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姐果真失憶了
這屋裡頭又是哭又是打的,她本來就很凌亂的心情更加凌亂了。
「別打了!給我停!」褚雲遙將特意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
她話音剛落,屋內立馬鴉雀無聲,塌邊的小丫鬟們的頭依舊緊緊埋在地上,極力剋制著發抖的身子。
「你們不必緊張,我就問幾個小小的問題。」
褚雲遙扶額,然後便是一段漫長的.......雞同鴨講......
「我…平常是個什麼樣的人…吶…」
「小姐自然是金枝玉葉,奴...奴婢們...奴婢們罪該萬死!」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問.......」褚雲遙連忙解釋。
「是奴婢沒護好主子是奴婢的錯....奴婢們罪該萬死.....」
褚雲遙嘗試與她們平等溝通。
「是奴婢們的錯!奴婢們罪該萬死......」
褚雲遙嘗試用金錢與她們溝通。
「奴婢們罪該萬死!」
「奴婢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
.......
蒼天啊,是不是不論我說啥她們都是罪該萬死外加瑟瑟發抖!
褚雲遙抬手揉了揉揉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音調忽然提高:
「別吵吵了,吵得我腦瓜子嗡嗡的。」
她發誓,她向來是個以德服人的淑女,獅吼功什麼的是絕對沒有接觸過。但是她這麼一吼,的確是.......奇效。
屋中忽然湧進來數十名帶刀的侍衛,他從明晃晃的大刀上,看到了自己的臉。雖是一閃而過,但那姿色的確!!暫時用驚為天人來形容。
她來不及思考那張臉到底有多好看,因為那些侍衛進來亮了刀之後又是齊刷刷的跪一地。
褚雲遙開始懷疑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的人設究竟是多有「威嚴」,才能讓人畏懼成這個樣子……
……
翌日清晨。
褚雲遙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坐在塌邊,光著兩條腿懸空在榻邊晃啊晃。
折騰了一宿,她總算把事情都捋了個明白。
她穿越成了全將軍府,哦不,全太清國最囂張跋扈的二小姐褚雲遙。家喻戶曉人人敬畏,哦不,只有畏,沒有敬。仗著自己的家世,年紀輕輕心狠手辣壞事做盡。上到朝廷官員,下到黎民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嘖嘖嘖……
褚雲遙連連搖頭,這褚二小姐當真是…女中豪傑啊。
一言不合燒人鋪子,一言不合砍人手腳,一言不合關小黑屋,一言不合當街痛打,一言不合……
褚雲遙再次搖頭
長這麼好看的一張臉,怎麼凈不幹人事兒呢。
不過…
她轉念一想。
也是,誰讓她死去的爹戰功顯赫,誰讓她哥哥繼承了她爹的基因,年紀輕輕便成了太清國第一將軍,戰功顯赫呢。
「褚雲遙啊褚雲遙。」她拍了拍自己的頭,重重嘆了口氣:「風評這麼差,真是辛苦你了。」
感嘆之際,門被推開了。一個紅衣服的丫鬟走了進來,她咚的一聲在褚雲遙面前跪下,頭壓得很低:
「小姐,奴婢……奴婢該死,沒有完成小姐交代的事情,反而還害小姐受了傷,奴婢該死……」跪下的紅衣丫鬟聲音十分顫抖還帶著哭腔。
大清早的,又是一連串的「奴婢該死」。她又懵了,索性跳下床走至丫鬟身旁席地而坐,道:「你說說,你又是哪裡該死了?」
丫鬟見褚雲遙直接坐在了她身旁,立馬彈開了很遠,像貓見了老鼠一般爬到了房間的角落。
「小姐前幾日……讓奴婢把三小姐迷暈扔到後院,然後讓人毀了她的清白,奴婢不小心讓三小姐給跑了……」
「什麼?!」褚雲遙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我,讓你,去毀別人清白?」
果然是這褚二小姐的風格。
她癟了癟嘴,用纏著繃帶的手在塌沿擦了擦。
嘖嘖,一塵不染。
「奴婢不是有意失手的,小姐饒命啊。」綠衣丫鬟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奴婢…奴婢未能將事情辦妥,本想,本想…尋個地方自我了斷…可…奴婢實在放心不下小姐…」
怎麼就,一穿越過來,就要收拾這爛攤子呢……
褚雲遙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奴婢是香茗啊。」綠衣丫鬟抬起頭,充滿恐懼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疑惑。
「香茗……香茗……」
思索之際,內屋的門被人小心翼翼推開了,來人見了屋內此番情景,立馬嚇得跪在了地上:
「小…小姐,夫人方才醒了,吵著要見您。」
褚雲遙記得她,是昨夜裡哆哆嗦嗦哭了一宿的小丫鬟之一。
不過……
夫人?哪個夫人?
