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女俠,哥哥來了(上)
()「在下與選兒小姐平江府初逢,被她一曲笛音所傾倒,以為能沐美人恩澤,跟隨她輾轉數城,換來的卻只是這些竹簫。」陳欒中自怨自艾邊喝酒邊道。
方卓聞言瞪眼起身驚叫道:「陳兄的意思是說選兒小姐尚未出閣?」
陳逸被他這一驚一乍的反應搞的一愣,斜過頭望他一眼,這小子原本還說要花錢讓自己跟選兒小姐一夕之歡,競價時屁都不敢放。身上那點銀子估計只能請他找個一般的姑娘作陪。在得到陳欒中肯定回答后,方卓喃喃道:「原來傳聞中那個經常可以作選兒小姐入幕之賓的公子便是陳兄。」
陳逸把玩著那些竹簫,全然不理會正在樓上囂張跋扈要討說法的6公子一班人。jì院都有官府和地方黑勢力撐腰,姓6的也不敢太過造次。不過陳欒中的那班手下卻是如臨大敵,隨時準備應付姓6的來硬的。
「這哪裡是什麼竹簫,分明是笛子嘛,玩字眼也不敬業,隨便找竹子鑽幾個洞就拿來糊弄人。」
陳逸說著端起笛子,在嘴邊一吹,出的笛聲聲sè倒是不錯,看來這笛子也似是出自名家。閑來無事,陳逸便吹奏了幾熟悉的曲調,都是讀軍校時候學的很粗淺的曲子,比如我心永恆。吹了一會,現氣氛有些不對勁,整個五音樓的人都在望向這邊。
6游擊掌合拍道:「阮兄弟為何不繼續吹奏下去?如此jīng妙的樂曲,真是生平僅聞。」
陳逸放下笛子笑道:「小弟不過是胡亂吹奏!胡亂吹奏!」
陳逸的謙虛卻引來更多人的圍觀和議論,此時樓上屏風之後選兒小姐的聲音再度傳來:「阮公子真是深藏不露,說自己五音不全,卻是jīng通音律,自古曲高和寡知音難尋,倒令奴家也頗有些技癢,阮公子是否介意與選兒合奏一曲呢?」
陳逸笑著拱拱手道:「選兒小姐過獎了,在下這點粗淺的本事怎能跟選兒小姐相比,你不過彈彈琴唱唱曲,就能把在座的公子們迷得神魂顛倒,為你要死要活的,要說『吹奏』的本事,在下可不敢跟選兒小姐比。這合奏,也免了!」
語帶譏諷,墜兒聞言怒目相向怒不可遏:「你……」
選兒制止道:「墜兒,不可對阮公子無禮。」
那婉轉的聲音一頓:「奴家並非不守信之人,只是能入奴家閨房的,不僅要有錢財權勢,也需有才情逸致,奴家想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名女子願意將身子所託非人。不知阮公子是否圓得奴家託付呢?」
陳逸不解道:「選兒小姐此話何意?」
選兒道:「阮公子既是選兒的知音,已令選兒芳心萌動。若然公子在jīng通音律之外還是才情兼備之人,選兒今夜便屬公子。公子只須作一詩詞打動在場之人,選兒願意自薦枕席。」
好有誘惑力的條件,不過陳逸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不會找個枕頭和席子,然後寫上『自薦枕席』拿來糊弄人吧?」
選兒微微一嘆:「阮公子多心了,選兒既然說自薦枕席,今晚便允公子為所yù為,作一夜的露水夫妻,當作是選兒一生的懷念。公子應否?」
儘管陳逸覺得其中有詐,但心還是蹦蹦亂跳,要說女子將話說的這麼露骨,即便知道不是真的,也難免心癢難耐。旁邊的公子哥聞言議論紛紛,選兒何時曾用如此露骨的話挑逗過他人?那6公子,簡直有快暴走的傾向,他花了錢被拒之門外,而姓阮的小子不過是吹了吹笛子,再寫詩就能得到才名頗著的選兒小姐的垂青。而且已經言明今夜乃是選兒小姐的初夜。
陳逸清了清嗓子道:「那在下雖然是一位正人君子,但面對這麼誘惑的條件也就卻之不恭了。諸位,在下就在這裡獻醜了!」
「無恥!」
「趁人之危!」
「不學無術!斯文敗類!」
……各種難聽的話被道貌岸然的公子哥罵出口。
陳逸卻渾然不在乎,腦子飛快轉著,讓他寫一令人驚嘆的詩好比殺了他。只能搬別人的。6游的不行,本人可在一旁看著呢,其他人詩詞又有誰的能「當此大任」?唐宋名家到南宋這一代已經凋零,熟知鵝沒幾個,不太有名的詩詞他也背不下來,難道讓他背一李白的詩?不笑掉這些公子哥大牙才怪。
驀然間想起一個人……暗說一句,辛小子,只好先對不起你了!
