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三隻鴨

「怎麼會傷成這樣？」

與謝野晶子皺眉。

她本來聽到達達利亞問自己在哪裡的時候，就有點不詳的預感。

本來還以為是達達利亞又作死把自己弄傷了，想著見到他之後好好教訓他一陣。

沒想到……

與謝野晶子用手術刀謹慎地一點一點地切割傷口掉壞死的部分，整個過程極其的觸目驚心。

直到完全清理傷口，與謝野晶子才發動自己的異能力。

「請君勿死」只有在被治療者瀕死的那一刻才有效，但效果好的驚人，足以治療一切外傷。

往常使用異能力，與謝野晶子要先用柴刀把人砍得半死。但是對芥川龍之介，她甚至不需要多做些什麼。

武裝偵探社內。

芥川銀守在醫務室外，死死盯著門，焦急地等待著。

「與謝野醫生很厲害的，不用太擔心。」

達達利亞安慰芥川銀，「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把亂步偵探砍到半死，叫與謝野醫生在你面前治活他。」

「你在說什麼糟糕的話？！要演示你自己演示啊，我不理你了。」

正埋頭研究文件袋亂步抬起腦袋，氣鼓鼓地說。

「唉我還以為你在專心研究，沒那個工夫聽我們閑聊呢。」

達達利亞做了個鬼臉。

「嗯……謝謝大哥哥。」

莫名的，芥川銀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

「你們還誰敢拿治病救人開玩笑，我就把你們砍死。」

聽到外面的談話，與謝野晶子脫掉沾滿血污的手套，扔進轉為醫療垃圾提供的垃圾箱，然後推開醫務室的門走出來。

在看到門口焦急等待的芥川銀后，她的深情和語氣瞬間軟了下來：「你哥哥的傷口沒事了，但是燒還沒退，要多修養一段時間。」

「真，真的嗎？」

芥川銀迫不及待想往醫務室里沖，但是又突然在門口止住了腳步。

「謝謝醫生，錢……我給錢。」

她拿出那疊已經有些皺巴巴的錢遞給與謝野晶子。

「不用了。」

苦笑著嘆氣，看看芥川銀破爛的衣服，與謝野晶子怎麼可能收錢呢？

「你留著買點衣服吧，進去看看你哥哥。」說著，她輕輕拍了拍小銀的背。

「嗯！」

芥川銀忍著淚水，扭頭跑進了醫務室。

「你們兩個，不要再開那種玩笑了。」轉頭看向男生們，與謝野晶子一秒變臉。

「知道了。」

感受到與謝野身上散發出的寒氣，江戶川亂步果斷認慫，低頭繼續研究文件。

「與謝野醫生。」

沉默片刻，看著芥川銀離開，達達利亞才開口了，「你的異能力有消耗或者副作用嗎？」

他知道任何力量都不會是無源之水。

元素力的啟動劑是願望與靈魂，若想要高強度元素爆發就需要足夠的元素能量。

那麼異能力又是什麼呢？

與謝野晶子的異能力太過強大了，那種逆轉生死的力量若是公布出去，大概會被世人當做神明來敬仰供奉。

那麼這麼強大的異能力，消耗的會是什麼？

先前他從來沒有詢問過與謝野晶子，是出於私心。因為他有求於與謝野，擔心對方變卦。

而現在總算能把這個問題直接問出來了。

「沒有代價。」

與謝野晶子脫掉白大褂，雙手消毒，然後有些疲憊地坐在了沙發上，「但沒有代價才是最大的代價。」

說著，她的神情肉眼可見地落寞下來。

「抱歉……」

達達利亞瞬間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問錯問題了。

「老實說，我並不喜歡自己的異能力。」揉著眉心，與謝野晶子仰頭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也許你會問，為什麼治病救人的能力會被討厭……是因為，「請君勿死」削減了死亡的重量。」

她抬起頭，盯著達達利亞。

「人類珍惜現有的生活，拚命活下去，大多是出於對死亡的恐懼。

「若是死亡不再沉重，那他們會怎麼做？生命是否還會擁有原本的價值？」

達達利亞輕輕搖頭。

正如沒有不幸對比，幸福的感受也就沒有那麼強烈了。

「所以，哪怕我有這麼個異能力，也不要拿死亡的事情開玩笑。」

與謝野的語氣里充滿了警告的意味，「不是每一次，我都會樂意治你。」

「明白了。」

感受到警告的意味，達達利亞重重點頭。

……

芥川龍之介清醒了過來，看到了陌生的屋頂。

這裡不是那個破舊漏風的篷布。

而自己，也不是睡在堅硬咯人的雜物堆里，而是柔軟的乾淨床上。

是做夢……

還是說自己已經死了。

「哥哥，你醒了？」

芥川銀正在用濕毛巾擦拭芥川龍之介的四肢，幫他降溫。

察覺到哥哥清醒過來，她整個人都如同春天時發芽的種子，生命力破土而出，變得神采飛揚。

「這是……咳咳咳。」

嘗試著開口，芥川龍之介覺得自己的喉嚨乾澀得像是在鋸木頭。

「喝水！」

芥川銀趕忙把裝著溫水的杯子遞到了芥川龍之介面前。

伸手接過杯子，芥川龍之介才注意到胳膊已經不再疼痛傷已經好了。

自己與妹妹兩人身上都被清洗得很乾凈，除了過分瘦弱以外，看上去和別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原本髒兮兮足以被稱為破布的衣服已經被換了下來，現在兩人都穿著病號服。

