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四隻鴨

由於芥川龍之介的強烈要求，先前那個雜物間被清空出來，為兩個人戰鬥提供場地。

「咚。」

芥川龍之介被踹中胸口，到飛出去摔到牆上。

「你輸了。」

達達利亞收回腳，他這一擊收了力，不至於讓對方受傷，頂多難受一陣子。

「別打了，養好身體。」

見芥川龍之介低頭不說話，達達利亞以為他還喘不過氣，於是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拉他。

結果伸出的手被一掌拍開了。

「再來！」

芥川龍之介抬眼，惡狠狠地看著達達利亞。

自己引以為豪打敗過很多混混的異能力，在面對達達利亞時，別說傷到他了，甚至碰不到對方的衣角。

「好。」

感受到對方的決心，達達利亞收回手，走回房間正中間。

咬緊后槽牙，芥川龍之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了過來。

異能力瞬間發動，從刁鑽的角度刺向達達利亞的要害。

又一次側身閃卡，達達利亞抓住芥川龍之介的胳膊，一個過肩摔把他放倒在地。

「不夠快。」

肘關節壓住芥川龍之介的喉嚨，達達利亞冷靜地說。

老實說以芥川的身體素質，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棒了。

若是自己從小缺衣少食，又沒經受過任何專業訓練，實力可能甚至比不上芥川。

「再來！」

芥川龍之介的眼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在達達利亞收手之後，他站起身攻擊，結果又一次被輕易放倒。

實力差距太懸殊了。

「再，咳咳咳咳咳。」

芥川龍之介想繼續，結果抑制不住地咳嗽起來。

「不必了。」

達達利亞這次沒再收手，保持著壓制的姿勢。

「咳咳咳，我還能……」

用力掙扎無果，芥川龍之介依舊沒有放棄。他還在隨時找機會發動異能力，完全不想認輸。

看著這樣的芥川，達達利亞想起了自己與師父的初遇。

那時的他，甚至被打得幾乎要癱瘓，但也是一遍又一遍地爬起來。但在那治療傷勢，可比這邊容易的多。

與謝野醫生已經說了那樣的話，達達利亞自然不會作死。

輕輕嘆了一口氣，他使出來殺手鐧，「你是想再受重傷，然後讓你妹妹繼續照顧你嗎？」

「不，可是……」

可是輸了的話，自己哪裡還有資格做銀的哥哥？

見芥川如此固執，達達利亞眉頭皺了起來，「沒有『可是"。我沒有用自己的『異能力"。」

說著，他抬起另一隻手，驅動元素力閃動電光，推到芥川龍之介面前展示給他看。

言下之意，連不用異能的自己都無法打敗，更別提和自己的實際實力相比。

「咳咳咳咳……」

芥川龍之介的眼神絕望了。

「給我好好養傷。」

見這小子終於消停了，達達利亞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段戰鬥，他全程都很小心，以防不下手過重把芥川龍之介打傷。老實說打起來挺不容易的，束手束腳。

不過也並不完全憋屈，至少芥川龍之介的異能力總會從刁鑽的地方鑽出來。

「……」

垂著頭，芥川龍之介一言不發。

他輸了，輸的徹頭徹尾，就好似輸掉了自己作為哥哥所剩無幾的尊嚴。

看著渾身低氣壓的芥川龍之介，達達利亞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看起來這孩子年齡不大，自己也許不應該這麼直白。

