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九隻鴨
躺在客房裡的床上，達達利亞看著天花板發獃。
中原中也沒怎麼猶豫的就幫自己收拾出了一間客房，甚至都沒說要收自己的房租費。
這還是達達利亞來這個世界這麼久，第一次在正經的房間里陷入夢鄉。不可否認的是，作為高級公寓，床確實非常舒適。
然而此時，達達利亞更願意回病房。
理由無他，完全是因為樓上傳來的可以被稱為重金屬搖滾的音樂聲。如果換一個場合，他會很欣賞這樣的節奏感。
然而此時正是睡覺的時間，達達利亞只覺得這歌聲吵鬧。
純白的天花板，幾乎都由於音波的振動在往下掉渣。
明明中也住的公寓是豪華公寓，理論上來說，隔音效果應該非常好。
然而，樓上傳來的聲音已經大到，即便使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也無法阻擋分毫的地步。
好想上樓錘爛那個人的狗頭。
達達利亞捏緊了拳頭，但還是忍耐了下來。
「優秀的冒險家能在各種各樣的環境里入睡。」
師傅曾經跟自己說過冒險家的品質，如果連這樣的環境都無法適應，如何才能被稱為強者？
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焦躁與不安，達達利亞的呼吸逐漸平緩。
很快，他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只差一個契機，就能完全的沉入夢鄉之中。
就在他即將入睡的關鍵時刻，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樓上的人似乎完全不滿足於聽搖滾樂曲，開始自己唱了起來。
那個人的歌聲……不，那不能說是唱歌，因為根本沒有一句是在調上的。也許被稱作聲嘶力竭的吼叫更為合適。
達達利亞只覺得現在像是有100個丘丘人營地的丘丘人，在自己的耳膜上跳舞，還有一群水系的深淵法師躺在元素盾里嘰里咕嚕的嘲諷。
水屬性的漂浮靈圍著自己轉圈，受盡獵犬用他那尖銳的指甲刮著自己的頭蓋骨。
聲音通過骨傳導直接進入腦子裡，足以被稱為酷刑。
此人的歌聲竟恐怖如斯。
此時，達達利亞無比希望自己是個聾子，只可惜他不是。
他嘗試用被子蓋住頭，將耳朵堵住。然而，這只是杯水車薪。
可憐的中也，每天都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入睡的嗎？怪不得他長不高。
在這種環境下睡覺，甚至還不如睡在病房裡。
心中的怒火一點一點積聚，終於超過了某個閾值，如壓抑許久的活火山，終於噴發出來。
達達利亞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身，利落地下床直奔中原中也的房間。
「中也。」
笑著敲響了中原中也的房間門，達達利亞額頭青筋爆跳。
「怎麼了？」
這個時間點，中原中也還在伏案，忙著處理文件。
聽到敲門聲，他揉揉有些僵硬的頸椎，起身把門打開了。
「我可以去上樓錘爛樓上人的頭嗎？」
達達利亞用平靜的語氣說出可怕的話，「至少要毀掉他的聲帶，讓他發不出聲音來。」
「我也想。」
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中原中也平靜地點頭。
……
阿獃鳥正沉浸於自己的音樂世界之中。耳機一帶，只管放聲大唱即可。
本來當黑手黨的日子就壓抑，在平時也忙，所以在深夜放聲高歌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不是嗎？
至於住在樓下的鄰居的感受，他完全不在乎。為此，他已經換了無數個鄰居，然而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自從中原中也來港口黑手黨之後，就搬到了自己樓下。距今已經過了大半年，早已打破了和自己做鄰居最長時間記錄。
阿獃鳥對此感到十分驚奇，為了測驗中原中也能堅持到何時，這些天越發肆無忌憚。
他也不怕把中也惹毛了會怎樣，後果無非就是被揍一頓而已。
再說了，只要中也不想下次出任務再被扔到什麼無人島，就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這麼想著，阿獃鳥唱得越發投入，就連自己家房門被人踹出了個破洞都沒有注意。
「咔嚓。」
防盜門被暗紅色的異能力扭曲，就像是被揉成了一團的面巾紙那般蜷縮起來。
破門而入的聲音完美地融入進了屋內嘈雜的重金屬搖滾樂，變成了其中的一個鼓點。
「其實他今天唱得還算可以接受了。」中原中也隨意地把鐵門往旁邊一扔，咣當落到了地上，滾了一圈。
「之前他唱古典樂的時候，那才叫真的難受，我情願直接把他送去月球。」
「你是怎麼忍受得了的……」
達達利亞的目光滿是欽佩。
「習慣了。」
咧嘴一笑，中原中也領著達達利亞，兩人一起繞到了阿獃鳥的身後。
