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肉不容易
()「就這樣放過他了?」特納恨恨地問道,他剛才那刀已經像是找到了某種玄異的感覺,正躍躍yù試地準備再好好來上那麼幾傢伙,這巨狼卻異常機jǐng地迅拉開到了安全的距離。二十幾步外倒也不是不能再shè,只是兩人也確實沒剩下多少體力可供他們再漫山遍野地去撿飛刀玩了。
「還能咋樣,你還能追上它不成?」寒隨意地回應著,已經準備邁步向外走去,至於殿後jǐng戒的任務,自然是要交給特納的。
然而特納卻沒有動,他緊盯著狼窩裡的三隻幼崽,幽幽地說道:「獾狼雖然獨居,但這幫小狼總歸是有老爹的,你猜會不會是這隻。」
荒野上類狼生物的血緣觀念都是極強的,它們可以不在乎配偶,卻相當在意血緣後代。這一點,很多與犬狼類野獸搏鬥接觸過的孩子們都清楚。寒忽然明白了特納想要做什麼,張了張嘴想要阻止,卻最終沒有說話。在荒野上,你可以擁有無謂的善良,這是你個人的zìyou,但你卻不能強行要求周圍人也跟你一樣。心慈手軟只會極大增加生存的難度,因此善良這種東西,於殘酷的現實而言,確實是一種難以理解的愚蠢。
特納其實並不冷漠,他只是荒野上最常見的那種堅韌而固執的孩子,他們被環境磨礪至僅存不多人xìng光輝的一面,只在自己為數不多的兄弟面前才會展現出來。而在其他時候,他們就只是狠厲果決的荒野孩子,如此而已。
特納兩步就竄至狼窩前,一邊毫不避讓地迎著巨狼越來越暴戾的眼神,一邊將左手刀毫不猶豫地插下。
巨狼終於被徹底激怒了,竟驟然加,毫不顧忌地向著特納加衝來,為了毫不減地越過橫亘於兩者之間的一個電控櫃,巨狼竟決然地凌空躍起,以令人毛骨悚然的驚人高和氣勢,直撲特納!
就在巨狼前半身剛越過電控櫃頂的剎那,兩道黑芒同時脫手而出,如兩道黑sè電光,分別激shè向巨狼的胸腹。特納並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在雙手力的形勢下shè准咽喉等要害,於是乾脆全力直取胸腹。這一擊是如此兇猛,特納的雙手竟都已脫力軟垂。
這一回合,雙方都是剛勇決絕,毫不留手。
特納已經屈身急退。他本有把握如此兇猛的一擊,就算不能把巨狼shè得倒飛而回,也能將它衝擊得來勢全消,但那撲面而來一往無前的氣勢,竟讓他也悚然心驚,下意識地向後拉開距離。
在寒驚人的觀察力下,現刀鋒雖未及體,但彷彿感受到了刀尖所指的巨大刺激,巨狼胸腹處被刀鋒所指的皮肉竟猛然異變起來,原本柔軟的狼皮表面竟像是迅脫水形成了厚厚的堅硬角質層。角質層下的肌體雖看不清生了什麼變化,但在刀鋒入體后,這兩塊肌體竟肉眼可見地瘋狂蠕動起來,壓迫阻止著刀鋒的進一步深入。
然而此時刀與狼兩者之間的相對度太大了,特納全力shè出的匕也擁有著遠普通飛刀的巨大動量,匕最終仍直至沒柄。刀柄衝撞上狼身後的驟然停止,帶動著狼腹內的刀刃在失序動量下無規則地轉過了一個不小的角度。寒完全可以想象到,16omm長的刀刃這麼一轉,對巨狼腹中的內臟該造成怎樣的傷害。
幸好甩出的這兩把是sogs7,而不是普通小、快、輕、薄的飛刀,否則就算鋒快的飛刀更易入體,也很難對身體強化如此變態的巨狼造成致命的傷害。
兩聲如中敗革的噗噗聲后,巨狼的度驟然降低三成不止,但巨大的狼身卻仍然以壓頂之勢向著特納撲去,狼嘴大張。
已然雙手脫力的特納根本無從抵擋!