得想想怎麼安慰他……

靈光一閃，達達利亞表情期待地說：「少年，有沒有考慮過出道當偶像？」

「什麼？」芥川龍之介完全沒聽說過偶像是什麼。

「你看，你長的也不錯。」

達達利亞上下打量芥川。

洗凈后略顯蒼白的皮膚和秀氣的臉。即使被打倒在地，芥川周身那種名門少爺的氣質都很顯眼。

總的來說外形條件非常不錯。

「如果會一點唱歌跳舞就最好了。」達達利亞摸著下巴思索。

雖然外交官沒說過自己需要組合的事，但從他邀請中也和自己一起出道，也就是說是可以組成組合的。

考慮到後街女孩三人組有關培養組合默契的說法——如果自己要和組合成員培養默契，那估計要聯手打比熊更強的東西。

儘管芥川龍之介還不夠強，但完全算得上是可塑之才。

至於偶像要求的橫濱特色……貧民窟擂缽街難道還不特色嗎？

總得算起來，芥川就是個完美人選啊！

「不必難過，你已經很厲害了，少年！」越想越興奮，達達利亞給芥川一個讚許的眼神。

「當偶像能賺錢，能給你妹妹更好的生活。你想想看，有錢以後你們兄妹能住大房子，每天吃好喝好，想變強也有錢雇傭陪練——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芥川龍之介：「？？」

說的太美好了，聽著像傳/銷詐騙。

「喂，達達利亞！」

沒等芥川龍之介回應，與謝野晶子踹門而入，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新聞……你們快出來看電視！」

「啊？」

儘管有些摸不著頭腦，達達利亞還是拉起芥川龍之介，兩人一起走出了雜物間。

……

「震驚，輪椅飛人竟然在橫濱學園高中再現！根據同班同學描述，他竟是高中學生。」

電視里正在播放今天下午學校里發生的畫面，然後還有一些自己駕駛輪椅騰空的照片。

「此子究竟是何人？為何擁有如此強的身手，竟能突破學生的圍追堵截，甚至能徒手爬高樓？本台記者仍在跟進調查。」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達達利亞有些不解。

在他做出那些事之後，早就想到了自己會上電視的可能性。

按照外交官的說法，出名並不是什麼壞事。

「不……不止如此。」

與謝野晶子皺眉，想到了網上的輿論。

「怎麼了？」

正在達達利亞疑惑之際，電視上畫面突變。

「緊急插播一條新聞！」

下午的追逐視頻被掐斷了，新的視頻被放了上來。

「據前線記者傳來消息，橫濱學園中學發生了一起爆炸案！」

視頻展示的是鐘樓被炸時的場面，達達利亞對這副畫面記憶猶新。

「學校里擁有百年歷史的教學樓鐘樓被炸，本次爆炸案導致21人輕傷，8人重傷，還有兩人還在搶救中，尚未脫離生命危險。」

「從警方透露的消息可知，安裝炸彈的兇手竟是校園內的在讀學生。為保護未成年人隱私，此後用『學生a"代稱他。」

在讀學生？

不應該是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嗎？

看到這裡，達達利亞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在引爆了炸彈之後，學生a竟從已經炸毀的鐘樓處一躍而下！在場的醫務人員表示，學生a墜樓時為後腦勺著地，當場死亡。」

