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帶你去買房
三月後。
江南煙雨朦朧。
張自行收起紙傘，抖落上面的雨滴。路旁，有一條蜿蜒的小河流淌而過。河面上，老翁撐桿，駕馭竹筏經過，口中唱著古樸婉轉的歌謠。
這是一個炊煙裊裊，一片安詳的小鎮。
因為剛剛下了一場雨的緣故，小鎮瀰漫著泥土和芳草的香氣。張自行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疲憊也逐漸收斂，重新煥發了活力。
一路走官道，倒是再也沒有遇上剪徑的山賊，除了有些疲憊外，算得上是風平浪靜。
按照趙朝那封信上的地址，張自行來到這個名叫七塘鎮的西面，這裡的房屋略顯破舊，大部分都很久沒有翻修過了。周遭的地面也滿是泥濘，甚至那條蜿蜒的小河也嫌棄的沒有從此穿過。
張自行還未走至趙朝娘家，就聽到前方傳來吵鬧的聲響並看到了圍在一起，烏壓壓的人群。
踮起腳尖越過無數人頭看去，只見一間殘破的老屋前，四五個男子正拿著地契沖著一名老婦喊叫著。
那老婦面容呆傻，只是抱著路旁的大樹，也不放手，一邊喊一邊搖頭。
圍觀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麼，張自行聽了一個大概，倒也很快便聽明白了。有人看中了老婦的宅子，又見她呆傻，打的是強買強賣的主意。
這老婦也有親戚朋友，卻站在了她的另一邊，已經遊說了很久，老婦卻如同頑固的石頭，始終不聽。
只是念叨著這是自己的房子，自己搬走了兒子回來會找不到。
眼見沒辦法，這才派了些潑皮過來，打算動粗。
張自行聽完便穿過人群，來到老屋之前，沖著老婦喊道：「姨，我來投奔你啦！」
「去去去，別搗亂。」一個潑皮瞪了張自行一眼：「這房子是我們先看上的。」
那老婦卻轉過頭來，看著張自行流出眼淚：「兒啊，你可算回來了。」
張自行神色不改，掏出書信：「這就是我二姨，有證明在此。她兒子眼下不在身邊，任何事情都由我來安排！」
「少胡扯！」潑皮道：「一封信而已，誰知道真的假的，你小子給我滾一邊去，不然有你好看。」
「就是。」人群中有一女子喊道：「我怎麼從沒聽二娘說起過有你這麼一個外甥。」
張自行不理，朗聲道：「我不管你們來這幹嘛，這裡是我二姨家誰都不許動她。」
「兒啊，你考中了沒有啊，是不是當官啦？」
張自行沒說，只是沖她眨了眨眼睛，那老婦頓時笑了，鬆開抱著的歪脖子樹，老老實實的站在門檻前。
「將地契交出來吧。」張自行看向潑皮：「欺負一個老人算什麼本事。」
「呸，」潑皮朝地上啐了一口：「你小子真的活膩歪了，還敢管老子的閑事。」
張自行低頭看了看，隨即道：「隨地吐痰，罰你舔乾淨。」說罷，忽的抬掌，將這潑皮扇倒在地，嘴唇正好印在之前吐出來的東西上。
「你敢偷襲！」
一眾潑皮大怒，頓時朝張自行聚攏而來。
這些人不通武功，即使還未跨入「甲子境」，張自行都能輕易解決，更何況是現在。
當下左手一張，猛地一揮。
只聽風聲呼嘯，竟有狂風大作，剎時間將這些人吹倒在地。
「不好，他是江湖高手！」潑皮臉色驚慌，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嘴上透著油亮，當下也顧不得抹去，手忙腳亂的逃離。
張自行望向他們遠去的背影，隨後又環顧四周。周圍的人群忽的散去，速度之快就彷彿有惡鬼在後面追。
那老婦走至張自行身側，牽起他的手：「我的兒啊，你瘦了，是不是沒有吃好睡好？娘給你做你最愛的排骨。」
張自行一愣，隨後鼻子一酸：「沒事的，我不餓。」
「走，我們回家。」老婦也不知道聽沒聽見，轉身進了老屋。裡面一片狼藉，老婦在其中轉了轉，卻什麼都沒有拿，只是嘴中嘟囔：「奇了怪了，怎麼沒有排骨？」
張自行沉默著收拾片刻，忽的眉頭一跳，急忙轉過身子。
不知何時，這間陰暗的老屋中多出了一個人。
他穿著黑衣，腰間佩刀，大概三四十歲的年紀，一雙眼睛微微眯起，嘴唇上面還留著八字鬍。
見張自行回望過來，男子笑了笑：「你是今天剛到七塘鎮。」
張自行點頭，體內長生氣微微搖曳。
「認識一下，」男子道：「我姓刑，刑彬。」
「朝睿。」
「我是本鎮捕頭，你和裡屋那位王二娘是什麼關係？」
張自行掏出書信交給刑彬：「我是他的外甥。」
刑彬接過書信看了看：「這一點我需要確認一番。」
張自行點了點頭：「沒有問題。」
將張自行交出來的書信收起，刑彬繼續道：「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之所以有人想霸佔王二娘的老屋，並不是看重了她的房子，說句實話，這裡的房子並不值錢。」
「那是為何？
「因為趙朝。」刑彬道：「他殺了人，卻一直沒有回來，所以作為他唯一的親人，他的母親就是最好的遷怒對象。」
張自行嘆息一聲，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身份後面還有這個麻煩。
「趙朝在哪我不清楚，但我既然來找我二姨，我就必須保護她。」
刑彬點點頭：「以你『甲子境』大圓滿的身手，想保護她自然不在話下，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小心些。」
「多謝刑捕頭提醒。」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辭了。」
張自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思緒翻滾。
若自己想的不錯，這位邢捕頭應該也是鍊氣士。
只是不清楚，他的境界是否在自己之上。
回過神來，二娘還在翻找著口中的排骨。張自行抬頭看了看，有零零散散細小的光柱透過屋頂的漏洞照射下來。
周遭是被雨水打濕的雜物，僅有的一些傢具也都被砸的稀巴爛，與其說這是一個家，倒不如說更像是垃圾場。
張自行有些看不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二姨，咱們休息休息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老婦轉過身子，顫顫巍巍的走過來。她將滿是污垢的手在身上胡亂擦了擦，好奇的笑道：「兒啊，你要帶娘去什麼地方？」
張自行展顏一笑：「我出人頭地啦，帶你去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