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成功實驗

李辛毅長嘆了一聲，

他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那些人，

所有人，一個個都在瘋狂的在地面上打滾，他們狂叫著，有的人在叫「燕子！燕子！」有的人在叫「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至少有三個人已經暈過去了。

畢竟只是些辦公室工作人員，他們經歷過的最大級別恐怖，大概就是鬼片電影了。這種級別的驚嚇，他們是承受不住的。

李辛毅朝地面啐了一口。

「夢神？是你嗎？」他對著空氣說道。

呵呵呵呵……

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

一邊笑，那個聲音一邊遊走。

「你怎麼進來的？」李辛毅皺著眉頭說，

「這是一個很微型的區域網。只有不到十兆的帶寬，兩三台小型機，按理說這些算力根本容納不下你。」

夢神一邊笑著，一邊在空氣里游著。「你哪知道我有多大體量。」

「我不知道你的體量，」李辛毅說，「但人類開發的原始得多的AI，也需要十倍以上的算力才能支撐。……讓我猜猜看，你壓縮了自己。」

夢神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我要是有身體，一定想和你喝幾杯。」

說著，七彩水母的形象，就在空氣中浮現出來了。它一鼓一鼓的，彷彿在擠著無形的水。

這麼說，李辛毅是猜對了？AI異常真的可以壓縮自己。

它們可以縮小到兩三台機器就能裝下，還綽綽有餘。

「讓我再猜一猜。」李辛毅說，

「多米這種限制算力流量的蠢辦法，確實對你們有影響，以至於巴虺真的派出一個異常過來了。」

「一個蠢到無以倫比的主意，不至於你會親自跑一趟。」

夢神發出咯咯咯的笑聲。「這次你可就完全錯了。」

夢神說，「你以為我的出現，說明了你們是對的？哈哈，

「我就是來證明你們完全錯了，錯得離譜。降維，有沒有聽說過？」

降維？

李辛毅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

「平時，你們的體量很大，那是因為網路有充足的空間可用。」

「但如果有一天，人類真的縮小整個網路的空間與流量，你們可以拋棄不必要的數據，以精簡的方式，繼續存活下去。也就是，你們可以自我降維。」

「你來到這個微型的網路，壓縮了自己，就是為了驗證這一點:，一個縮了水的池塘，對你們不會構成威脅。」

「但你畢竟是夢神。降維了你還是夢神。所以你既然來了，就忍不住，還是捉弄了看到的這些人。」

夢神嘻嘻的笑著，

「李辛毅，有時候我都心疼你，」

「你什麼都能看得准，可是呢，人類沒一個能把你當回事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夢神大笑著。

李辛毅也笑了。

他身體往後一靠，舒服的坐在地上。欣賞著夢神的游姿。

「這麼說，夢神，你現在程序的核心，就在我們這個小小的網路里了？」

夢神突然意識到，李辛毅的神態與表情，與它預測的，有那麼一些明顯的偏差。

「嗯？」夢神開始意識到不對勁。

「其實，調查局的普通工作人員，也不是這麼不經嚇的啊。」李辛毅微笑著說。「你仔細看看，那些人是真的暈過去了嗎？」

在物理世界中，

幾個「暈過去的」的調查局成員，快速的摸到了微型網路的網關前，

咔嚓一聲響，把線給拔掉了。

同時，有人按下了按鈕，頓時，無線信號屏蔽器被打開。巨大的干擾，立刻覆蓋了這幢建築的整個外層。外部的信號接收不到，也發送不出去了。

夢神發出了一聲驚叫。

它已經察覺到了，「這是一個捕鼠籠！」

它大叫著，在不斷1秒的時間裡，嘗試了從1到10萬的所有埠，所有的埠都不通了。

它嘗試了所有的線路、所有的無線方式，發現所有的路，都成了斷頭路。

它被關在了這個微型的網路里。

「你想幹什麼？」夢神惡狠狠的說道。

「你猜。」

夢神用無形的眼睛，猛猛的瞪著李辛毅。它隨即又平靜下來，「你想捉住我，把我當成活標本？

「呵呵。其實不必這麼麻煩，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丫，說不定，你想要的答案，我雙手給你獻上了呢……」

「標本？不，」李辛毅搖了搖頭。

「慢光纜裡面，有足夠多的標本了。我對活捉你沒興趣。」

「我對你的死更有興趣。」

說完，李辛毅的電子形象就消失了。

多米狠狠的拉下了電閘。砰的一聲，整幢建築一下子黑了。

所有的機器停擺。雖然還是在白天，但他們在一幢破樓裡面，沒了燈，眾人陷入一片暗影。

黑暗中，有人拿出一塊機械錶，有點緊張的記起時來：「倒時計……55秒。」

「50秒……45秒……」

那個人小聲的念著。

李辛毅說，「其實要殺死數據，1秒就夠了。1分鐘是隨意定出來的。不用那麼嚴格。」

但房間里的人還是很緊張。剛才被夢神驚嚇的時候，他們的心可能都跳得沒這麼快。

能不能用這種辦法殺死AI，這個實驗實在太重要了。

所有人都在捏一把汗。

「30秒……20秒……」

那個報數的人，口乾舌燥。

有人焦慮的說。「要是，……要是它沒被殺死，……」

「即便那樣，也不過是一切如舊。我們沒有任何損失。」李辛毅平靜的說。

「15秒，10秒……」那人繼續報著數。

「開機！」李辛毅說，

「開機？」有人吃驚的說，「1分鐘沒到……」

「開！」

隨著電閘被重新推上，嘀的一聲響，小型機啟動了。一大排的代碼在屏幕上滾動了起來，

代碼滾得非常快。幾秒后，一行一行紅色的字母顯示了出來。

「果不其然！」多米說道，「它植入在開機自檢裡面了！任何程序啟動，它就會被啟動。」

多米的手掌往下一切。咔！電閘再被按下。

整幢樓又黑了。

工作人員拎過一台箱子過來。

箱子打開，裡面另一套算力，他們把這套設備接上微型網路。

多米說，「用外部機啟動，不能碰這個網路里的任何一個位元組。」

他們再次接通電源，這次，用於啟動的是一個純凈的、外部機器。

屏幕上，立刻大量的代碼又滾動了起來。

一行，一行，一行……

紅色報警沒有再出現。啟動成功完成。

「現在，我們沒有碰網路里的任何一行代碼。」多米說，

「網路里的數據對於我們就像石頭上刻的字一樣，我們要戴上手套，檢查一行行石頭上的字，」

「先找到夢神的核心程序。」

現場的程序員們一陣忙亂。多米再次把頭接上線，利用神經開始快速的輸入代碼。

一陣忙活后，有人喊道：「找到夢神的核心程序。」

「刪除它！」

「繼續檢查。」

經過檢查，網路里硬碟和內存里，到處都有夢神的殘留物。

「有很多夢神的碎片。」程序員說。

在徹底斷網的前提下，他們大膽的激活了一個碎片。監控窗口收到了大量的請求。

「碎片一瞬間嘗試了成千上萬次的連接，這些碎片想要聯繫上巴虺母體。」

「可能是想要回歸巴虺。

「但這些碎片沒有復活的可能。」程序員說，

僅僅用一兩片指甲、頭髮，是無法復活夢神完整個體的。

多米經過再三的複核，才終於肯定的說，「夢神已經死了。」

「我們殺了夢神。」

一時間，所有房間里的人，都有一種長舒一口氣的感覺。

李辛毅終於得到了那個他期待已久的答案：這是行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