皺成團的鐵門靜靜躺在一旁，瑟瑟發抖地注視著兩個悍匪的一舉一動。
然而，它完全沒有能力去提醒自己的主人。
不多時，公寓里爆發出如靈魂嘶吼般的慘叫，然後很快那個聲音戛然而止……整棟公寓樓總算歸於平靜。
兩人揮一揮衣袖，瀟洒離開。只餘下一片狼藉的室內。
所有播音設備都被殘忍地碎屍，而作為最大的雜訊源阿獃鳥本人，則被捆在了椅子上。
他幾乎大綁成了一個粽子，手腳被反向束縛在身後，腳部與椅子腿固定。
黃色的寬膠帶繞著頭困了好幾圈，從下巴到腦袋捆得嚴嚴實實，只留下兩隻眼睛以及鼻孔的位置，保證他還能活著呼吸。
掙扎著想發出聲音，然而他所能發出的最大音量，就只有悶在嗓子里的嗚咽。
即便是家門大開，冷風呼呼地刮進來，而自己作為家門的主人，卻完全出不了門半步。
阿獃鳥徹底成籠中鳥了。
然而此時，他更多關注的並非自己的自由問題，而是……
兩天不見，他倆什麼時候住一起了？
往常跑上來錘自己的也只有中也，而這次有兩個人。也就是說，在這個時間點，達達利亞也住在中也家裡！
天啊，不管怎麼說，這進展都有有些太快了。
必須把這事告訴其他人！
八卦之魂戰勝了軀體上的痛苦，阿獃鳥的眼睛里燃燒著熊熊的戰意。
他努力扭頭觀察環境，目光鎖定了落在角落裡的手機。
屏幕碎了一角，但多少還能使用。
用腳踢著地面，努力調整重心讓椅子摔倒在地。
然後，他像是個毛毛蟲一般，一點點蠕動到手機的位置。
……
「你那個捆綁的技術，是誰教你的？」
活動了一下手腳，中原中也感覺壓抑了一天的心情都變得輕鬆愉快起來。
「這個啊，是我老爸教我的。」
達達利亞也覺得渾身舒暢，耳膜總算是清凈了。
他輕車熟路地去廚房給自己接了一杯水，然後給中也熱了杯牛奶。
「學校也有教，應對不同情況的繩結打法。比如如何束縛不同種類的活物，讓繩子越掙扎越緊之類的。」
「很實用。」
接過熱牛奶，中原中也讚許地點評。
「如果你想學的話，我也可以教你的。」達達利亞看向中也的眼神帶著期許的神色。
「那就一言為定了。」
中原中也連連點頭，然後低下頭小聲嘀咕，「下次見到太宰，就這麼綁他……開鎖厲害不代表解開捆綁也在行。」
「好主意！！！」聽到這句話，達達利亞拍案叫絕。
……
次日一早，外科醫生來到了公寓樓。
他是來找阿獃鳥要花園損失賠償的。
先前中原中也找阿獃鳥定製的輪椅，在達達利亞的使用下毀掉了自己的整個小花園。
這些天，外科醫生越想越氣，越想越心疼。
理論上來說，這個悲劇並不關阿獃鳥的事，而應該讓使用輪椅的人承擔責任。
但問題是，使用輪椅的人是個窮光蛋，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外科醫生只能找中原中也要賠償金。然而，即使已經賠上了錢，但他依然痛苦萬分。
與花園多年的感情豈是金錢可以衡量？
思來想去，他決定找與輪椅沾邊的人都要一份賠償，絕不是因為想要兩份賠償金。
然而還沒進屋，他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首先，是如同被外星人入侵一般直接被撕下來的大門。甚至可以看到牆上因為暴力產生的裂紋。
還好不是承重牆。
輕輕吸一口起，把心提起來，外科醫生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屋內。
只見被綁成風乾臘肉的不明生物被捆在椅子上，在地上努力地蠕動著。黃色膠帶包裹著的腦袋，還有那不明所以的勒痕。
外科醫生覺得自己的理智值受到了衝擊，掐了自己一把，以證明這究竟是不是做夢。
還在疼，這不是夢。
鼓起勇氣定睛一看，他這才注意到黃膠布上的那雙熟悉的眼睛。
是阿獃鳥。
他正在鍥而不捨地朝著手機蠕動，然而收效甚微。就好似一遍遍把石頭推上山的西西弗斯。
「……」莫名有些詭異。
注意到自己的到來，不明生物阿獃鳥轉過了腦袋。
見到了自己之後，那雙眼睛眼淚汪汪，裡面包含著無比複雜的情緒。
外科醫生趕忙上前，想要幫阿獃鳥解開束縛，然而他完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想要用手術刀割繩子，可是那繩子是特質的，用普通的刀根本割不斷。
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先撕開纏在阿獃鳥臉上的膠帶。
「你……你這是怎麼了？」
一溜煙暴力地撕開膠帶，外科醫生後退幾步。
「疼疼疼疼。」
蠕動了一晚上，總算是得救了的阿獃鳥無暇顧及身上的痛楚，他像是看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著外科醫生。
「他們同居了！」
「……」
什麼同居了？外科醫生對此毫不關心，他只是一言難盡地看著阿獃鳥的臉，「跟你說一件事，你千萬要挺住。」
「什，什麼事？」
「膠帶粘性很好，現在你的眉毛和頭髮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