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偷天換日
帝都大將軍府。
張威來到府門前,翻身下馬,魏添接住,帶到大堂奉上茶水,道:「后宅方才有事,大將軍前去處理了,勞煩張將軍稍待片刻。」
「無妨。」張威坐下,呷了一口茶水道:「方從宮中來,還未回到府上便來這了,也好喝口茶解解渴。」
方喝過茶水,就見魏重從屏風後轉出。
「張將軍!」魏重滿臉笑容地向張威拱手。
「大將軍!」張威也不敢怠慢,連忙站起來還禮。
「哈哈!張將軍請坐。」魏重道:「張將軍剛從宮中來,不知我那皇帝外甥狀況如何?」
「陛下現在已經醒了,有太醫在照料,想必無甚大礙。」張威說道,現在帝都形式詭譎,在雪夜還未回來之際,必須以康和帝健康作為威懾,只要康和帝還健在,誰都不敢有異動。
「呵呵!即使如此,本官也可以放心了。」魏重似是安心下來,話鋒卻忽然轉變道:「既然陛下已經醒來,想必張將軍手中應該有陛下的御詔吧,不知可否一觀?」
「這……」張威盯著魏重,似乎是想弄清楚這個皇帝的親舅舅到底想幹什麼。
「張將軍大可放心,陛下乃是我外甥,我又怎麼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呢?」魏重誘導道:「不過是本官稍微有些好奇,陛下青春年少,這份御詔估計也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想到是在大將軍的府邸,不便推脫,張威把詔書拿出遞了過去。
魏重笑著接過,看了幾眼便道:「張將軍可知為何這詔書中沒有命我輔政?」
張威皺著眉頭道:「這倒不知,不過大將軍乃是勛貴之首,哪怕是幾位殿下也對您恭敬有加,自是不必列入。」
「不對!」魏重的笑容更濃了,他隨手把詔書扯成兩半,道:「因為陛下不信任我!」
「你!」張威見到魏重扯碎詔書,正想發作,忽然心口一陣疼痛,當場跪倒在地。
「你……」指著魏重,張威已經說不出話了,口鼻開始流出血液。
「唉!」魏重嘆了口氣,道:「張將軍,這雙竅散可是好東西啊,對不住了。」
「來人!張將軍發病了,趕緊叫大夫來搶救。」
……
永泰宮。
魏太後背對著魏重站了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她緩緩地道:「你要逼宮嗎?」
「弟弟不敢。」魏重道:「姐姐,現如今陛下已經駕崩,又沒有立下遺詔,依弟弟的意見,不如冊立晉王為帝。」
「為什麼?」魏太后的表情雖是哀痛,但也有一絲不解:「你的三個外甥都掌兵在外頭,任何一個都能回來登記,為什麼一定要是晉王?名不正言不順啊。」
「晉王也是皇親,擔任皇帝也無不妥,而我的三個外甥都還年輕,不懂事,在這種關頭不適合當皇帝呀。」魏重勸道:「況且,您也看到了,朗弘他們對我都是冷冷淡淡的,毫無尊重的意思,我怕萬一朗賢登基了,還怪罪我,那魏家就完了呀。」
魏太后道:「那晉王呢?他可跟咱們魏家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再說了,哀家又該如何自處?」
聽到這,魏重就知道有戲了,他寬慰道:「姐姐,您仔細想想啊,這晉王石慎勤和咱外甥是一個輩分的,雖然年紀是大了十幾年,可他的生母去世得早,完全可以按太后的規格來對您,再加上他是藩王進京,一切都得依靠我等,您大可放心。」
「那你的幾個外甥呢?」魏太后道:「他們怎麼辦?朗弘又沒有留下遺詔,如何服眾?」
「遺詔的問題好解決,可以讓宋忠代寫,反正陛下平時也是由宋忠擬旨的,加上印璽即可。」魏重道:「我那幾個外甥也不願意看到天下大亂吧,況且不是有姐姐您也在嘛,他們不會有其它動作的。」
「那就按你說的做吧,但一定要保證好朗賢他們的安全。」
「姐姐您就放心好了。」
……
「這就是連山宮嗎?」看著眼前宏大莊嚴的宮殿,晉王石慎勤不禁感慨道:「在晉州,可沒有這般建築。」
「呵呵,晉王說笑了。」魏重道:「如今晉王爺入主帝都,繼承大統,想怎麼修築,那都是您說了算。請隨我參拜太后吧,等太后與群臣冊封即可。」
「我聽說,先帝伴讀雪夜和張威都是棟樑之才,不知二人現在何處?」石慎勤問道。
「張將軍於數天前忽然得急病,救治無效已經過世了。「魏重露出一絲玩味的表情,道:」雪丞相嘛,倒是可以帶晉王一見,不過,得等登基過後再行會見吧。」
「全憑大將軍做主。」
建武三年十月十三,晉王石慎勤在帝都山河殿受玉璽、印冊,正式登基稱帝,改次年年號為中平,稱中平帝。
中平帝下的第一道詔書便是仍以魏太後為太后,魏重任大將軍掌管皇畿軍事,魏重諸子皆封列侯,魏家的權勢風頭一時無兩。
第二道詔書自是升賞群臣,首先升的自然是隨他自晉州而來的晉州文武,接下來便是朝中諸臣,令人意外的是,此前炙手可熱的新任丞相雪夜不見影蹤,而禮部尚書陳生居然坐上了丞相的位置。
朝中眾人一時議論紛紛,但誰都不敢當庭討論,私下裡流言蜚語傳遍了整個帝都,甚至開始有向四方蔓延的趨勢。什麼康和帝遭到謀殺、張威的死因不明不白、雪夜失蹤等等懸疑之事,甚至有人說康和帝就是中平帝聯合陳生等人弒殺的。
連山宮。
從登基伊始,中平帝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腦海中不斷重複的都是那道身影,那道遍體鱗傷的身影,還有那道如山嶽般壓迫在自己頭上的身影。
「父皇!父皇!」耳畔傳來太子石敏睿的呼聲。
中平帝醒來,問道:「何事?」
「父皇是仍在想那個人的是嗎?」太子問道。
「確實,近日皇宮內外都有傳言是朕和大將軍謀殺了先帝,實在是令人苦惱。」中平帝道:「先帝的謚號在今早朝會上已經議定,你也說說你的看法吧。」
「父皇,兒臣認為『悼』這個謚不太妥,正所謂,未中早夭曰悼。先帝雖然符合這個說辭,但這明顯不是上謚。」太子分析道。
「朕也明白,可你看,朝堂之上,大將軍一提這個字,群臣的反應如何?」
「唉……」父子倆嘆了口氣,當皇帝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