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鼠族人
於晨是真沒錢,之前僅剩的錢,用來買車票了。
襯衣男在身後不依不饒,話越說越難聽,還拉著旁邊的人,讓評評理。
於晨不想理他,隔壁車廂的吵鬧聲還沒停,不知道黑鼠究竟是什麼情況,有沒有傷到其他人。
他加快步伐,擠開人群往隔壁走去。
文子鴆沒再跟著他,走到一個男生旁邊,和他說著什麼,應該是和文子鴆一起來旅遊的朋友。
襯衣男看於晨完全不理自己,更加生氣,他的箱子還在那兩隻大黑老鼠旁邊,他也不敢去拿,那兩隻死老鼠不知道有沒有病毒什麼的,看上去像變異動物,真恐怖。
他正在猶豫要不要把箱子先拿回來,放在死老鼠邊上,怪噁心的。
低頭就見一個黑影,從他腳邊閃過去,這變異老鼠竟然這麼多。
襯衣男被黑鼠嚇一跳,大叫一聲,人群往他這邊看過來。
就在這時,隔壁車廂又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襯衣男沒想過,他轉頭會看見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的一幕。
烏壓壓的黑鼠連成一片,黑色的鼠群,詭異的紅色眼珠,有的在空中飛,有的在地上爬,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在往這邊車廂來。
這應該是於晨在火車上,體驗過最吵的一次,比他去的音樂節還吵,音樂節好歹是露天的。
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被旁邊的人吼炸了。
於晨比其他人都要清楚的看見這個畫面,黑鼠群飛過來的時候,他正站在兩個車廂相接處。
黑鼠並沒有全部飛走,一部分在往他身後的車廂里飛,另一部分已經張口咬在他身上了。
數量太多,根本無處可躲。
於晨跑到最近的座椅邊上,拿起一件厚外套,揮舞著,黑鼠群不知疲倦地沖向他。
最後一節車廂里的人,都沒好到哪去,黑鼠數量龐大,逮著人就咬,大家紛紛散開,想躲開鼠群,但車廂總共就那麼大,誰也跑不掉。
有人想往隔壁車廂跑,但於晨剛好擋在兩個車廂交接處,而他周圍的鼠群數量更為龐大。
隔壁車廂的人反而安靜下來,這會黑鼠都像瘋了一樣,集中在最後一節車廂里,他們見狀都往反方向跑去。
於晨身邊圍繞的黑鼠最多,從外圍看,根本看不見他人,只能看見密密麻麻的黑鼠圍在一起。
車廂時不時有吃痛的叫喊聲,也有慌亂的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也有黑鼠吱吱亂叫的聲音。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血腥味已經瀰漫了整個車廂。
「於晨!你還好嗎?」
文子鴆有點著急,於晨那邊他看不清,只能聽見黑鼠啃噬的聲音。
他這邊也沒好到哪去,身邊十幾隻黑鼠纏著,已經被咬到很多次,他分不清周圍的血腥味,是人的還是黑鼠的。
於晨有聽見文子鴆的聲音,但他沒辦法回答。
他現在沒有任何辦法脫困,這些黑鼠不知疲倦,也不怕疼,他手裡的衣服根本沒一點用。
他能感受到身上細細密密的疼痛,他估計這會自己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尤其是他護不到的背上,現在應該爬滿了黑鼠,在啃咬他。
於晨感覺自己快支撐不住了,他往後倒下去,背上來不及躲開的黑鼠,都被他壓在身下。
他伸出手,想摸到個東西對付黑鼠,除了黏黏糊糊的黑鼠屍體,他什麼都沒摸到。
發現於晨倒下的黑鼠群,
擠擠攘攘的沖向於晨,數量太多反而互相阻擋起來,於晨有一瞬間的喘息,摸出口袋裡的打火機,試圖點起來。
火苗太小,在黑鼠群里,剛點燃立馬就滅了。
於晨有點絕望,他想用打火機點燃手中的衣服的,現在看來並不現實。
文子鴆已經擠過人群鼠群,走到離於晨不遠的地方。
他剛到就看見於晨倒下了,沒有絲毫猶豫,把手中的行李箱砸向於晨方向,圍著的黑鼠群被砸開,瞬間又重新圍上去。
他又拿起一個行李箱往過扔,扔完沒有停歇的,又撿起一個,揮舞著往於晨身邊走去。
黑鼠群一部分散開,一部分向他圍過來,就在這一瞬間,於晨那邊燃起了火焰。
被燒到的黑鼠,掉落在地上,散發出腥臭的焦糊味。
文子鴆心中鬆了口氣,於晨還活著。
於晨借著黑鼠散開的這一瞬間,站起來,手中燃燒的衣服,讓黑鼠群都往後退開,除了背上又趴上去的幾隻,他身邊的黑鼠都沒有再攻擊過來。
於晨沒有停,往文子鴆那邊走去,火燒過的地方,黑鼠都紛紛讓開。
看來黑鼠是怕火的,但這是在火車上,沒辦法起火。
「於晨,你沒事吧?隔壁車廂一隻黑鼠都沒有,全都在攻擊這邊的人。」文子鴆看見於晨身上血肉模糊,有點急切的問道。
「我還行,黑鼠只攻擊這節車廂的人,是因為剛才那兩隻嗎?」
於晨從黑鼠群玩命攻擊自己的時候,就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處理了那兩隻黑鼠。
「有可能,現在怎麼辦?」
於晨也想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衣服上的火馬上就要燒到手了,於晨環顧四周,找到一件長風衣,拿起來點燃,握在手中,快燒完的那件扔地上,踩滅。
