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聊個5塊錢的
「控制住你的靈性，以太在挑動你的情緒！」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懷姆突然站起來，沖著江抱朴大喊。
「用風眠露。」
他走到江抱朴身邊，提醒道。
江抱朴怔了怔，隨即神情一冷，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異常，飛快地從口袋裡拿出那個裝著風眠露的香水瓶子，扭開蓋子湊到鼻子下嗅了嗅。
一股濃烈的刺鼻感夾雜著淡淡的植物清香沖入鼻腔，狂躁的心靈立刻得到安撫。
他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隨即將剛剛翻騰而起的超凡之力壓下。
雙眼中的鎏金血芒緩緩退去，瞳孔略微擴張一下，也恢復了正常的圓形。
江抱朴一個恍惚間，意識到自己剛剛差點失去對力量的控制。
「看來這錢沒白花。」
他看了看手裡那瓶材料花了他一個多月工資的風眠露，自嘲一笑，隨即蓋好蓋子，將瓶子重新放進口袋裡。
「看來你更應該做個社會活動者，而不是踏上超凡之路。」
懷姆見到江抱朴恢復正常，重新坐會沙發上端起紅茶調侃道。
江抱朴回憶著原主聽到的一些見聞，笑著說道：「是嗎？你是說那些每天活躍在地下會議里，朝不保夕，最後都被拉去殺頭的革命黨嗎？」
「哈哈！不用怕，你可以先加入議會，成為某個議員的幕僚，暗中結識與你政見相符的官員，等到你晉陞高位再走上政治舞台，到時候把那些反對你意見的人——」懷姆裂開嘴，露出自己潔白的大牙，笑著道：
「——統統都宰了！」
江抱朴瞥了自己這個不太正經的老闆一眼，重新端起那杯剛剛放下的紅茶。
「老闆！你這是在鼓動我造反，我去政務廳舉報你能拿到獎金？」
他假裝嚴肅地開了個玩笑。
誰知道懷姆臉上的笑意更甚。
「你覺得這很荒唐嗎？抱朴，我剛剛所說的就是當今政客們最常用的手段，埃博里恩的『共和』，早就在那些人的手裡成了笑話，他們甚至都不願意遵守政治鬥爭的基本規則，動不動就對沒有靠山又存有異見的政敵揮起屠刀。」
懷姆喝了一口茶，望著江抱朴的眼睛繼續說道：
「不然你以為埃博里恩這個大陸上曾經最偉大的國家，是怎麼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的？議會早就被那些從未受封，權利與地位卻更甚於往昔貴族的門閥所把持。南森·麥肯齊那個可笑的理想主義者，那位天真的國父，他以為自己拒絕了王位，就真的能締造一個平等的國家。」
南森·麥肯齊......江抱朴回憶著書上這位共和國國父的生平，他最令後人推崇與尊敬的行為，便是統一了全境之後，放棄了建立帝制的想法，改而採用了共和制，出身貴族階層的他，出人意料地想要建立一個平等的國家。
但事實證明，他的理想與抱負，在他的晚年，就被上層階級變成了一個笑話。
將喝空的茶杯放回桌上，江抱朴拿起茶壺給自己添了一杯茶。
他抿了抿嘴說道：「這個腐朽的體系遲早會有改變的。」
「改變？」懷姆嗤笑一聲，「要想做出讓每個人都滿意的改變，上層就必須為下層讓渡利益，那些把持國家命脈的老爺們，可不會為了幾個吃不飽飯的農夫，就停掉洗手間里鍍金的廁紙。」
「不。」江抱朴捻起一塊方糖丟進茶杯里，笑著說道：「不需要他們的首肯，等到吃不飽飯的人足夠多，
那些農夫、工人們就會掄起鋤頭反抗他們。到時候別說他們用來擦屁股的廁紙，連他們金璧輝煌的大房子都會一起被搗爛，那個時候如果他們還不願意讓步，就等著被砍掉腦袋吧。」
懷姆晃了晃手裡的茶杯，問道：「你覺得那些普通人能對抗軍隊？還有效力於政府的超凡者？國內發生過無數次農民反抗稅務所的事件，每次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江抱朴笑了笑，回憶起以前讀過的那幾本被網友戲稱為「屠龍術」的語錄，說道：
「總會有人站出來的。作為既得利益者，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喝茶吧，懷姆先生。」
懷姆一笑，搖了搖頭嘆息道：
「你真像個北地人——我不是說外貌，畢竟你們家本來就是純血北地人。我指的是思想，北地人的政見都是這麼直白，認為只要所有下層團結起來，就能推翻政權，而一談到如何實施卻又喜歡裝傻充愣......說起來真是有意思，北風王朝的王座上總是坐著一個吉祥物一般的國王，轄下六郡幾乎無限自治，大陸各國現在的官方文書上，更是將『北風王國』直接改稱為『北地六郡』。可是他們的下層人民，卻比國力更強的埃博里恩的下層過得更幸福。」
江抱朴愣了愣，有些驚訝地問道：「北風王國？六郡也有國王？我一直以為他們是城邦制。」