尺碼對兩人來說過於大了，但也遠比破布要穿的舒服。

儘管看上去這是好事，芥川龍之介卻皺起了眉頭。

不可能會有人別無所圖地幫助自己，這之後一定有什麼陰謀。可是自己兩人有什麼能夠被人圖謀的嗎？

「哥哥，你還活著真的太好了！」

芥川銀飛撲到床上，打斷了芥川龍之介的思考，「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銀真的很了不起，抱歉我什麼都……」做不到。

看著由於太過激動而發抖的妹妹，芥川龍之介又一次痛恨自己的無用。

捏緊拳頭，鋸齒狀凸凹的指甲刺進手心。

「不用道歉。」

芥川銀緊緊抱著芥川龍之介，像是怕他下一秒就消失，「哥哥保護了小銀那麼多次，這次我一定要保護好哥哥。」

「……」

捏緊的拳頭緩緩鬆開，芥川龍之介也抬手抱住了芥川銀，輕拍她的後背安慰。

「這裡是哪裡？」

即使環境看上去很安逸，芥川龍之介依舊不敢放鬆任何警惕。

「是武裝偵探社的醫務室！」

芥川銀乖巧地回答。

「武裝偵探社？」

芥川龍之介抿唇，這聽著可不像是什麼會救人的組織，

「哥哥你放心啦，是之前那個救過我的大哥哥帶我們來的。」

看出了哥哥的警惕，芥川銀連忙出言向他解釋。

「然後這裡好厲害的姐姐治好了你，如果他們想傷害我們，就不會就我們了！」

「……」

確實是這樣的道理，自己兄妹兩人除了身體，別無他物。

說不準，是真的遇到好心人了。

但芥川銀的話依然讓芥川龍之介非常不爽。

「又是這個『大哥哥"。」

他咬牙，「那傢伙現在在哪裡？」

「他，他就在外面。」

芥川銀鬆開了擁抱，見到哥哥突然生氣還有些不明所以，「哥哥要見他的話，我去和他說一下。」

……

「我覺得比起在這裡，也許我們可以直接去找文件的原作者。」

客廳里，江戶川亂步指著文件說，「這樣應該比解讀更快。」

「你知道原作者在哪裡嗎？」

達達利亞問。

「唉別催啦……快找到了，不用急。」亂步抓著帽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就在兩人探討文件上的內容時，芥川銀突然推開門，從醫務室里跑出來了。

隨著動作，挽起來的褲腿往下掉了一點，導致她差點摔跤。

達達利亞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怎麼了，小銀？」

「那個，我哥哥想見見你。」

芥川銀小聲說。

點點頭走進病房，達達利亞就看見搖搖晃晃下床的芥川龍之介。

「初次見面，我叫達達利亞。」

看著這個過分瘦弱的少年，達達利亞比劃了一下他的身高，比中也還矮一點。

「我是芥川龍之介，請多多指教。」芥川好不容易站直了身體，那雙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達達利亞。

比自己高，比自己壯實。

「首先，我要向你道謝。謝謝你救了我妹妹和我。」

猶記得幼年時的良好家教，對於這個救命恩人，芥川龍之介深鞠躬以示感謝。

「舉手之勞。」

達達利亞說，「要感謝，你應該去謝與謝野醫生。」

無視了達達利亞說的話，芥川龍之介直起了身子：

「然後，我要挑戰你。」

瘦弱少年的兩鬢略長，發尾發白。一邊說，他齜著牙像是憤怒的小狗。

芥川龍之介要戰勝這傢伙，以此證明自己作為哥哥的尊嚴。

「哥哥……」

聽到這裡，芥川銀有些手足無措。

空氣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

「哈哈哈哈哈！」

看著芥川兇狠的眼神，達達利亞笑了起來。

「不要嘲笑我。」

見到對方面對自己的挑戰，居然是如此輕視的態度，芥川龍之介眼中怒火更盛。

這樣的人怎麼配得到妹妹的尊敬？

「不是的，不是的你誤會了。」

達達利亞連忙擺擺手解釋，「我只是覺得，咱倆一定很合得來。」

「來吧！」

達達利亞自信地笑著，向芥川龍之介招手，示意對方出招。

「好。」

漆黑的眼瞳燃燒著，芥川龍之介動了。

異能力強化衣物的布料變作利刃，藍白的刀鋒刺向達達利亞，然而輕易被電刃格擋。

突然，醫務室的門又被砰地踹開了，與謝野晶子的大柴刀蓄勢待發。

「你們兩個，給我適可而止。要打去別的地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