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南風提著行李箱站在門口,等了幾分鐘,家裡的大門也沒有打開。
「我靠真的不攔我?!我是不是親生的啊!」南風憋了一肚子火,小聲叨叨后,轉身拉著箱子奔向了馬路。他才走到路中央,就猶豫了——他應該上哪兒啊?
腦子一熱就出來了,根本就沒考慮好之後該怎麼辦。
南風就這麼站在原地,朝對門家望了望。
這種時候當然要找尤理啊!他想著,手裡提著旅行箱,要是去敲門,免不了要跟尤媽媽解釋一通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還是先打個電話為妙。
「尤理,我出事了。」南風嚴肅道,連眉頭都不自覺皺了起來。電話那頭尤理懶洋洋的,似乎並沒有把這開場白當回事:「有話直說。」
「我無家可歸了。」
「嗯?」尤理好像在吃飯,他一邊用鼻子提問,一邊還在咀嚼著什麼。「那你找我幹什麼?」
「我在你們家門口呢,趕緊出來,我真有事,不然我上你們家門口哭。」
「……等著吧。」尤理想了想,忍住懟回去的衝動,淡淡道。
他說完電話就果斷了,南風站在門口等了兩分鐘后,尤理穿著拖鞋從對門走出來。
「幹什麼?」尤理不太客氣道,「搬我家來住?」
「不是,哎說來話長……」他嘆了口氣,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不會長話短說?」
「但是真的很長。」
「有多長?」
「大概這——么長。」南風張開雙臂比劃了一下。
「嘖。」
「咱們去你車上說啊。」
「嗯。」尤理不耐煩地抓了抓頭髮,說他剛才在家吃飯,倒是更像剛睡醒。他說著就轉頭又往自己家走,南風忙拉住他:「誒誒誒,你怎麼又回去了?」
「穿這個開車嗎?」尤理把腳一抬,松垮垮的拖鞋晃了晃。
「……那你快點哦。」
十幾分鐘后,南風等到崩潰邊緣,馬上就要爆炸的時候,尤理終於出來了。
「哇你是去打飛機了嗎這麼久?」
「那我回去了。」
「不不不,別別別,爸爸我錯了,」看著尤理作勢要走回去,南風立馬服軟,都不帶猶豫,「咱們走吧。」
「哼。」
兩個人在巷子里慢悠悠地往外走,尤理雙手插兜,就跟飯後出來散步似的。相比之下南風就顯得沒那麼輕鬆了,他肩上背著單肩包,手裡拉著旅行箱,看上去像要出遠門。南風嘴碎,尤理也沒問他,他就開始進入拉家常模式:「我爸回來了,把我罵得要死。」
「罵來罵去就是說我沒工作的事。」
「我就是不想工作嘛,」南風滿臉的幽怨,「我什麼都不會,我只想當廢物。」
尤理這才有點反應:「不用想了,你本來就是。」
「……」南風接著道,「然後我爸就把我趕出來了。」
「那南叔叔做的對啊。」
「……我讓你出來不是讓你懟我好吧?」南風斜著眼看他,但對方目不斜視,只看著前邊的路,根本就沒注意他臉上到底什麼表情,「現在怎麼辦,你收留我嗎?」
「那你去我家啊,讓我出來開車幹什麼?」
「去你家你媽肯定要問啊……說出來多沒面子啊。」
「那住我公寓。」
走到尤理的車邊,南風還等著這位發小兼男朋友幫忙把東西放進後備箱,再給他開車門,結果尤理打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然後就把門關上了。
南風把箱子一放,煩躁地叩了叩車窗:「你倒是幫我弄下行李啊!」
尤理沒說話,摁了下按鈕,後備箱緩緩打開,除此之外他再沒有別的動作。
「你就不能幫我弄一下嗎!」
他這才搖下車窗來,仍然沒有下車的意思,反而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上,輕飄飄道:「你自己沒手啊?」
「你幫我一下嘛。」
「我傷還沒好全。」
「……唉。」這話殺傷力極大,南風垂頭喪氣地拉著箱子往後走,「別人家的男朋友都不是這樣的。」
「別人家的男朋友又看不上你。」
南風氣鼓鼓地把後備箱關上,再打開後座的門把包扔了進去,最後坐進副駕駛,鬧著彆扭繫上了安全帶。
尤理沒吭聲,默默把煙扔了,關上車窗。
他轉過頭看了看南風,就看見對方不高興地噘著嘴。這表情要是換了別人,就是尤理最煩看見的表情。可擺在南風身上,就是微妙的恰當,還有點可愛。
一時玩心大動,尤理很突兀地欺身過去,一手摟住南風的脖子,把人強行扳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唔唔唔!」
南風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兒,下意識地就掙紮起來,但沒掙扎兩下,就被尤理吻得七葷八素,不由自主開始回應起來。他就跟尤理一個人接過吻,對吻技壓根沒有概念。同樣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正確的接吻方式,兩個人嘴唇相接,舌像是要爭個高下般,死命糾纏,談不上誰佔上風,誰又落下風。
