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卡喀亞跟在娜塔莎身旁，乖巧地坐進私家車的副駕駛座，好奇地問：「復仇者大廈是什麼地方？」

娜塔莎以為她膽怯，回答道：「那是托尼·斯塔克出資建設的大廈，供他和他的……同事們居住，我敢保證全紐約沒有比那裡更安全的地方。」

聽到熟悉的姓氏，卡喀亞試探地問：「安東尼·斯塔克和他是什麼關係？」

她問得認真，娜塔莎也忍著笑回答：「他們兩是同一個人。只不過，他更喜歡『托尼"這個稱呼。」

卡喀亞很糾結，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安東尼·斯塔克是財富榜上的，一直也屬於她要趕超的目標之一。

現在，她竟要住進競爭對手投資的大廈里？

這算不算是受了恩惠？又算不算是變相的刺探商機？以後他們處在同一場商戰里，她需要因為這件事向他讓利嗎？

首要的是，她不能輸陣，競爭對手有兩個名字，她也有：「我也更喜歡『咔咔"這個稱呼。」

娜塔莎不解其意，莞爾一笑，教她怎麼綁緊安全帶后，發動了汽車。

車子在繁華熱鬧的街道上穿梭而過，直奔紐約中心最醒目的地標：復仇者大廈。

一路上，卡喀亞都趴在窗邊，睜大眼睛看著一閃而過的，炫目多彩的景色。

雖然她曾在老舊的黑白電影上見識過都市的繁華，但實際融入這樣的流光溢彩中，還是不一樣的感覺，甚至讓她產生一些對未知的恐慌。

當娜塔莎帶著卡喀亞走進復仇者大廈，托尼早已回來了，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你查到什麼了？」娜塔莎問。

托尼懶洋洋地回答：「海底除了海洋生物，什麼也沒有，你猜怎麼著？我們的好隊長八成是做噩夢了。」

娜塔莎熟練地從冰箱里拿出一個橘子，剝了皮遞給卡喀亞：「我以為碼頭上會有監；控。」

托尼做了個鬼臉：「看見高科技居然沒有普及到紐約的所有角落，我比你更加心痛。」

接著，他眼巴巴地看著娜塔莎：「我的橘子呢？」

娜塔莎剛為自己拿了一瓶啤酒撬開蓋子，聞言一愣，怒道：「自己動手。」

卡喀亞走到托尼面前，把手裡的橘子遞給他。

在娜塔莎鄙視的目光中，托尼連忙抬起雙手：「謝了，小小姐，我是在開玩笑。」

卡喀亞固執地舉著手，托尼立刻站起來：「復仇者大廈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想參觀嗎？」

娜塔莎說：「托尼，她還小。」

托尼不以為然：「小嗎？我九歲的時候就能製造第一台原型機了。」

卡喀亞神情嚴肅：九歲，原型機，聽起來不明覺厲。

於是，她問：「什麼是原型機？」

托尼吃驚地看著她，彷彿她問了一個荒謬的問題：「你不知道？你從來不上科學課嗎？」

卡喀亞茫然地搖搖頭。

她說：「但我知道終結者，因為看過電影。」

「終……」托尼捂著胸口後退一步。

娜塔莎一把撫上額頭，無奈地說：「拜託，托尼，消停點吧。」

她的聲音和托尼同時響起的嘟囔「難以置信」混在一起。

這時，天花板上傳來一個聲音：「羅曼諾夫女士，客房已準備就緒。」

卡喀亞抬起頭，到處尋找聲音來源。

娜塔莎解釋：「那是大廈里的電子管家，來，我帶你去房間。」

她拉著卡喀亞的手，就要走出客廳。

小女孩轉過頭，看見托尼走進另一側的小房間：「他去哪？」

娜塔莎沒有回頭，只是肯定地說：「乘電梯去他的工作室。」

卡喀亞繼續問：「他的工作是做什麼？」

娜塔莎對她神秘一笑：「高科技產品，新能源，電子設備，安全系統……我也很想全部弄清楚呢。」

客房的布置同樣精緻，寬大的雙人床，柔軟到讓人陷進去的床墊，看得見全景的落地窗。

窗外的風光自然十色的都市夜景。

雙層的落地窗帘自動拉緊后，這些亮光便被隔絕了。

在娜塔莎的指導下，卡喀亞很快學會和房間里的電子管家從容對話。

她正視托尼能做出如此神奇的東西，在享受便利的同時，反思自己的商業思路是不是有些停滯。

智能洗衣機自動清洗和烘乾，等她裹著浴巾從浴室里出來，煥然一新的衣服被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上。

