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發覺

韓雲一直都以為自己是有恐高症的，但現在身居高天之上，回頭往下看時，竟絲毫沒有頭皮發麻的感覺。

也許是靈識敏銳后，心理素質跟著強大了的原因吧！

韓雲暗自思忖著，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我該怎麼下去呢？

「收神沉身，穩定心念，即可落地。」

按照青雲淑的說法，韓雲還真開始一點點的往下沉去。

一邊下沉他一邊問道：

「我現在算是突破二階了吧？該穿綠衣服了吧？」

「然。」

「你給我買？」

「不用，僅需一日，便可突破至藍衣靈師。」

「明天一天就能連著突破兩階？」

「然。」

「我咋這麼厲害呢？」

「瞬移之術，可助大功。」

「那你還說它沒用？」

「於戰無用。」

「你個暴力狂。」

「滾蛋！」

「舒服。」

青雲淑說自己明天一天就能達到靈師境，韓雲心裡自然是相當的興奮：

過了明天，要是那個向古旭還來找事，自己分分鐘就能教他做人，根本就用不著體內那個廢柴一樣的歸海辰了。

韓雲正在心裡喜滋滋的時候，青雲淑卻打斷了他：

「你未曾發覺有異？」

「啥有異？我不帥了？」

「……算了。」

青雲淑明顯是想提醒他什麼，但見韓雲毫無察覺，便不再多言。

韓雲倒是一頭霧水，仔細往身上看去，周身除了衣服上有些血跡，還是在跟向古旭打鬥時留下的之外，好像並沒有啥異常啊？

呼！旁邊的雲彩過去的好快！

看到這，韓雲這才發現不對：

自己下落的太快了！

「剎車！剎車在哪兒？有點兒超速了吧！而且，這根本就不是去幼兒園的車！」

「修靈之路過於平順，定非好事。此次，你便自行感悟罷！」

「啥自行，這根本就不是自行車，高鐵都沒這麼快的！」

青雲淑不知所云，便不再理他，也不教他控制身形的方法，盤著胳膊看他怎麼靠自己徹悟。

韓雲見她徹底撒手不管了，雖然心下慌張，但也只是慌了一會兒，很快就定下神來，靜靜尋找減速的方法。

靈識在四肢百脈流轉一通，再結合自己高中物理上那些記憶模糊的知識，韓雲很快找到了癥結：

身體從高空下落的時候，最初的狀態的確接近於自由落體，但隨著速度越來越快，越接近地面，空氣也越濃密，受到空氣阻力的影響，只要高度足夠，自己最終肯定會穩定在一個勻速狀態。

然後，韓雲又想到那個著名的鐵球和羽毛的實驗，想要減小這個勻速狀態的速度，關鍵在於增大體積或減小重量。

韓雲肯定不願意增大體積，自己現在這麼帥，你要讓他變胖，還不如直接把他殺了。

那就只能減小重量了。

韓雲馭氣周身，再抽出一股靈氣控制身體，體重一下子就減小了七八成，下降的速度也猛然間減小，身體幾乎是在空中頓了一下，然後便開始緩緩下落。

見到速度得到了控制，身下飄來的風也不再強烈，韓雲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悟性不錯，御風術幾成。」

又過了一會兒，韓雲終於落到屋頂上，心念一轉，便遁入卧房，床單已經被貼心的女姬換掉了，他躺在床上就開始休養，心裡卻仍在和青雲淑聊著天：

「就是我剛才快要睡著的時候，你的聲音為啥那麼大？完全沒有平常那種小鳥依人的夾子音模樣？」

「只為喚你神識。」

「喚我神識？這倒讓我想起來了，每次歸海辰想跟我說話的時候，他也會提高聲量，應該也是這個原因吧！」

「然也。他不知你靈識已通，仍當你愚鈍，自語時便會低切，喚你時復會高聲。」

「那按你這麼說，我再跟他說話的話，還得注意聲量了，他要是說的低了，我就權當沒聽見？」

「然也。」

「對了。我記得你剛才還說，有了瞬移術，就能助我連升兩級，這是什麼原理？」

「瞬移乃遺失秘術，今世已無人可會，靈士境突破又需臨湖近水，路途頗遠。尋常修士若求突破，唯能苦行漫道，苦修期年。你卻不用，只需蓄靈瞬步，一息可達。」

「那你的意思是，明天咱倆得找一片湖泊？」

「非也。」

「找一條河？」

「非也。」

「下水道？」

「非也。」

「那咱去哪兒？」

「東洲盡頭，無妄海。」

「去看海啊！就咱倆嗎？這可太浪漫了。」

「浪漫？然也。」

「那你說的那無妄海，離我們這兒有多遠？」

「此去三千里地。」

「這算多少公里？」

「不知。」

「有導航嗎？我要是瞬移的話，再撞著樹就不好看了。」

「可先御風，再瞬移。」

「好主意！」

「……」

「那我先睡了，明天早點叫我，我怕起不來。」

青雲淑正要再開口，但看見韓雲倒在床上就要睡著了，想了想還是沒說話，神識歸靈珠靜養去了。

青雲淑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沒離開多久，歸海辰的意識竟然清醒了過來，韓雲雖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但其實並沒有睡著，而是在腦中複習著這兩天的修鍊過程。