文子鴆也拿起一件衣服,借著於晨手上的火點燃。
最後一節車廂混亂成一片,旁邊車廂的人都已經跑空了,只有各別幾個膽大的,探著頭在車廂尾,往這邊看過來。
列車上的乘務員這會也都跑過來,焦急地在那邊疏散人群。
有個列車員,看見於晨這邊有火,遠遠地喊道,「把火滅了,火車上太危險了!」
說完就跑去拿滅火器,於晨心中暗罵一聲,這個時候,這把火真就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列車員拿著滅火器,猶豫了一下,又喊了一聲,「喂!你們快把火滅了!」
於晨身上還趴著好幾隻黑鼠,看上去很恐怖,他轉身對著這邊的列車員道,「車上有什麼能處理這些鬼東西嗎?」
還沒等列車員開口,車上響起一陣警報聲。
隨後響起的是一聲悠長的口哨聲,聲音很奇怪。
不像是普通人吹的口哨,像鳥叫又似蟲鳴。
一瞬間,所有黑鼠都停止了攻擊,齊齊轉身,向車頭方向飛去。
只有趴在於晨身上吸血的黑鼠,還戀戀不捨環繞著他。
轉了一圈后,也跟著鼠群飛走了。
鼠群每經過一個車廂,都驚起一片尖叫,組成連綿的音浪。
最後一節車廂里的人都愣在原地,黑鼠群突然離開,他們又驚又怕,終於結束了這場亂斗,但那些黑鼠群會不會重新襲來。
車廂里到處都是死掉的黑鼠,衣服、行李扔得到處都是,滿地狼籍。
於晨渾身是血,身邊的黑鼠已經全部離開,他看向最後一節車廂,所有人都狼狽不堪,有膽小的人,躲在角落偷偷啜泣。
文子鴆身上也沒比他好多少,他身上那件衝鋒衣本身是什麼樣,已經看不清楚,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
看於晨沒事,走去車廂查看他朋友的情況。
這會黑鼠突然離開,大部分人都沒反應過來。
「什麼鬼啊!」
不知道誰大喊一聲,緊接著就有一個女生沒忍住,哭出了聲。
車廂接二連三響起的哭聲,讓於晨有點心煩。
還沒到目的地,就發生這種事,這次的行程估計也不會多順利。
他不再看那些人,往自己的車廂走去,他得把包帶在身上。
搶他位置的大媽,正在和旁邊的人絮絮叨叨的聊著。
這節車廂的人,沒有受到攻擊,害怕的情緒也就一瞬間,這會都在探討剛剛發生的事。
大媽看見於晨渾身是血的走過來,趕緊往邊上躲開,嫌棄地看著於晨。
於晨也不在意,拿出行李架上自己的包,從裡面抽出一件短T,想了想又抽出一件拿在手上,背上包向最後一節車廂走去。
車廂里有人在哭,有人在互相安慰,也有人愣著不知道該做什麼。
文子鴆在幫朋友處理傷口,於晨沒過去,徑直走向廁所。
剛關上門,打算脫衣服,就聽見敲門聲。
「是我。」
門外是文子鴆,於晨打開門問他有什麼事。
「你是打算拿T恤處理傷口嗎?」文子鴆看著於晨手裡的兩件T恤。
於晨還沒回答,他又說:「我幫你處理吧,我帶了醫藥箱,你這挺嚴重的,等下火車要去醫院處理一下,別小看這些傷口,會要命的。」
「醫藥箱借我吧,我自己來。」
於晨沒想到這個剛認識的小孩,會對自己這麼關心。
文子鴆聽他這樣說,也不多說,把藥箱遞給於晨。
於晨接過藥箱,從包里摸出一個盒子,打開拿出兩個小瓶子,遞給文子鴆。
「那黑鼠有毒,你和你朋友把這個葯吃掉。」
說完也不解釋,關上廁所門。
文子鴆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小瓶子,嘴角輕輕上揚,看了眼廁所門后,轉身走回座位。
廁所里,於晨用清水沖洗自己身上的傷口,傷口太多,處理起來也很麻煩。
臉上也被咬到好幾處,他本來就窮的只剩臉能看了,現在臉也廢了。
火車上沒有條件,只能簡單處理。
換好乾凈的衣服,背上包,打算去找文子鴆。
從廁所出來,於晨看見幾個列車員,身後跟著一個穿長袍的男人,向這邊走來。
於晨疑惑的看著男人,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剛剛吹口哨的人。
「各位,我是蟻鼠族人,剛剛攻擊各位的是蟻鼠,蟻鼠是夏眠的生物,所以我們才選擇在這個時候運輸蟻鼠,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男人看著滿地的蟻鼠,有點心疼,沒有管人群有什麼反應,他又接著說到。
「起因我們還在調查,今天的事我們蟻鼠族會負全責。一會列車員會幫各位處理傷口,大家損壞的東西我們也會全額賠償,後續的醫藥費也會負責。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也沒聽太懂他在說什麼,互相看看,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問什麼。
男人對這些傷到自己蟻鼠的人們,沒有一點好感,也不是真的想問他們,反正賠錢就能解決。
他只想知道自己的蟻鼠發生什麼事了。
「如果大家沒有問題的話,我想問一下各位,蟻鼠應該不會主動攻擊人的,只有你們這個車廂被攻擊,是發生了什麼嗎?」
男人話音剛落,就有人看向於晨的方向,一個人帶頭,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於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