼見天色漸暗，這山中腹地少有人煙，怎麼會有烤肉？

「大家穩住心神，不可懈怠！」張鏢頭喝道，眾人緊靠裝貨的板車，目光警戒著四周。

天邊泛起霞光，遠處蟲鳴中忽而響起幾聲猿啼，此起彼伏，在空闊山中回蕩。

鏢局人紛紛手上拿著傢伙，冷風不時吹動草叢林葉，發出簌簌聲響，這荒無人煙的山中更顯曠遠寂寥。

「鏢頭，不如我們順著味兒去瞧瞧？」有人詢問。

「黃桿兒，你去看看，別離太遠。」張鏢頭沉聲。

黃桿兒也就是黃爺，點點頭，手摸著腰側的彎刀緩步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