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落花
「我是……靖王……殿下的近衛,」劉舒曳頓了頓,「隨靖王殿下一同前來,有什麼問題嗎?」
「靖王殿下?」白為霜皺了皺眉,「就是那個平定了西北叛亂剛剛及冠的靖王?」
「怎麼,姑娘見過我家殿下?」
「那倒是沒有,師父一般都不願我與皇室中人有交集,」白為霜帶著「這是王府侍衛」的眼神重新審視了男人一番,長得還是很好看……不知道那個靖王把這麼一個人留在身邊有沒有壓力……
「那,你看咱們也算是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了,就算半個朋友了,朋友之間就應該互相關心么……秋羅的毒……」
劉舒曳把玩著手中的袖箭,說道:「誰跟你是朋友了,我可是連你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白為霜,取自《蒹葭》一詩中的白露為霜,過了三月便及笄了。」
「那朋友還要互幫互助呢,你幫我拿到七層的機關設計圖,我給她解毒。」
「你別得寸進尺!」
劉舒曳好笑道:「現在是你求我,就這態度?」
白為霜急了,怎麼又繞回去了,「我真的拿不到,這些東西我都沒見過也不知道他們把放在哪裡,再說我也沒有理由過手啊……」
「那也好說,」劉舒曳思索片刻,「你若應下我三個要求,我便放了那個小丫頭,如何?」
「那,必須在我能接受的範圍內,我要是做不到不可強求!」
「當然。」
「不得有悖常倫。」
「可以。」白為霜這才點了點頭,「成交!快解毒!」
「看樣子這小丫頭對你很重要啊,」看著白為霜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劉舒曳又道:「那我先用掉一個條件吧,做得好我就給她解。」
「你說。」
「你午間在席上跳的那支舞,再給我跳一遍吧,當時離得遠,沒好好欣賞,著實有些可惜。」
白為霜挑了挑眉,「就這樣?你可不許反悔!」說著便揚起衣袖跳起了白日里那支舞。
花前月下,美人起舞,劉舒曳看著那人兒紅衣蹁躚,身姿舞動間,滿樹的桃花都失了色彩。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白為霜哼著簡單的曲調,驀然間瞥見男人看向自己的神色,溫柔似水,亂人心魄。
歌聲漸止,看著白為霜漸漸朝自己走過來男人才回過神。
「怎麼?本姑娘將你迷的入了神?別墨跡,趕緊解毒!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許反悔!」
「哈哈哈,」劉舒曳半仰躺在石頭上笑的甚是開心,「真是沒想到,戲月樓這種地方還能養出你這般心思單純之人,倒是難得。」
「你什麼意思?」白為霜看著男人笑的歡暢,有些迷糊,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根本沒有給秋羅下毒是不是?」
看到男人邊笑邊點頭,白為霜怒了:「混蛋!」
「沒中毒不是更好嗎?這麼生氣作甚?」白為霜氣呼呼的跑到樹下,用衣衫將秋羅蓋好,「我也是吃飽了撐的,才在這裡聽你的鬼話!」
「剛剛那支舞叫什麼名字?」話題轉的有些快,白為霜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回過頭:「嗯?你說什麼?」
「那支舞,」劉舒曳耐心的重複了一遍,又將手中的袖箭重新塞了回去。
「沒有名字,前些天閑時編的,還沒想好。」
「那我來給你取一個如何?」
「憑什麼讓你取?」白為霜不著痕迹的挪了挪位子,將身後的秋羅擋的嚴實后,才安心坐在地上,「不過就一支舞而已,你若是想取也沒什麼大不了。」
劉舒曳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繼續。
「那這個得算在三個條件裡面,如何?」劉舒曳被這孩子氣的舉動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確實,這十幾年來一直在謀划、布局,提防著身邊所有人,從未遇見過這樣乾淨天真,又有些小聰明的人,「可以。」
若是自己也能這般無憂無慮的生活該有多好。
「不是說要取名字嗎?怎麼不說話了?」
「總得給點時間讓我想想吧。」
白為霜伸了個懶腰,估摸著離亥時還有一個時辰,無聊的緊,就跟男人聊著天,「對了,你說你一個王府侍衛跑到戲月樓來偷什麼東西?說出去也不怕丟你家殿下的臉。」
「我說你就信啊?如果不是呢?」
白為霜不屑道:「不是就不是唄,我又不在乎。」
劉舒曳:……
「我辦事又不一定是為了靖王。」
「侍衛應該算是王府家臣吧,你頂著這個身份就算不是給靖王做事,別人也會理所應當的算在靖王頭上,這些事你不是應該比我清楚嗎?」
「清楚啊,不過這確實不是為了靖王,人短短一生不就為了個榮華富貴么,這是我私下接的活,酬金不少呢。」
白為霜兩眼冒星星,「多少?」
劉舒曳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兩……」
「那也不多啊,真是掉錢眼裡了……」
「黃金。」
白為霜:!!!
「我怎麼不知道戲月樓里的東西這麼值錢!?」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白為霜嘖嘖嘴,「看樣子這買家來頭不小啊。」
「看破不說破啊,就算是心知肚明的事也得有個遮掩的名頭,不然捅出去敗的就是皇家的名聲了。」
「打住打住!」白為霜伸手止住劉舒曳的話頭,「我可不想知道那麼多,別到時候東窗事發把我扯進去了。」
「喲,這會兒倒是機靈。」
「知道太多可沒命活,戲月樓不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么,這些道理我還是很清楚的,畢竟和自己的小命息息相關。」
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白為霜這會兒靜下來才發現自己連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便又說道:「喂,咱倆現在算朋友了吧?我可是連你名字都不知道呢。」
「跟一個要在戲月樓偷東西的人做朋友,你也是心大。」
「反正你也偷不著,再說了,你好像也沒那麼壞……」白為霜小聲說著,「不樂意就算了,誰稀罕知道你名字。」
「常樂,知足常樂。」靖王劉舒曳,字常樂,這不算騙你吧……
白為霜聽著偷偷笑了一下,就縮在一旁不說話了,劉舒曳瞧著時辰不早了也該走了,站起身拍了拍衣擺道:「行了,不陪你這小丫頭賞月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哦,對了,」劉舒曳剛走出幾步,又轉過頭來,「我想好了,那支舞就叫落花吧。」
月下桃花,花中伊人,倚風而舞,撩人心弦。
「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