卡喀亞：……呆不下去。

這些超前的高科技讓她如鯁在喉，如坐針氈，如芒刺背。

但要離開這裡，她得先從行李箱里找到一本合適的書。

當她換好衣服，開始翻箱子時，天花板上再度響起聲音：「咔咔小姐，您需要幫助嗎？」

卡喀亞抬起頭，含糊地說：「我在找一本書。」

「客房也有書架，或許您能從這裡有所發現。」電子管家彬彬有禮地說。

接著，一扇櫃門打開了，露出裡面數目眾多的藏書：

《現代科技百科》，《十萬個為什麼之科技版》，《現代家電使用說明書》……

卡喀亞：我覺得被針對了，但我沒有證據。

電子管家很快說明：「在米果隊長適應現代生活前，這裡曾經是他住過的房間。」

卡喀亞：……

壁爐，她只需要一個壁爐使用飛路粉。

她在另一側的牆壁找到了壁爐，被玻璃層罩著，她遺憾地摸著玻璃。

「刷——」隔熱層後面，壁爐自動燃起來。

電子管家說：「這就是電子壁爐的工作原理，咔咔小姐。」

卡喀亞：「……謝謝講解。」

「不客氣。」

卡喀亞有些綳不住：「我可以……你可以……」

「不要打擾你嗎？我明白。」電子管家十分體貼，彷彿在另一個人身上處理過很多次類似窘境，「接下來，我會進入自動休眠時間，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會被記錄。晚安。」

它沉寂了。

卡喀亞依然提心弔膽地喊了幾聲，才逐漸確定自己不會再被可怕的智能「服務」。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地打開壁爐的隔熱層。

從書里具象出的飛路粉剛剛撒進去，火焰瞬間變成了幽幽的暗藍色。

卡喀亞提著箱子走進去，正要離開。

突然，她又踏出爐子，來到書架前，有選擇地拿走了幾本書，在床頭柜上放下足量的鈔票。

抱著這些書，她重新站在壁爐的火焰里，清晰地說：「哥譚，亞當斯家。」

一時間，她和行李箱一直躥出去。

她們在各個壁爐的通道之間天旋地轉，互相碰撞。

最後，她和箱子都從一個壁爐里滑了出來。

很久沒清理的壁爐讓她滾了一身黑灰——澡白洗了。

「咔咔！」莫蒂西亞驚喜地說，「你真是挑了個好天氣登門。」

隨著她的聲音，一聲雷鳴在窗外轟然炸響，震得玻璃窗抖了三抖。

古宅的窗外，也是哥譚的郊外，正風雨大作，電閃雷鳴，尖利的閃電如同魔爪，似乎要撕開屋頂。

但是，在亞當斯的眼中，這就是最好的天氣。

卡喀亞爬起來，看見這裡的客廳，和復仇者大廈現代化中透著昂貴的布置截然相反：

亞當斯家的客廳昏暗，擁擠，陳設著各種古董，如同一個老舊的博物館。

牆壁上掛著鹿頭，兩把長劍，一個牙齒間卡著一條人腿的劍魚腦袋，貼著牆壁的地方則放置著許多盔甲，一座巨大的古董鍾，旁邊的桌子上趴著一隻石雕大烏龜。

她反而安心下來，因為身處於更加適應的環境里。

亞當斯一家的成員們全部聚在客廳里招待卡喀亞：

亞當斯夫婦，他們的一對兒女，管家，戈梅斯的哥哥，以及白髮蒼蒼的姥姥。

這家人有統一的特色：

蒼白的臉色，黑色的眼圈，黑色的衣服，以及黑色的頭髮——除了戈梅斯的哥哥，他沒有頭髮。

亞當斯家的女兒名叫「星期三」，穿著黑色的裙子，扎著兩根長長的麻花辮，和她的母親一樣漂亮，她正抱著手臂，打量著卡喀亞。

戈梅斯愉快地攬著女兒的肩膀，說：「你們兩誰比較大？」

星期三看了他一眼，篤定地說：「我是姐姐，因為我比她更早來這個家。」

戈梅斯深以為然：「有道理。」

卡喀亞沒來得及一一了解他們，便被這一家人簇擁著送到客房。

亞當斯家的客房設置在地下室，而且布置得像如同牢房：

一扇鐵門後面放置著木床，木床上鋪著幾層毯子和一條被子。

房間的其他空間則放滿了各種中世紀的刑『具。

戈梅斯說：「我想你一定累了，好好休息，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處。」

這話雖然體貼，但因為他的笑容總能令人疑心其中有幾分不懷好意，所以反而更像一句威脅。

「我們沒來得及裝呼喚鈴，親愛的。」莫蒂西亞蒼白冰冷的手滑過卡喀亞的臉，「如果你需要什麼，只管大聲尖叫，管家勒奇會聽見的。」

卡喀亞安心地點點頭。

昏暗的室內燈光里，星期三逼近她說：「你需要娃娃陪著嗎？我有一個，我最喜歡的。」

她舉起一個娃娃，這同樣穿著黑衣的玩偶沒有腦袋，衣領周圍灑著一些紅色的，如同血跡的斑點。

「她怎麼了？」卡喀亞問。

「她是瑪麗皇后，所以帕斯利砍掉了她的腦袋。」星期三說完，抬起右手，繞著自己的脖子狠狠一劃，「嘶——」

他們挨個叮囑卡喀亞好好休息，然後一起離開客房，大鐵門「啪」地一聲緊緊關上。

卡喀亞重新洗澡，換上睡衣，從箱子里拽出鴨絨枕頭，爬上木床，伸了個懶腰。

這張床上最柔軟的東西就是她自帶的枕頭，但她知道這是亞當斯家的最高待客禮節：

對他們來說，第一次見面就讓她睡在這裡，和第一次見面就送了她一輛法拉利沒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