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土匪頭子沒人要
瘋起來六親不認的小郴爺有個剋星,他那男人婆小姑姑,雲厭,人稱厭爺。
所以說雲寨的土匪都很狂嘛,一個個兒的都是爺呀。
雲寨厭爺早年成過親,一年後不知為何,夫君去世了,只留下她和腹中的孩子,是個姑娘,今年剛滿三歲,乳名陌陌。
陌陌一歲時厭爺外出遊歷,至今兩年,就今天,厭爺回來了。
「嘖,黑不溜秋的,啥也看不見。」
世界一片光明。
雲以郴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用手擋著光,眼睛睜開一條縫,瞅也不瞅一眼,對拉開帘子那人吼道:「你塔麻全家有病!」
雲厭挑了挑眉頭,淡淡道:「嗯,爺全家有病。」
沃糙!
雲以郴翻了個身,側躺著,氣急,他可真是……真是!
「小瘋子瘋起來連自己都罵啊。」
她的聲音偏清冷,人也清冷,尤其是兩年前之後。
厭爺患有雀蒙眼,光線太暗時無法視物。
而雲以郴不喜光,他倆可算是沒少為這事兒將晉山鬧得天翻地覆。
雲以郴眯著眼睛,黑著臉,從床上坐了起來,「你也不去瞅瞅你家閨女兒?」
雲厭抿了抿唇,說:「滿滿帶著她,我很放心。」
滿滿全名雲桑滿,是雲以郴一母同胞的姐姐,性子隨了母親和姑姑,清冷如畫中仙,有禮似古時賢。
乃是岳都第一才女。
「呵,」雲以郴輕笑,「既然覺得有愧於他,為什麼不替他養好他閨女,而是選擇逃避那雙眼睛?」
雲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跟著他一起下樓,「嘁,小屁孩兒別管爺的事兒。」
緊接著她又充滿了嫌棄道:「聽說你的風聞逸事了,土匪頭子,好驕傲哦。」
土匪頭子……
雲以郴仔細想了想,嘖,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來著?
哦,前幾日打劫時。
怎麼傳到這男人婆耳中的?
嘖,好煩哦。
雲厭繼續嫌棄地說:「小孩兒,你知道么,土匪頭子啊,沒人要的。」
雲以郴倒是不在意,他撥了撥額前的碎發,隨意道:「晉山要我就夠了。」
而且她當年都有人要,他怕什麼。
說話間已經到了一樓,姑侄倆旁若無人地拌著嘴。
「唉?那是……雲寨厭爺?」
「雲寨厭爺?那個剋死自己爹娘又剋死相公的災星?」
「噓!小聲點!那個寡婦可不是咱惹得起的,她可是當年以一敵百的雲厭吶!」
「以一敵百?」
「可不是!還是一百尋華夙暗衛部精英!」
人類總是這麼庸俗,喜歡拿別人作餐后話題。
聞陸深和司請商同時抬頭,看向雲厭,本以為她會掀了這一信水榭,誰料她只是顫了顫眼睫,若無其事地和雲以郴打嘴仗。
嘿這真是奇了怪了,當年因為一句他人的不滿就鬧翻大岳南疆的厭爺,如今怎的,這般鋒芒收斂了?
怎的?
因為他們又沒說錯。
哈。
剋死爹娘。
剋死相公。
不過是個除了他,沒人敢要的寡婦。
————
「二娘您瞧,夫人的茶莊便在前面了。」藺伯樂呵呵的,彷彿是回了自己家一般。
他在夫人嫁入司府前便是在這兒做馬夫。
司枍打瞌睡都坐得筆直,一聽,猛然驚醒,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這幾日一直在置辦用品,還沒來得及辦正事兒。
忘約茶館……
————
「母親,外祖母她……」
「噓……一綰,你要記住,當一個人於你來說再無用處,你可以將他捨棄,但當她阻礙了你的道路,就必須將她除掉。」
「哪怕是……血親么?」
「……是。」
那年的白玉蘭白得透明。
那年的冬風寒冷至極。
把姑娘的血都吹冷了。
「……母親,一綰,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