「嗯嗯,在下沉思一番,作下一,諸位聽好。」
整個五音樓之人的目光都凝住在他身上,看這個平rì里連大字都不識幾個的阮大少能作出何等經天緯地的詩詞。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陳逸想了想,繼續道,「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生。」
辛棄疾的所填《破陣子》,一氣勢恢宏最能抒男兒報國之志的詞。
「好!」6游拍案而起,高聲道,「好一詞《破陣子》,『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若然阮兄弟一心報國,全然不用等到白生。6某為阮公子的這一詞飲上一杯!」
6游倒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其他人雖然也覺得這一詞意境頗佳,但畢竟裁判人乃是選兒小姐,所有人的目光往樓上望去。選兒小姐沉吟這詞良久,輕聲笑道:「選兒佩服阮公子的豪情才氣,今晚,選兒便是你的人了。」
一片嘩然。如此才女,就這麼被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給佔了?眾人嘆息間有種鮮花被牛啃了的無奈和悲涼。
陳逸在周圍人一片嫉妒憤恨以及揉雜了複雜情緒的目光中登上二樓,陳逸特地留意了一下陳欒中的反應,哀莫大於心死,這……居然都能睡著?引路的是小丫鬟墜兒,之前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墜兒雖然稱不上美貌,但那雙眼睛卻令陳逸讚歎,美人眸凡人臉,可嘆!墜兒蹙眉看著陳逸盯著自己的臉在那嘆氣,怒從心起,卻也不得不將他引進房去,關上房門時嘴角浮現冷笑,只可惜陳逸背對門無法察覺。
房間燈火通明,比外面的大廳要明亮許多,十幾根裝點的房柱都掛著燈籠,房間里只留下陳逸和背對這面的選兒小姐。陳逸儘力瞪大眼睛想看看那選兒小姐的模樣,卻好像有種朦朧的水霧,看不真切,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這背影卻也是婀娜非常。陳逸定睛才看清楚,原來外廳與內廳之間隔著輕紗遮幔。
陳逸往前走幾步,選兒小姐轉過身迎了過來,從側臉相對到四目相對,可惜選兒臉上遮著紗巾,只能瞧清楚大體的輪廓,明眸善睞,卻也足有傲人的美貌了。
陳逸儘力平復獵艷的激動心情,只要不是醜八怪就好。
「選兒小姐真是奇怪,都見面了為何還要以輕紗遮面?」
選兒笑盈盈將陳逸引到桌子旁坐下,桌上放著酒壺和兩個酒杯,青蔥玉指為斟上兩杯酒,又款款端起一杯酒齊眉奉上,道:「公子不想在輕解羅衣時才揭下選兒的這方面巾一睹真容么?選兒還以為公子喜歡這般,可以同時品評一下選兒的容貌和身體,選兒也能同時將今夜的纏綿和今生的眷戀託付與公子。」
陳逸聽的血脈擴張,旖旎的氛圍之下,孤男寡女,光是言語便能充分挑逗起男人的yù望。手接過選兒小姐遞過來的酒,卻總有種不太對頭的感覺。今rì這香艷也來的太詭異了一些,這選兒既然次次戲耍那些公子哥,難保這次不會以另類的方式來捉弄於他,畢竟他剛才故意下過她的面子。女人的報復心理通常很盛。
選兒給陳逸遞過來酒,她自己卻不喝,而只是笑意盈盈盯著他看,陳逸想拒絕,又不合適,嘿嘿一笑道:「選兒小姐為何不喝?我們喝一杯交杯酒才是。」
如此輕薄的話語讓選兒的臉上露出少許的厭惡之sè,一閃即沒,但陳逸的眼睛雪亮。這稍稍的情緒變化令他疑心大起,酒端到嘴邊,那酒水氣味香醇卻也有些怪異,陳逸突然指著選兒的肩膀道:「選兒小姐的肩膀上有隻蟑螂!」