跳樓？是太宰他跳樓死了嗎？

還是說有替死鬼……可是達達利亞很清楚當時教學樓里就只剩下太宰一個人了。

事情偏離了自己的認知，達達利亞皺緊了眉頭。

「本台臨時邀請了犯罪心理分析專家，分享案件進度，並解讀學生a的心理。」

電台上的畫面切換到了一個中年男人。他穿著西裝，表情嚴肅。

「目前可透露的消息是，警方從該學生身上搜到了他的遺書。根據遺書上的信息可知，學生a是報復作案。」專家說。

「遺書上說，學生a在校期間被長期校園霸凌，他曾多次向長輩反應問題，然而無論是老師和家長都未將他的訴求放在心上。

「而他在學校的處境，甚至因此變得更糟。」

「所以，這個案件是由校園暴力導致的？」主持人問。

「不止如此。根據調查，學生a是單親家庭，他的父親是某幫派混混，經常家暴他。

「在爆炸案發生前的幾天里，學生a的父親因以外去世，他因此輟學回家。然而校方並未注意此事。」

「所以，學生a使用炸/彈的來源……？」主持人詢問。

「沒錯，學生a正是從幫派處買來的。」專家點頭，肯定了主持人的猜測。

「今日，學生a先是利用懸賞活動，將人群聚集在鐘樓樓下。然後在無人注意的廢棄鐘樓頂部，引爆了炸/彈。」

專教雙手交叉，搭在膝蓋上。

「值得注意的是，在引爆炸彈時，他自己避開了爆炸範圍。」

「可是他看上去已經決定了自殺，為什麼要避開？」主持人問。

「因為，他要將傳達仇恨的信息。」專教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若是因爆炸而死，他的死因更有可能被歸類於意外；他選擇了跳樓，是想明明白白地展現他是「自殺」這件事。」

「我明白了。」

主持人的表情也越發嚴肅。

即使隔著屏幕，電視機前的眾人都能感受到沉重得足以壓的人喘不過氣的空氣。

「學生a想用最大的聲音，告訴大家學校里明明白白髮生的校園霸凌，乃至更深刻的……而我們一直逃避的問題。」

「爆炸是他的號角，跳樓是他的陳述。」專教垂下目光。

「他做到了。」

「目前，我們已經對案件有了較為深入的了解。接下來，畫面將切換到對於學校學生的採訪。」

主持人面相攝像頭說。

很快，電視上的畫面又一次發生了改變。是記者在校園裡，對學生的採訪。

每一個學生都被打上了馬賽克，以保證學生的隱私。

「關我什麼事？學校里被霸凌的學生多了去了，怎麼沒見那些學生放炸彈？」一個男生說。

「要我說，佐藤（消音）天生就是壞，傷害了那麼多同學，他要下地獄的！」儘管被打了馬賽克，但還是能看出來他的情緒有多麼激動。

「我……我平時就不敢接近他，整個人看上去陰沉沉的。沒想到他居然做出了這種事，看來遠離他是對的。」

一個女生畏畏縮縮地說，聲音里是毫不掩藏的恐慌。

「我早就聽說了，他爸爸聽說就不是什麼正經人。龍生龍鳳生鳳，他那樣的人能好的到哪裡去？」

另一個男生說，「誰腦子有問題才會想和他做朋友。」

「我們沒把他打死，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最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說。

然後，採訪的畫面被切斷了，畫面重新回到主持人和專教身上。

「學生們的話已經很能反應問題了。即使學生a什麼都不做，那樣出身的導致他必然會得到這樣的對待。」

專教的語氣沉鬱，幾乎能聽到肺部的共鳴，「然而造成學生a悲劇的，僅僅是校園霸凌嗎？」

「這個案件根本不簡單。除了學校教育，更反應了家庭教育乃至社會環境的問題。」

「學校對於學生心理狀況是否關心？老師是否認真負責？

「家長是否有正確地對待孩子？

「還有橫濱市特有的社會問題……」

「31名學生的受傷，與學生a的死亡，正明明白白地將毒瘤展現在我們面前，已經無法迴避！」

專教的話語振聾發聵。

他的手握成了拳，用力垂著自己的膝蓋。

「所有相關單位都將為此事負責。」最後，他如此總結。

步入中年的專家，臉上所有的皺紋都擰在了一起。

這件事傳播太廣，政府必須表明態度，否則將迎來的動亂是無法預料的。

如果處理不當，不只是里世界，橫濱光明的一面也將瓦解——整個城市將變為完完全全的混沌之城，積重難返。

「教授說的非常對。」

電視里，主持人點頭認同了專家的觀點，「但本次事件還有一個疑點。」

「該學生在引爆炸/彈之前，見過那個『輪椅飛人"一面……兩者之間是否有過交談，交談內容為何，是否對這件事產生了影響？」

「本台記者後續準備就此問題對『輪椅飛人"進行採訪。」

臨時插播的新聞在此處戛然而止。

「明白了嗎，達達利亞。」

客廳里，與謝野晶子轉過頭，嚴肅地對達達利亞說。

「快跑吧！比蝗蟲還要可怕的記者要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