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不走
他明白夏小小的用心,也知道母親背地裡使的那些手段。
可他只想把她放在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好好保護起來,不受任何人的欺負。
自己母親做的事,他都不能容忍,更不允許別人欺辱她分毫。
有了剛才的那幕,別人都看到那個光彩奪目的女人身邊有個霸氣的英俊男人守護,一個個心裡再痒痒也不敢再上前造次。
藉助傅明哲的光,夏小小不費勁,就把邵晶瑩從那個華麗的座位上挖走了。
三個人走到外面,夏小小吃力地招呼離得遠遠的傅明哲。
「你來幫幫我,誰知道她喝了多少酒,我要控制不住了。」
傅明哲遲疑著畏葸不前。他的眼神飄忽不定,彷彿沒有聽懂夏小小的話。
「還愣著幹嘛,快來幫幫我呀。」
夏小小急瘋了,她此刻非常需要幫助。不僅僅因為拖不動邵晶瑩,更重要的是從邵晶瑩嗓子里發出的陣陣蠕動聲。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夏小小屏住呼吸,一個勁地狂叫傅明哲。
傅明哲無法,只得僵硬著身子,慢慢地把自己的手遞給夏小小。
唰地一下,他整個人被夏小小一把扯過了,還順手把邵晶瑩甩到了他的身上。
一股濃重的酒精味撲面而來。邵晶瑩迷離地看著他,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嘔~」臟污噴薄而出,傅明哲慘白著一張臉,把她當成一個物件拋到了一邊。
「啊!」夏小小想到了什麼,她顫抖著伸出手,奈何為時已晚。
邵晶瑩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結結實實地躺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是你把她拋到那邊的。」夏小小一臉認真。摔成那樣,邵晶瑩這個愛哭鬼不哭鼻子才怪。
雖然她是個女人,可她也是怕看見同類哭的好吧。傅明哲自己惹出來的事,當然由他自己承擔。
沒想到傅明哲翻起臉來,比她還快。
「是我嗎?明明是她自己喝醉了摔了一跤。」
喲呵,看不出啊,他居然還有第三幅面孔呢。夏小小聳聳肩,對他攤開一隻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嘍。」
「但是現在,麻煩傅總把邵小姐背起來,我們送她回去吧。」
她笑著說完,臉上的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就聽砰得一聲脆響。
是玻璃碎掉的聲音。
傅明哲扭頭看了一眼,遽然瞪大雙眼,拚命推開夏小小,「快跑。」
溫熱的血從他腦袋上汩汩流出,他意識模糊,雙眼無神,卻緊緊扼住那個那個醉鬼的脖子。
夏小小愣了一秒,怒吼一聲。一雙粉拳捏得好似要爆裂。
她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那隻腳上,然後準確無誤,一腳踢中那個醉鬼。
細碎的玻璃四散開來,劃到了她的身體。夏小小紅著雙眼,伸手接住了轟然倒下的傅明哲。
兩人癱在地上,那種緊張害怕的感覺又朝她襲來。這個曾幫助她趕走恐懼的男人,身上帶著血,倒在她的懷裡。
她的世界,突然一片昏暗。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眼淚在此刻決堤。
熬了這麼多年,終於有個人對她好,為她分憂。卻又一直為她受傷。
她害怕失去,她不能再失去。雙手緊緊按著傅明哲腦後那塊熱乎乎的地方,淚流滿面,歇斯底里。
她像一個失去了愛人的柔弱女子,拚命呼救,「求求你們,幫幫我。」
醫院裡,看著傅明哲那張蒼白的臉,夏小小不曾輕易落下的淚,此刻如斷了線,一顆顆前赴後繼。
傅明哲不是壞人,他擺脫不了壓在身上的那座山,卻阻止了山上滾落下來的石頭砸向她。
夏小小突然悔恨起自己的心腸冷,悔恨自己太過強勢。
現在那個一直站在自己身邊,默默維護自己的男人倒下了,她的心也跟著失去了動力。
她抬起手抹掉眼淚,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等他醒來,她要認真的告訴他,自己願意做真正名義上的傅太太。
無論貧窮與否,無論自由與否,她都願意陪在他身邊,以妻子的名義。
傅明哲雖然沒有說明,卻總是明裡暗裡試探夏小小對他的真心。
兩人雖然一起嬉笑玩鬧過幾次,也僅僅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理。
只有感情不夠深厚,才能這樣坦坦蕩蕩,毫不在意吧。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酷很絕情?甚至覺得我是個渣女?」
夏小小噙著淚,一點點向昏睡的傅明哲剝開自己的心。
「其實,我也想暢快地談一場甜甜的戀愛,然後跟相愛的人結婚生子,過著普通有幸福的生活。」
「可這極普通的幸福,對我來說都那麼難難以得到。」她說著,雙手握住了傅明哲修長漂亮的手。
「我身體健康,有正常的情感,只因為迫於生活,卻什麼都不敢做。對我來說,只要能跟弟弟健康地活在世上,就已經很滿足了。」
「都怪你。」她抹淚嘟嘴嗔了一句傅明哲,「你帶我領略新奇的風光,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快樂,可你現在卻這樣躺在這裡。」
「你起來,你什麼意思啊?哪怕對我高冷也好,對我無賴也罷,你睜眼啊。」
夏小小失聲痛哭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不可自拔。
