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南逃
四周的士兵看見秦始皇被擊倒在地,生死不明,頓時雙眼通紅,嗷嗷大叫,眼淚嘩嘩直流,一些士兵更是悲傷的唱起了老秦人的戰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糾糾老秦,復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戰。」
慢慢的,全軍低唱起來,士兵一邊含淚低唱,一邊咬牙切齒的向四周搜索開來。
秦始皇看見第二輛車輦被擊得如此凄慘,嚇得不敢再坐車輦中,連忙走出車輦,站入人群中,走得急了,連皇冠都落到地上。秦始皇感覺這是有生以來少有的一次危機,差點喪命啊,侍衛將皇冠揀起遞上,秦始皇也不戴上,只是拿在手中,雙目向四周狂掃。
大將軍王離讓傀儡術士驅使第一輛車中尚且完好的青銅皇帝傀儡站立在車輦上,王離見得傀儡站好,立刻高聲向四周大喊:「始皇帝陛下安然無恙,大軍維持隊型,前進。斥候加倍探察敵蹤,前去。」
「喏!」眾軍士齊聲呼應,急行軍起來,一陣陣灰塵揚起,灰塵中,一隊隊斥候全力向四周搜查,特別重點搜查青銅大錐投來的大沙丘上。
王離搜索許久,刺客早已逃離,垂頭喪氣的來到秦始皇面前,跪倒在地,痛哭不已道:「臣萬死難贖,搜查道路不嚴,死罪,死罪!」說完,頭觸地若搗蒜一般磕個不停,不一會就鮮血直流。
秦始皇聞言,沉默不語,只是看著王離磕頭。
李斯在旁看著,眼睛幾轉,覺秦始皇沒有遷怒王離,可能只是覺得就這樣饒恕后,其他人有意見,所以才沉默不語。李斯連忙上前說道:「陛下,王離將軍已經是盡心了,這次東巡,從咸陽過來,路途千里之遙,一路斥候搜查不停,難免有些遺漏。」
聽了李斯這番話,秦始皇暗暗點了點頭,扶起磕頭的王離,吩咐隨從御醫治療額頭傷口,和聲說道:「起身吧,這事也怪不得你,繼續搜查,全軍前行不停,你安排得很好,去忙吧。」
王離感激涕零,連連謝恩,這才起身而去。
左丞相王綰躬身奏道:「陛下,請傳令東郡、潁川郡、陳郡等距陽武縣較近的郡、縣,搜查體型健壯三五成群的男丁,大索十rì,捉拿刺客!」
「准!」秦始皇聞言,大手一揮,吩咐太監立刻擬旨,通告天下。隨後內吏趙高上奏被砸死的幾個太監是否就地埋葬,秦始皇也是批准,因為是替皇帝擋災,又追贈了一些財物陪葬。
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秦始皇隨大軍邊走邊處理事情,到了下午,已經走出了博浪沙很遠,到了陽武縣城邊,秦始皇吩咐大軍靠著縣城城牆駐紮,帶二千士兵進了陽武縣歇息,明rì繼續東巡。
力士趙大,灌嬰,張良,屈東四人拚命南逃,在草叢裡跑出了十幾里,拐了好些彎,身後沒有看見秦兵,也不敢鬆懈,砍了一根木頭,四人抱著游過大河,接著繼續南下,一直到了夜晚,才找了個山崖下停下歇息。
「我們因該安全了吧!」灌嬰哈哈大笑,升起了一堆篝火。
「總算砸死了暴君,痛快,哈哈……」張良一路上就是邊跑邊樂,現在停下來休息,更是美得不行,嘴巴都合不攏,瞧什麼都高興。
力士趙大也是傻傻的笑著,摸了摸腦袋,從懷中取出些乾糧,吃了起來,邊吃邊說「這下俺也算千古留名了吧,呵呵,百年前有專諸刺吳王,今有趙大砸秦王,呵呵……」
屈東看著三人美成這樣,有些無語,雖然看到秦始皇被成功砸倒在地上,可是屈東還是覺得成功的可能不大,一代人皇,就這樣沒了,說出來都難以致信。不過這時說什麼都是空的,只有過幾天回去再看官府通告才能確認。
屈東從懷裡拿出個水囊,喝了幾口,遞給眾人,有些打趣的說道:「因該是古有專諸刺吳王,今有力士砸秦王,趙大兩個字就沒了,哈哈。」
「敢?!不能沒了,必須得加上。」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注意到了嗎,秦王身邊幾個隨從都被我們砸得鮮血直流,為何秦王只是倒地不起,現在想來,真有些奇怪,那麼高的地方,百來斤砸下去,不會只是砸暈吧?」灌嬰邊吃乾糧邊有些疑惑。
三人聽了無言以對,相互瞧著不語。
屈東覺得秦始皇沒死的可能最大,情緒有些低沉,稍微嘆氣的說道:「如果這樣都不死,那真沒辦法了,或許是天意如此吧,明天我們加回去,路上不要去其他城裡探詢,免得露了行蹤,回去后應該就有消息了。」