突然,一棍西來。
寒手中的鋼管由上而下重重抽擊在狼吻上,將森然大張的狼嘴抽得轟然緊閉,一時間不知多少崩掉的狼牙被吞進了肚內。鋼管將柔弱的狼吻拍得稀爛后,又度不減地撞擊上狼頭前骨,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鋼管竟被反震得脫手而出,寒的右手虎口撕裂開來,鮮血直流,卻一陣麻木,毫無知覺。
巨狼血肉模糊而緊閉著的狼嘴撞入特納懷裡,將這個強壯的孩子在殘破的水泥地上直撞出三米多遠,背臀被殘破的水泥地面劃破后竟拖出一條隱隱的血路。而巨狼已無動作的前肢仍將特納的雙肩劃出兩道深深的血槽。
一時間再沒有動靜。
兩個人四隻手,到了如今這一步,居然已經沒有一隻手還能提供丁點戰力。一場凌晨偷肉的行為竟演變成如此慘烈的一戰,寒仍有暇翻翻白眼,想吃肉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這畜生還能爬起來,我們就變成它的兩餐肉了,當然它這兩餐肉吃得倒也同樣不容易。
瞄瞄巨狼確實已經沒有了反應,寒這才裝模似樣的感嘆道:「大家都不容易啊。」看似悲天憫人感慨的話語下卻透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特納被巨狼壓得喘不過氣來,驟聽這一聲感嘆,好懸沒暈過去,這貨真是沒救了。
忽然,特納覺到一陣如水冰涼的感覺從被巨狼壓住的胸腹處透進身體,在胸中懸浮了片刻,才漸漸消失。寒已經蹲在特納的大腦袋旁,好奇寶寶一般地道:「你又啥感覺?」
「沒感覺。」
兩人坐在地上喘勻了氣,互相協助著簡單包紮了各處傷口,在渾身無處不痛的刺激下,這才真正後怕起來。尤其待撿回鋼管這才現,壁厚5mm的不鏽鋼管竟被狼頭骨撞出一個肉眼可見的凹陷,驚魂未定的兩人不由咋舌,這巨狼的筋骨,竟已強化到了這樣的地步。面對這種對手,兩人剛才距離死亡實是如此之近。不過既然鋼管都已經是這幅模樣,可以想見巨狼頭部的凄慘,其腦部徹底腦震蕩成了一鍋粥,再也看不出來曾擁有多麼高智商的跡象。寒的這一棍實在是將「快、准、狠」揮得淋漓盡致,這一棍的風頭,也並不比特納忽然展現的飛刀絕技遜sè多少。
於是便又少不了一陣自我吹捧,簡直恨不得給自己封一個威風八面的「城市獵人」,以彰顯自己善於干架的天賦。在這孩子氣的吹捧過程中,互相又都被對方疼得呲牙咧嘴卻依然豪情萬丈的樣子逗得捧腹大笑,笑到最後嗆出了眼淚。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這種誇張的表現,是心底情緒多麼深沉的表達。無論是他們堅毅沉凝的一面,還是他們誇張奔放的一面,都是源於他們心中的高傲和自豪,自豪自己所擁有的zìyou和尊嚴。在如今的年代,沒有人會好心給你這兩樣東西,你只能自己爭取。而對於生存能力低下的孩子來說,這種爭取的代價,很可能就是死亡。不死,即該歡慶。
兩人再一次檢查渾身上下,都未現自己的身體零件究竟哪樣被改造強化了,實在有點想不通這進化能的作用。不過十幾歲孩子的天xìng,既然找不到也就不管了,實未深究在失血和透支體力如此嚴重的情況下,到底是什麼支撐著他們居然到現在仍未倒下。
特納仍在地上剝著狼皮,這玩意兒拿到保留區去應該能賣出不少流通點。總有不少zhèngfǔ職員家的太太、小姐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在保留區內任職的官員和家屬,在他們那個階層看來如同流放,在這邊枯燥無味的生活中,其實不僅是這些與眾不同的變異獸皮草,來自於荒野上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一些舊時代的小玩意,也都能勾起他們怪異的興趣。正是這些興趣,恰恰成為部分荒野居民賴以生存的一條支柱。雖然這些物品的最初提供者和最終購買者,處於完全對立的位置,但這並不影響其間的流通交換。嚴酷的體制也並不能完全抹去人類作為一種社會xìng動物所具有的某些天xìng。
至於狼肉,稀缺的野生肉類在保留區內的黑市上一向有著極高的價格。很多荒野上的孩子用一隻僅夠吃上兩天的野兔肉,就能換回夠吃一個月的黑麵包或是一個半月的有機流食。然而寒和特納從來不賣肉,再窮的時候也沒賣過。從這一點上來說,寒和特納在rì常食用肉類的檔次水平上,其實是要遠遠高過保留區內大部分高階官員的,像這變異獾狼肉,很多官員就根本沒有機會嘗到。
「哦,對了」寒忽然想起了什麼,對著特納叫道,「找東西收集一些狼血,我看看有沒有辦法賣出大價錢。」
極度的困意慢慢襲來,映在寒眼裡最後的景象,是特納半蹲著身子,右手伸入狼腹一陣亂翻,然後吐氣開聲,嘩啦一聲拉出一個碩大的膀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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