選兒一愣,趕緊低頭去看,陳逸趁機將一杯酒倒進自己懷裡。裝作痛飲一杯贊道:「啊,真是好酒!」
選兒並未現蟑螂,抬起頭,此時陳逸手中的酒杯已空,還以為他一飲而盡,繼續媚笑道:「公子,不妨由選兒服侍公子到床上休息吧。」說著上來扶著陳逸的身體。吐氣如蘭,體香淡如青蘭,清雅。陳逸不由被迷的有些迷迷糊糊,神sè間更要裝作神魂顛倒。
「選兒小姐,為何我感覺頭暈暈的,哎呀呀,真的很暈,啊,還很疼……」
選兒一愣,靠著陳逸的身體幽幽說道:「難道公子不勝酒力?」
「不是,不是……哎呀真的好疼,選兒小姐,可不可以靠你的肩膀一下?」陳逸裝模作樣用手扶著頭,靠著選兒的身體大吃豆腐。最開始選兒還是一副關切神情,噓寒問暖,到後來已經有些不耐煩,望著陳逸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不解。最後將他乾脆撩在一邊。
陳逸手扶著房柱,一邊叫喚一邊偷望選兒的表情,當看到她一副不耐煩的表情,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對的。估計這時候她在想,這小子怎麼還不昏迷過去?
陳逸正裝的帶勁,突然覺得後腦「嗡!」的一聲,巨大的疼痛感伴隨而至。有人偷襲?
好在陳逸的頭在軍隊是練過的,硬,只覺疼痛神識未失,但他此時也不得不識相地倒了下去。
墜兒氣惱的聲音傳來:「真能撐,為何他遲遲不暈,不是說半rì醉入口便能令人立即昏迷六個時辰嗎?」
選兒卻俯下身子查看陳逸,用略帶怪責的語氣道:「那你也不能打人。」
「師姐,他再不暈那老賊可就跑了,到時我們還要花費一番力氣去籌措計劃。哼!這小子對師姐無禮,教訓他一下也是對的。」
選兒皺眉道:「墜兒,你忘了師傅臨行前的囑託?」
墜兒不悅道:「好好好,我的好師姐,以後墜兒只叫你小姐還不成?」
陳逸心說,有yīn謀!感情入了母狼窩。接著聽到穿衣服窸窣地聲音。應該是在換衣服,陳逸稍微眯著眼睛看了看,這兩名女子居然換在換黑sè夜行衣。
選兒先穿好衣服走過來道:「墜兒,幫我將他扶到床上去。」
墜兒冷笑道:「管他做甚,讓他在地上躺著唄。」
選兒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陳逸說道:「公子,選兒便對不起你了,只好委屈你在這裡休息一夜了!」
「剛才將6公子趕出門時墜兒還以為師姐變卦了呢,不是說好迷暈6公子,為何要換這無賴進來?」
選兒嘆口氣道:「這阮公子雖然浮誇,但我能覺出他是個正人君子,一旦我們行動失敗被官兵追捕回來,為了不引人懷疑我難免要虛與委蛇,那姓6的說不定會趁機輕薄於我,佔了我的身子。」
「那你確定他就不會?」
選兒臨出窗的時候最後回頭看了陳逸一眼,道:「不知道。」
等二女出了窗戶,陳逸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望了望床邊的方向,原來是有暗門的,怪不得墜兒能進來偷襲他,不由往地上啐一口道:「他娘的,他是小人就要趕他出去,我是君子就拉我進來挨一棍子,這不是典型欺負老實人么?」
趕緊到窗口那邊,往下望了望是條後巷,不見人影。往兩邊看了看居然在房頂上看到兩個漸去的黑sè身影。
飛檐走壁!?可憐陳逸還將二女當成嬌滴滴的小美人。
陳逸心想著要不要跟去看看,雖然知道此行兇險,但好奇心害死貓。一咬牙一跺腳,不跟過去幫你們的倒忙對不起挨的那一悶棍了!女俠,哥哥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