張良等人聽了點頭稱是,安排休息。第二天一早四人就急忙起程趕路,接連幾天都是如此,這天上午,四人來到了彭城境內,四周是連綿的稻田。
夏風呼嘯刮過,吹得身上的衣衫也是獵獵作響,帶過來陣陣禾稻泥土的清香,四人看見這農家景象,心情特別舒暢。突然前方隱約可見的堡壘村莊處升起好大一股濃煙,雖然是白天,仍然看見火光衝天。
屈東幾人有事在心,也不想管這事,打算繞道而走,就看見一隊隊秦兵從村莊道路上呼嘯而出,向著遠處彭城方向而去了。
得,屈東本來還想繞道,現在看是不用了,這些秦兵走到四人前面去了,那隻能慢慢走,免得碰到也是個麻煩事,想到這些,屈東和張良他們一起走進了村莊,想看看到底是為什麼導致秦兵放火,要知道現在可天下平定了的,秦法森嚴,兵丁害民也是死罪。
進了村莊,只見一片殘牆破壁,所有房子都被燒毀,在村子中間的一個廣場上,一大堆的鄉民屍體堆放著燃燒,看來秦兵是打算毀屍滅跡。四人轉了個大圈,總算找到間像樣子的磚瓦房,雖然也破了,勉強還能住,屈東等人也不怕這裡死人太多,打算在這休息一天,再走,免得遇見那些殺紅了眼的秦兵。
「誰在那裡,出來,我們不是秦兵。」趙大猛的現角落裡的一塊地面動了一下,立刻jǐng惕的呵斥道。
地面等了一會,又動了起來,很快掀開,這下幾人都看明白了,這家有地下室。一個中年人戰戰兢兢的爬了出來,看見屈東四人的衣著,鬆了口大氣,徑直坐在地上,大力的呼吸起來,雙眼淚水不由自主的不停流出。
趙大還要呵斥,屈東連忙制止,向著中年人拱了拱手,說道:「這位老哥,我們是回沛縣的商人,不知道為何,看見貴村被秦兵殘殺,不知可能告知?」
中年人這時也稍微平靜下來,聽屈東說到秦兵,兩眼透出濃濃的仇恨,稍微整理了身上衣裳,還了個禮,答道:「本地是呂家莊,戶戶種地為生,因為田地較多,還算富裕。莊裡有幾個年輕人投了附近大湖裡的水賊,被秦軍剿滅后逃了回來,不想招來此等大禍,在下躲在地下室里,僥倖逃得xìng命,不知道小哥可知道全庄目前如何?」
張良顯得特別憤慨,恨恨的說,「全部完了,屍體都堆在空地上燒了,除非還有地下室,否則估計沒活人了。哎,暴秦,暴秦。」
「啊——」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從地下室出口,伸出一個小丫頭的腦袋,像只鼴鼠一般,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幾人,顯得很是震驚的模樣。
中年人醒過神來,沉臉罵道:「叫什麼,都出來吧!」
……
屈東看著地下室出口一個人一個人的冒出,使勁擦了擦眼,驚訝的數著,一隻,二隻,三隻,四隻,五隻……
「喂!」耳朵旁突然傳來一聲,嚇得屈東一跳,看是剛才那個丫頭,有些尷尬,自己剛才將人給數成羊了。這丫頭神經遲鈍,這會兒是完全活躍起來了,淺淺一張小臉,三月豆莢般清嫩薄嗔,迎著耳邊一輪圓rì,頰邊絲絲亂飄起,直似楊柳岸net枝,皮膚上一些短短的絨毛,十二三歲,黃毛丫頭一隻。
「怎麼是你這小丫頭,幹嘛?張良呢,灌嬰呢?哪去了,人呢?」看著這鬼靈jīng怪的小丫頭,屈東心臟一陣痙攣,轉過頭去便大聲叫起來。
「你這人,剛不是和你說了嗎,現在亂叫什麼,閉嘴!」小姑娘很是兇巴巴的嗔道。
屈東兩眼狂翻白眼,剛才出神了,沒有注意到其他人說了些什麼啊,面容有些尷尬,乾脆不理這丫頭,揮揮手道:「快去快去,叫個我的朋友過來!也不知道都去幹什麼了?」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哩,怕你了,都去空地上收拾屍體去了,準備安葬在村子邊。」小丫頭看屈東剛才翻白眼,覺得很有趣,便學著還給他一個,嘟起小嘴不高興的回道。
「大人喝點茶水吧,小女子感謝大人手下幫忙收拾鄉鄰屍骨。」白衣女子裊裊娜娜從身後走了進來,看屈東和小丫頭聊得火熱,端了壺茶過來。
屈東忽然覺著嗓子眼似在燒火,似乎忍不住要喝水,面前這姑娘美若天仙,賢淑溫柔,素雅淡潔,看得屈東雙眼冒光,大美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