「當然。」懷姆摸了摸下巴，「在法理上，埃博里恩共和國的國會上還應該有他一席。在萊茵帝國內，北風王也有祖上沿襲的爵位，有一塊封地至今還在北風王室的名下，根據萊茵的繼承製，他甚至擁有對帝位的合法繼承權，當然，相比當今萊茵皇帝的皇子皇孫們，他的順位排名遠得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些事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江抱朴放下茶杯，好奇地問道。
「因為這又是一段被上層有意掩埋的歷史。」懷姆笑了笑，向江抱朴伸出一隻手。
「知識是要有價的，先生，請付五納爾。」
江抱朴看了看懷姆那張有些猥瑣的笑臉，摸出錢包，痛快的摸出幾張鈔票遞了上去。
「不錯，茶錢回來了。」
懷姆接過鈔票，塞進口袋裡，滿意地點點頭。
「你應該聽說過兩千多年前的『眾神之戰』吧？」懷姆問道。
江抱朴點點頭，道：「聽過，被史書稱為『無序紀元』的年代，神靈之間之間爆發了酷烈的戰爭，整個大陸都陷入混亂，神戰結束後人類花了上百年才重建秩序。」
懷姆起身走向牆邊的柜子，一邊翻找著什麼，一邊說道：「在那場曠古未有的戰爭里，整個提亞的人口銳減近半，無數政權被顛覆。神戰結束后，野心家們抓住機會，在各地建立了不計其數的政權、國家，北風王室的祖先就曾是某個王國的統治者，後來經歷經過一系列的戰爭與動蕩，一千二百年前，他們被南森·麥肯齊的復興軍團打敗，後來北風王室就和麥肯齊走到了一起。不得不說麥肯齊是個很有能力和魅力的人，他聯合了無數類似的舊勢力，提兵橫掃全境，最終建立了現在的我們腳下這個名為埃博里恩的國家。」
懷姆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小鐵盒，回到沙發前打開，將裡面的堅果倒在盤子里。
「來點小點心吧。」
隨後他繼續說道：「當時的北風王室領袖黎重，成了開國元勛，死前曾經做到共和國北方軍團的元帥。有趣的是，他的後人在後來的共和國變革中不滿大執政官的政令，認為執政者背棄了國和國建立的初衷——你看，多好笑，封建統治者的後代，唾棄國和制度下的獨裁者。出於各種各樣的的原因，黎家的領袖帶著擁戴他的部下離開了埃博里恩，去了極地冰原，誰都沒想到他們能在那種環境里活下來，最終還建立了北風王朝。」
懷姆剝開一枚堅果，將果核丟進嘴裡，咀嚼了兩下，繼續說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國會對北風王朝的態度非常曖昧，兩國更是常年摩擦不斷，數百年來爆發過無數次戰爭，上層很想將北地納入版圖，但是又沒有能力征服冰原。加上萊茵帝國一直從中作梗，就造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萊茵？」江抱朴撥弄著堅果，略帶疑惑地說道。
懷姆點點頭，說道：「是的，萊茵雖然不與北地接壤，對貧瘠的冰原也沒有興趣，但是萊茵皇帝絕對是最不願意看到北地接受埃博里恩轄制的人之一。」
江抱朴想了想，問道：「因為他們同樣是埃博里恩的開拓者建立的國家嗎？」
「沒錯，看來療養院的歷史教育還不算差。」懷姆笑了笑，繼續道：
「埃博里恩的一支武裝在東面開拓殖民地，結果脫離國會的轄制，最後自立為王，建立了現在的萊茵帝國。一旦北地在法理上承認埃博里恩的統治，那麼萊茵就會陷入一個尷尬的局面，畢竟算起來，他們的統治者同為開拓者。而且北地人驍勇善戰，一旦埃博里恩完成對北地軍隊的掌控，萊茵很難阻擋共和國的兵鋒。所以萊茵皇帝仍然保留了黎家的爵位，當年黎家祖上的一支曾經在萊茵立下過軍功，又和皇室有過聯姻，受封爵位，幾百年來後人早已消亡，轉由北風王繼承。一方面是拉攏，一方面是想在法理上佔據對北地的統轄權。當然，北風王室對埃博里恩和萊茵誰都不鳥，冰原的酷寒足以埋葬皇帝的野心。」
跟古代差不多，歷史果然都他媽是一個味兒......江抱朴略微往沙發靠了靠，心裡不禁感嘆了一句。
懷姆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會兒說道：「說起來，你們家也有王家血脈呢......」
江抱朴愣了愣，隨即瞪大了眼睛。
我靠，終於來了！我就說穿越者總得有點優待吧！老子難道就是流落異國的王族？
「別瞪著個牛眼這樣看我。」懷姆擺了擺手，繼續道：「北地人最注重宗親血脈，江姓是大姓，祖輩的歷史能追溯到北風王朝建立以前。歷史上江家和北風王室有過多次聯姻，現在的江姓黎姓基本都有對方的血統，你外祖父的名字在江家族譜上都能找到，算起來他應該是現任北風王的同宗表侄，當然，中間最少隔了十幾層。」
江抱朴一怔，他撇了撇嘴說道：
「害，一個姓的人，五百年前都是一家。我還以為我是北風王的私生子呢，白高興一場。」
媽的，原來是這個意思，要這麼說再往前推不知道多少年，華夏文明裡姓江的還是周朝王室後裔呢......江抱朴心中罵罵咧咧。
懷姆一笑，看向窗外，不再說話。
江抱朴，等你知道自己身體里流著的是什麼樣的血，估計給你王位你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