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起吃大餐吧

1起吃大餐吧

趙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這一路發生的事都過於奇幻,不在他的理解範圍之內。

他就是一個普通白領,受不了老闆天天畫餅還不發錢,辭職出來,打算放鬆放鬆。

大家都說什麼西北邊境的風光美,此生必去,他才選這趟車的。

他知道邊境環境很差,但他真沒想到在火車上,也能發生這種離奇的事。

「我沒哭啊!誰哭了!」趙齊難堪地低下頭,不想被人發現,眼眶裡打轉的淚珠。

他跟於晨沒多少交集,甚至有點討厭於晨那副模樣,邋裡邋遢,一副看不慣世界,也沒人管得住他的樣子。

但趙齊從女生尖叫的時候,就一直在這個車廂里。

事情全過程他都知道,所有人都膽小的不敢上前的時候,於晨主動幫那個女孩檢查座椅,去找躲在角落的蟻鼠,被攻擊的時候也顧忌著人群,把蟻鼠往邊上引。

蟻鼠衝出來咬在於晨胳膊上,人群都只顧著躲開。

那丑老鼠會直接咬人,確實有問題,於晨肯定是發現不對勁,才會砸死那兩隻。

於晨被包圍的時候沒人管,拿著火的時候,還過來幫他們驅趕蟻鼠,現在事情變成這樣,車廂里的人反而責怪於晨,尤其是那個女生,那些話她怎麼說得出口。

趙齊確實很煩於晨弄髒了自己的箱子,但他知道,於晨不是什麼壞人。

所以他站出來幫他說話,從看見蟻鼠被砸死,到蟻鼠群攻擊人,到現在突然聽到有人會死,他受不了了,這都是什麼事啊?

怎麼旅個游還會死人啊?

「額……那個,沒哭就好。」

於晨撓了撓頭,他還是第一次見男生哭,以前從來沒處理過這種場面,有點尷尬。

「你不怕嗎?」趙齊問他。

「怕啊,怕也沒用啊,人該死就得死。」

於晨就是因為怕死,才會在這趟列車上。

「那你的毒,怎麼辦?」趙齊疑惑道。

「我再想想辦法,會有辦法的。」

於晨現在也沒法跟他解釋自己的情況。

趙齊顯然不相信他說的話,他覺得於晨這個人真奇怪。

搞不清楚情況的時候,別人都不想出頭,他要去。

大家都不知道蟻鼠有毒,他不僅知道,還要說出來。

而且他好像早早就知道,這個毒沒有解藥。

就算聽見自己三天會毒發身亡,他一點也不緊張。

他現在很好奇,於晨究竟是做什麼的。

顯然趙齊是誤會了,於晨並不知道這個毒沒有解藥,他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他那個病,所有藥物在身體里都不起作用。

這反而讓他能不受鼠毒侵害,一般的毒在他身體里,就跟投進大海的小石頭,一點波瀾都激不起。

所以鼠毒他解不解,應該都一樣。

保險起見,他給文子鴆的解藥,他也吃了,他不想死,但究竟有沒有用,聽天由命吧。

文子鴆看於晨這樣,也慢慢冷靜下來,於晨能給自己解藥,應該是真的有辦法,他退到人群後邊,不再說話。

長袍男這會只想趕緊逃離這裡,他看向於晨道,「你的毒,也不能全怪我,你不先出手傷害蟻鼠,也不會被那麼多蟻鼠攻擊。解藥我是真沒辦法,要不這樣吧,下車后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如果有解決方法,我會不惜一切救你的。」

於晨冷笑,想逃避責任就直說,

等火車到達邊境,於晨真死了,這男的肯定會想辦法逃脫關係。

現在火車上出事,軌道公司不想擔責任,還能管著這個男人,等下火車,邊境那地方本來就亂,死一兩個人也不會真有人去管。

長袍男字裡行間,都在推卸責任,現在大家放過他,之後再想找他麻煩就很難。

「我本身就有病的,我的情況我自己知道,我可能活不了兩天,你救不了我的。」於晨特意看了眼列車員領隊,「我也不需要你為我的死活負責,但我馬上要死了,有幾個遺願,你幫我完成吧。」

長袍男心中暗喜,於晨這是不需要他負責了,遺願嘛,他現在答應下來,等於晨死了,誰還會管呢。

「這是應該的,你說吧,只要可以,我都會幫你完成的。」

於晨沒回答他,走到列車員身邊,問道「邊境很危險吧,他們的毒,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呢?」