歸海辰醒來后，直感覺意識中一片混沌。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抽出一縷神識，強行衝破禁錮控體，卻被向古旭一擊打散所帶來的後果。

因此，歸海辰醒來的第一件事，並不是靈識外溢，探查四周，而是凝定心神，運轉靈識，以消解意識中的那片混沌，恢復清明。

許久之後，歸海辰的意識才恢復如初。

他將靈識散出，雖然無法從第一視角感受身體，但可以從第三視角進行查看，見到衣服上沾染的血跡，歸海辰還覺得正常，但當他看到自己那張被韓雲頂替的臉以後，卻突然生出一絲不詳。

正所謂相由心生，雖然是同一張臉，但被常人使用和被靈修使用，所發生的不同是顯而易見的。

常人馭靈不穩，要是不依靠藥草或營養品調節，是很難保證光澤紅潤的，但自己的這張臉，在韓雲這個廢人的使用下，不僅紅光春色，還隱隱散發著一種仙靈之氣。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莫非他已經接續靈脈了？

歸海辰原本的打算是，等自己熬到禁錮消散后，就依靠強大的靈識重新將身體奪舍，然後通過自己暗藏的秘法接續靈脈，重新煉體。

但如果韓雲已經接續了靈脈，那他大概率也已經開始修靈了，這一點自己倒從來沒有料想到。

一個區區凡俗，如何能修鍊至此？體魄竟有仙靈之氣散出！

他究竟發生了什麼際遇？受到了什麼高人指點？

歸海辰細細回想，從韓雲穿越過來開始，一直想到現在。

第一天大婚，韓雲被仲父一把拉過，毫無抵抗能力，肯定是毫無靈力的。

第二天父親召見韓雲，締消了自己的少主之位，也應該沒有靈力。

第三日前往邰慶城，路上遇山匪，遇野獸，也……野獸？

歸海辰終於想到，韓雲當時在洞中殺死的那頭野豬，自己明明感覺有靈利子在喉，恍惚卻消失不見，問韓雲也是直說不知道。

莫非，這廝當日是在哄我？野豬口中肯定是有東西的，或許真的不是什麼靈利子，而是一件莫名的大神通？

韓雲定是受其指使偷偷修靈，他要幹嘛？難道意欲奪我體魄？

這幾日常常無緣失去意識，難道也與此有關？

能三番五次斷我神識，那得是多麼大神通的際遇啊！

歸海辰從來不會費時耗力的去證偽，只要是他產生懷疑的事情，就會直接認定，並基於此做出應對。

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靈識低頭一看，歸海辰就看到了韓雲脖子上的那枚靈珠。

肯定是它！

催動靈識，侵向靈珠，卻發現靈珠周身一片死寂，其中卻是一頓混沌不開，任憑自己再怎麼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歸海辰納回靈識，轉而向韓雲的靈識侵去。

卻見韓雲的靈識之外，不知何時被一層印記包裹，而這層印記，正阻擋著自己探查韓雲的企圖。

不過，這層印記卻跟圍繞自己靈識的禁錮頗有不同，不像是在斷他修為，倒像是在護他周全。

毫無疑問，這層印記就是青雲淑加附在韓雲靈識之上的，只是韓雲意識未完全開明，無法發現而已。如今能被歸海辰發現，說實話，青雲淑其實還是沒想到的，她對歸海辰的靈識還是有些低估。

歸海辰在韓雲靈識的印記上看了半天，終於發現，這層印記與自己靈識上的禁錮也並非全無不同。

自己靈識上的禁錮，歸海辰早已了解通透，一部分有自家族叔的印記，一部分有向古家諸族長的印記。他們都是當初鎖死自己靈識的人，也是自己脫困后，必然要尋仇的對象。

但這兩日，那兩部分禁錮已然鬆動，卻新加了一層未知的印記，這層印記頗為隱蔽，卻條條都附在最關鍵的鬆口處。

歸海辰起初雖然疑惑，但並不知道這新一層禁錮的詳細，因為它並無大成靈師或紫衣靈宗的特徵，而冥冥中給自己一種更為超然的感覺。

歸海辰原本以為，這層禁錮乃是原本禁錮瀕臨消散之際，相互起效而產生的。但現在看到圍繞韓雲靈識周圍的那層相似的印記后，他才恍然大悟。

「此等際遇必然不凡，不是我之修為所能抗衡。」

歸海辰心中瞭然，卻還是恨恨思忖：

「管你何物，他日我若突破，必將拿你煉體！」

看到這裡，歸海辰已經定了心思：等自己突破而出，不但要重新奪回身體，還要將胸口這顆靈珠煉化，歸入自己體內。

想到這些，歸海辰意識一轉，便抽出一縷靈識，透體而出，離開卧房向外飄去。

歸海辰不知道的是，他此刻的所有意識活動，看起來隱秘無比，卻已被韓雲看了個清清楚楚。

當他想要侵入韓雲的意識時，韓雲心裡不由還擔心了一把，卻見他在自己的靈識前看了又看，最終並未侵入，韓雲雖然疑惑，卻還是滿心僥倖。

對於圍繞自己靈識周圍的那層印記，韓雲直到現在也毫不知情。

而當他看到歸海辰抽出一縷靈識出去以後，韓雲心中一動，也抽出一縷靈識，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歸海辰，葫蘆里到底裝的什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