「那個,夏小姐,傅總他沒多大事,睡一會兒就好了。」
醫生面帶尷尬,傅總受得傷不嚴重,只是太疲憊了。沒想到,他不但給人看病,還得參演一下瓊瑤劇。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收回離開的步子提醒夏小小。
「您可千萬別搖傅總的腦袋。」夏小小被他好心的提醒,噎住了,生生打了個咯。
她又不是傻子,傅明哲的腦袋上流了那個么多血,她都心疼的哭了,怎麼可能會搖他的腦袋。
她一邊哭,一邊打咯,樣子好笑又讓人心疼。
「把這個女人趕出去。」
傅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病房裡,看見兒子這副模樣,心疼的頭髮絲都在顫抖。
「你個害人的妖精,自從你出現在明哲身邊,他都沒有安生過。好好的一個人,就像被鬼上了身,一天天的不是流鼻血就是下巴掉。」
面對傅母氣勢洶洶指的責,夏小小一句話也說出不,以前那股不服輸的勁,全都偃旗息鼓沒了蹤影。
人家媽媽說得對,傅明哲所受的一切傷,都是跟自己有關。
「我當他傻,一時回不過來勁,所以忍著不干預,想著等他厭煩了你自然就回來了。可現在,我再不管,他都要被你害的沒命了!」
傅母這次是真的被氣到了,指責起夏小小滔滔不絕。完全忘了這裡是病房,她兒子腦袋被打了,需要靜養。
「對不起……」夏小小低眉順眼地道歉,「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不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本來是一句真心的大實話,到了傅母地耳朵里卻變成了嘲諷的意思。
「你什麼意思?還嫌明哲受的傷不夠多嗎?」
她氣得站立不穩,多虧王叔在一旁扶住她才沒摔倒。
「把夏小姐,請出去。」
果然是有備而來,王叔替氣昏了頭的傅母發號施令。兩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人,一左一右架著夏小小就要往往外走。
「我不……」夏小小這次居然沒有使用武力,而是偷了邵晶瑩的技巧,哭。
「害人精,你是想剋死明哲嗎?」
一句封建迷信的話,帶著雙倍的攻擊刺激著夏小小的神經。她哭得更傷心了。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這種封建殘餘的思想。
她想罵人,可那人是傅明哲他媽。她抿住嘴,將反擊的話悉數咽了下去。
雙手牢牢抓住傅明哲的床,用力往反方向掙,就是不撒手。
突然遇見了無賴,傅母心裡更是火冒三丈。看夏小小的眼神像是要噴火。
她一廂情願地以為,此時兒子最需要的就是她這個母親,而不是三番五次置他於危險中的野丫頭。
她命人強行把夏小小拉出去,卻完全忘了傅明哲的心病是因她過分的控制引起的。
「夏小小,給你兩個機會。一拿上你的東西跟阿哲斷的乾乾淨淨。」
「二,你就這樣跟我作對,我保證不但讓你空著手離開傅家,還能讓你聲名狼藉。」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惡狠狠地看著夏小小。彷彿下一秒就要把她一口給吞了。
夏小小不怕,她猛地鬆開雙手抱緊傅明哲的脖子。
「對不起我都不選,阿哲現在需要我,我不能離開他。」
「呵」傅母冷笑一聲,不可置信地偏過頭,彷彿在聽什麼天方夜譚的故事。這個野丫頭,也太自不量力,狂妄自大了。
「夫人,別跟她廢話了,直接抬出去算了。」王叔也是一副憤慨的樣子,跟傅母一起對夏小小的狂妄嗤之以鼻。
「算了?你沒看見她的兩隻爪子緊緊扒著明哲的脖子嗎?」
王叔吃了一驚,這個女人,怎麼不安套路出牌?
「那怎麼辦?」王叔唯唯諾諾。
「能怎麼辦,給我搬個椅子,我要在這裡守著阿哲醒來。我就不信她能一直保持那樣的姿勢。」
夏小小心裡叫苦,本來她是不能的,可被傅母這樣一說,她也只能厚著臉皮硬著頭皮,一直抱著傅明哲了。
不知道是傅明哲心疼自己的老婆,還是被他們的這些人吵醒了。傅母還沒來得及坐下,他就醒了。
一睜眼就見夏小小姿勢曖昧,溫柔體貼地抱著自己,母親身邊的人也搬來一把椅子往這邊送。
他腦袋暈乎乎,她們兩個這是……和好了?
傅明哲一陣感動,以為自己的犧牲換來了勝利。可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婆媳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兒子,你沒事吧?」
面對母親遲到的關懷,傅明哲眼睛一熱,張嘴卻說出一句傷人的話。
「只要沒有您在的地方,我就沒有事。」
一句話如冰鞭,又冷又狠抽向傅母的臉。看來兒子還在生氣。
可畢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她不培養,不狠心,那傅氏的將來靠誰?
她之前是利用了兒子與夏小小的感情來贏得大眾對傅氏的好感,可傅氏一樣重要啊。
現在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都把矛頭瞄準了她,即便是她想隱瞞,也瞞不住了。
「你這是在怪我?」
傅母就這身後的椅子坐下,身子習慣性地往後一仰,壓迫性的感覺隨之而來。
「這段時間,你學的東西比你在國外的那幾年,學到的都多吧?」
她終於露出真面目,毫不避諱的在夏小小和下人面前訓斥自己的兒子。
「傅氏遲早要交到你的手上,如果我不狠心,你能明白與傅氏利益盤根錯結的那些家族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