「喔…」褚雲遙抬頭:「你說的是我娘親吧。」
小丫鬟點頭。
「小姐,您……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她看向香茗,抬起手,有些誇張地扶額,然後點了點頭。
香茗見狀心裡默默鬆了口氣,看向褚雲遙的眼神微微一動。
小姐果真失憶了。
「小姐先隨香茗走罷,」香茗言語之間少了方才的唯唯諾諾,一路上反而越發大膽起來,與褚雲遙說起了將軍府的事情。
說起她的母親廖幽堇,是德高望重的大夫人,說起死去的正室趙懷月和妾室林月芝…
「那…你方才說的三小姐,我因何要害她?」
香茗說的那些,褚雲遙昨日里已經從院里小丫鬟們口中了解得差不多了。只是,這三小姐…她的確聽說她在府里境遇不好,可也不知道原主不待見她這茬呀。
香茗腳步微頓,用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說道:「還不是上個月……」
有些定理果然是博古通今,亘古不變的。能讓一個女人恨極另一個女人的原因,除了美貌,就是男人了。
上個月是太清國四年一度的花會,褚雲遙自小就愛慕的五王爺牽了將軍府三小姐褚水柔的手。還沒過半個時辰便鬧得滿城風雨,都說相貌俊朗、氣度非凡的五王爺要娶王妃了。當夜,無數少女為此心碎落淚,而褚雲遙更是將院里能砸的都砸了個遍。
「嘶…」褚雲遙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就是因為那個什麼五王爺?」
香茗點頭,心裡卻因為褚雲遙的那句「那個什麼五王爺。」感到不可思議。
小姐丟了記憶,脾性也大不如前,連…對五王爺的態度…
「想什麼呢。」褚雲遙見香茗有些發愣,眼見著就要撞上前面的假山了,便伸手拉住了她。
不料香茗一個哆嗦,順勢又跪下了,許是出於害怕,嘰里呱啦說了一堆出來:
「奴婢罪該萬死…小姐饒命…奴婢不該揣測小姐心思,不過小姐此番失了記憶,性情大變…奴婢…奴婢也是擔心…奴婢…奴婢有錯…奴婢罪該萬死…」
褚雲遙嘆氣:「不怪你,你起來吧。」
說實話,才短短半天,這幾句話她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
香茗一邊說著「謝小姐謝小姐。」一邊帶她穿過一條又一條迴廊……
不一會兒,香茗帶褚雲遙停在一處雅緻的院落里。
門口的丫鬟讓她們且等著,歡喜地進去通報了。
此時正是晚春時節,天氣還有些清涼,院落里的老樹上的樹葉已經都長開了,陽光直直地穿透下來,在地上撒下了斑駁的樹影。
「阿遙!」
面前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廖氏撥開摻著她的幾個丫鬟的手,激動地向褚雲遙奔去。
眼前的女人也就三十來歲,面容姣好,體態豐盈,舉手投足都帶著十足的溫雅與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