列車員不像長袍男,這本來就是他的職責範圍,他只要正常打報告,就能安排好這些人,「我們會提供住宿和專人保護,安全度過毒發時期后,再讓乘客前往邊境。」

「這樣啊,那第一件事,讓他先把大家的賠償金,結一下吧。」於晨看向長袍男。

很多人聽見於晨的話,都有點愧疚,他們剛剛沒幫他說話,現在於晨反而在幫他們爭取利益。

於晨也不是什麼聖母,他要利用這些人,先給點福利很正常。

所有人都等著看長袍男的反應,知道糊弄不過去,他打電話叫來助理,給他們挨個結算。

至於於晨自己,他剛好缺錢,這都要死了,訛一點錢應該不過分。

「第二件事,我從小到大都是家裡的心肝寶貝,爹媽在家等我回去,現在我應該回不去了,我爹媽身體不好,這個消息,會給他們造成很大的打擊,」說著於晨抬起手抹了抹眼淚,「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我之後不能在他們身邊盡孝,至少也應該保證他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這個錢,你算一下,打這個卡號上吧,現在就轉,我想親眼看著,這樣我也能安心離開。」

「這……這一時半會也算不清楚吧。」

長袍男可不想賠這個錢,於晨死不死的跟他又沒有關係。

於晨爸媽的死活,跟他更沒有關係,

「你怎麼忍心,讓我死不瞑目。」說完於晨捂住臉,一抽一抽,周圍人看他像是真的在哭。

「你就給他吧,這孩子也是個有孝心的,你看著也不像沒錢的樣子。」旁邊一大嬸看不下去,開口說道。

「對啊,本來就是你養的老鼠造成的。」另一位大嬸也附和道。

於晨車廂那個大嬸也在這邊湊熱鬧,這會也站出來,幫著於晨說道,「對啊,人孩子都要死了,你給人爸媽賠錢,合情合理的,早晚都得賠,就當著這孩子的面,讓他安心吧。」

「可我一時間也湊不出那麼多錢啊。」長袍男黑著臉,「助理,你算一下吧,看現在能給打多少。」

於晨抬頭抽噎著說,「不用太多,就一百萬吧。」

「一百萬!?」長袍男瞪大眼睛,看著於晨。「你怎麼不去搶啊?」

「兩個生病的老人,在家盼著自己孩子回來養老呢。」於晨抹著眼淚,接過旁邊大嬸遞過來的紙巾,「大嬸,你說你孩子要是發生這樣的事,他想為你爭取一點養老費,這過分嗎?」

大嬸立馬點點頭道,「不過分!」

長袍男猶豫著說,「我真拿不出那麼多錢。」

於晨也沒真想訛那麼多,「那你能給多少,你先轉一部分吧,以後,你幫我養著他們吧,替我儘儘孝。」

長袍男臉更黑了,他看著助理。

助理這會也不知道說多少合適,他試探的看著老闆,「可以拿二十萬?」

「二十萬可以嗎?」他一分錢都不想給,但看這情況,不出血,今天走不出這節車廂了。

「那你以後會幫我照顧我的父母嗎?」

於晨委屈地看著他,要錢不是目的,主要是看不慣這人。

「會的,你把家裡的地址留給我助理,我以後會經常去看望他們的。」長袍男心想這人怕不是神經病吧,死都要死了,誰要管他父母啊,最好是把父母地址留下,以後這二十萬他也要拿回來。

「真的嗎?可是我都要死了,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去。」

「放心吧,我一定會去的,」我會去把錢要回來的,「我會把你爸媽當我自己的對待的。」

「那就好,我相信你,」二十萬已經夠用了,於晨也沒打算做太過,「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我想吃頓好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晚,我想在死前吃頓好的。」

長袍男想都沒想就應下來,只要不要錢,什麼都好說。

一切都談妥后,車廂內歸於平靜。

每個人都收到應有的補償,安安靜靜做著自己的事,列車員處理完那些蟻鼠的屍體也都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你叫什麼名字?」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於晨坐著等自己的大餐,順便跟襯衣男聊天。

「我叫趙齊,你呢?」

「於晨,咱們交個朋友?」

「行啊,你也是去旅遊嗎?咱可以一起,我也一個人。」

「我不算去旅遊吧,我去邊境找東西。」於晨思索后又道,「那個……我其實……暫時還不會死的,那個鼠毒我自己能解,幫我保密哦,不要告訴別人。」

「真的嗎?太好了!」

於晨看著眼前真心為自己高興的人,感慨萬分。

自從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對身邊的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孤身一人。

他有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執著於活著。

但他依舊想活下去,他想治好病,想作為一個普通人活著。

「對了,你去邊境找什麼呀?」

「找救命的東西。」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趙齊思索后道。

趙齊並不符合於晨找夥伴的標準,但於晨也沒有直接拒絕他。

「等到那邊再看吧,我去的地方,可能會有危險,我不想和別人一起去。」

趙齊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列車員端著飯菜過來。

其中就有於晨訛來的那一頓,於晨這幾天沒正經吃過飯,這會看見飯他是真的餓。

「來呀,一起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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鴆羽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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