動作激烈,吮吸聲帶著粘膩地水響,在鬆開嘴唇的間隙里,時不時發出男性低沉的喘息。
狹窄的空間里兩個人吻得天昏地暗,最後尤理喘著氣退開,南風兩頰上已經紅得不成樣子。
「我下午還得去醫院,我先送你回公寓。」
「好……」
還沒緩過來的南風顯得十分乖巧,尤理心滿意足地換擋開車,順帶出言調戲:「你這一副等草的樣子,看A片學的么?」
「???」南風翻了個白眼,「你腦子有病啊?」
「不信你自己拿手機出來照照。」他本來就是調侃一句,誰知道南風真從褲口袋裡掏出手機來,對著屏幕一頓看:「有嗎?你眼睛有問題嗎?」
尤理一邊開車,一邊朝他那兒瞟了一眼,不知什麼時候南風把手機換回了從前那個款式——而且是他送的。
「手機怎麼換了?」
「……這個用習慣了。」南風連忙把手機收了,不自在地回答道。
「所以你爸到底怎麼趕你出來了?」
「啊……一說這個我就煩。」聞言,南風眼角都耷拉了下來,「大意就是讓我自己賺套房子回來,不然就別回家。」
「這麼突然啊。」
「是啊。」
「那你準備去哪兒弄套房子回來?」
「我……」南風猶豫了片刻,皺著眉小心翼翼地看著尤理道,「要麼把你公寓過戶給我?」
「愛都沒做,就惦記房子了?」
「!!!」尤理的大膽發言把南風嚇得不清,「你能不能別這麼直白啊?」
「……實話實說而已。」
「還有誰惦記你房子了!」
「你啊。」
「我沒有。」
「『過戶』是狗說的?」尤理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還不等他回答就接著道,「但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嗎?!!」
「嗯。」尤理熟練地打著方向盤,輕描淡寫道,「一套房子而已。」
「哇你這麼好的嗎?」南風興高采烈道,但下一秒他又反應過來,「不行啊,我爸肯定會知道那房子是你的啊……」
「那你打算怎麼賺?還是不回家了直接嫁過來?」
「那叫入贅好嗎?」南風反駁道,「那不只能下牌館認真搞事了。」
「十賭九輸。」
「我麻壇老將是十賭九贏好嗎?」
兩個人掰扯了一路,車停進車庫了,尤理手腳飛快下了車,幫南風從後備箱把行李拿出來,再鎖好車:「走吧。」
「哇,突然這麼好?」
「那你自己提。」
「不了不了,謝謝爸爸。」
「不用謝,住我這兒要給房租的。」
「你剛還說把房子送我!!!」
「先把我伺候舒服了再討論。」
尤理把東西提進房子里,反而南風跟大爺似的,脫了鞋踩著赤腳就往客廳走,然後倒在沙發上活像個殘疾人。
「收拾東西啊。」尤理不爽地把他拎起來,「你不會指望我幫你收拾吧?」
「歇會兒再收拾嘛。」南風撒嬌似的扯著尤理的衣角,「你家沙發好舒服哦。」
「我去醫院了,回來收拾好,不然你就完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去吧!」
尤理垂著頭看他那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心一動就把人摁在沙發上,狠狠親了一口。南風也沒害羞,反而笑嘻嘻地看著他,直到尤理換了鞋準備出門,他還「妖嬈」的招了招手:「大爺下次再來啊。」
「…………」尤理臉色一垮,打開門出去了。
——南風這樣,是會被日的,他不知道嗎?
但南風眼睛里,完全不是這個意思。
尤理看起來好像生氣了,他可能玩笑開太過了。惴惴不安地南風仰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邊吃零食邊玩手機,日子不要太舒坦。
在家裡還有南媽媽看著他,不讓他這麼墮落,這下在尤理的公寓里,他真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無法無天。
他翻著手機里牌友群的聊天記錄,掂量著下午要不要開一局,先贏一點是一點。可他轉念一想,要是真跟熟人打牌,他也下不去重手啊,要贏套房子回來得多久啊?
大概是沙發真的太舒服,南風在上面翻來覆去邊看手機邊琢磨著房子的事情,沒過多久就抱著靠枕睡著了。
落地窗外,太陽漸漸下沉,消失在林立的高樓后,天色逐漸黑了下來。
尤理下了班,拎著點吃的打開門——好樣的,行李箱仍然在進門玄關那兒扔著,單肩包也耷拉在地上,就跟他出去前一樣。
屋子裡沒開燈,只有外面大樓的燈火充當光源。他赤著腳走到茶几前,把手裡的食物放下。
南風蜷成一團,抱著靠枕睡得正香,呼吸緩慢而沉穩。
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