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季維的決定
第五十章
季晏把寧蔚演唱版本的《躍》聽了很多遍,幾乎達到了循環播放的程度。
「藍色」的歌原本一直在他的歌單里,再添加上這首《躍》,季晏感覺還挺新奇的。
然而,他並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裡,已經有粉絲嗑起了他和寧蔚的拉郎——兩人表面上似乎毫無交集,可作品相關的互動卻遠遠不止一次。
對寧蔚那種性格低調內斂甚至有些社恐的人來說,他所表現出的已經是十分明顯的箭頭了。
在不少粉絲看來,因為作品產生的關聯要比刻意製造的糖更好嗑——熱愛音樂的兩人之間彼此惺惺相惜,雖然少見直白的欣賞,可在無意識中翻唱彼此的作品卻更令人觸動。
「超級超級期待季晏能和寧蔚一起合作。」
「期待+1,期待兩人合唱版的《旅人》和《躍》。」
「嗷嗷嗷,我男神趕快貼貼貼!」
……
季晏在專心收拾東西,等待進組拍攝《少年情詩》。
拍攝地點選在N城的一座山村,那裡是華國相當邊緣的地帶,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山,交通和生活環境都相當不便,所以這次外出季晏準備了一大堆東西,準確地說,都是鶯姐強迫他準備的,有清涼油膏藥還有驅蟲劑,據說那邊的蟲子特別多,還有一大箱零食和衣服鞋子這些。
葉鶯知道季晏這次進組要吃苦,連零食限制都給他取消了。
「鶯姐,你好像我媽啊。」
葉鶯瞪他一眼:「我兒子可比你聽話多了。」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季晏對季家人沒太多恨意的理由,他好歹在養父養母身邊度過了一段愜意的童年,季青又一直很照顧他,可季家夫婦卻去世得很早,季家兄弟們很少接受到來自長輩的關愛。
這或許就是他們人格不健全的源頭。
去N城之前,季晏給季青打了一通電話,他沒說自己要拍什麼戲,畢竟《少年情詩》劇組那邊要求保密,他只告訴季青自己要離開A城幾個月。
季青在電話里和他絮叨了很久,總結起來無非好好吃飯、少熬夜、心情要好這幾個點,他對季晏的關心細到季晏嫂子都看不下去,不過這是季青一直以來的習慣,就算他想改也改不掉。
嫂子甚至偷偷和季晏透露,在兄弟倆關係恢復如常后,季青的狀態肉眼可見變好了起來,之前他經常嘆氣,現在看著就開心多了。
季晏在思考,等《少年情詩》拍完后,他一定要回家一趟,去家裡當一陣子好吃懶做的鹹魚,再陪陪他哥。
……
季晏早已知道《少年情詩》的拍攝地很偏僻,可真正到達之後他才發現,電影的拍攝地要比他想象中偏僻得多,他搭了一班飛機,又轉了一趟火車,然後是汽車,到了拍攝地,汽車都很難開,最後是借了附近老鄉的拖拉機才終於到了劇組。
突突突的聲音震得他人快散架了。
季晏自己也是小地方出身,小時候也在農村待過一段時間,但相比這裡的鄉村,他老家可以稱得上是富庶了。
劇組的基本準備工作已經做好,絕大多數工作人員都已就位,拍攝地很偏遠,所以劇組全員幾乎都住在當地老鄉的家裡——這裡離縣城都有3個多小時的路程,來回時間顯然不太夠。
朱書光之所以定下這個拍攝地,是因為這裡的星星比國內其他地方更漂亮,風景也很秀麗。
《少年情詩》用的是朱書光的御用攝影師蘇畔,對方和朱書光合作已有多年,對電影鏡頭的把控力堪稱圈內頂尖。電影圈有不少導演是攝影師出身,鏡頭語言豐富,但對劇本的把控略有不足,蘇畔也是如此,他自己試過拍了一部短片,可惜故事過於意識流,節奏也忽快忽慢,最後反響堪稱糟糕,他於是又干起了老本行。
蘇畔和朱書光合作過,也和黎響合作過,不過和前者合作的次數更多,畢竟黎響多部作品走的是商業化路線,蘇畔本人還是適合節奏稍慢一些的拍攝。
……
進組之後,季晏先和朱書光、編劇秦鎮以及劇組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員見了面,之後他就被領到了自己的宿舍——一間顯然已經被仔細收拾過,但依舊顯得很破很舊的大屋,因為他是主演,所以劇組給他安排的是當地的一間舊校舍,附近的人家少,學生們幾乎都在山下的鎮上和縣城讀書,舊校舍就淘汰了下來。
季晏帶著新助理徐舟搬了進去,和他一間的還有電影的男二號何慶。
徐舟是DW娛樂為「翼」安排的新助理,因為「翼」的日程日漸繁忙,小喬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除了徐舟外,DW娛樂還聘請了一位專門的造型師為「翼」打點行裝,在公司里,「翼」現在享受的是一哥的待遇。
當然,就算《迷霧》和《在23歲》兩張專輯收益頗豐,DW娛樂依然節省本色不改,造型師其實是全公司藝人共用,助理平均一個人半個,徐舟這次和季晏一起來N城了,謝鳴軒他們只能一人分到0.333個小喬。
好在「翼」並不是多講究的人,演出上的注意事項一般由主辦方負責,小喬的主要任務是關注成員們的行程和生活狀況,這兩項職責葉鶯也承擔了一部分。
徐舟跟著季晏過來謝鳴軒他們都沒意見,用方嶼的話說,現在他們都是季晏的債主,得安排一個人過去監督他好好工作。
——季晏轉給季雨時的800多萬並不全是他的收入,有一部分是他的隊友們借給他的,《在23歲》雖然銷售數據驚人,可扣除製作費和MV拍攝費用以及宣傳費之後,分到成員們手中的依舊不夠季晏還清欠款。
可他實在是夠了,他完全不理解季雨時一再轉賬過來的意義。
他覺得自己已經講得足夠清楚了,為什麼那些人還像是聽不懂人話一樣?
無論季家的財產如何,無論季軟過著多麼奢靡的生活,只要他們不來煩自己,季晏都可以視而不見。
可這些人一遍又一遍,季晏覺得自己的耐心完全被消耗空了。
他原本就不耐煩玩什麼兄弟情深的遊戲,那種東西在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那是屬於季軟的兄弟情。
季晏覺得,在季家那幾位里,季維或許能聽懂一些人話。
於是進《少年情詩》劇組前,季晏不得已撥通了對方的電話,請他約束好他的弟弟們。
「恢復原本的狀態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懂吧?」季晏的語氣已經很不耐煩了,「不需要我一遍遍闡述吧?」
季維沒出聲,季晏只得告訴對方,季家夫妻的忌日他不打算過去了。
「為什麼?」季維問。
「因為他們並不知道我和季軟被抱錯的事吧,我是說,當他們還在世的時候。」季晏道,「那我沒必要去打擾他們,讓他們在地下都不得安寧。」
「季軟這麼多年當你們的弟弟一直當得很好,沒有必要受我影響,我覺得他不需要特意待在國外,回來也挺好的。」
半晌,季維長嘆了一口氣:「我希望我還是你的哥哥,我真的希望。」
「我有哥哥,他一直對我很好。」季晏笑了笑,「說實話,在這一點上我挺感謝季家的,如果不是在你們家待了一段時間,我都不會意識到我哥對我那麼好。」
「我會讓他們不再打擾你。」
「你保證?」季晏這句話問了兩遍,「我不太相信,因為你上次也這麼說過。」
「你可以試著再接受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他們已經有改變了。」季維不是糾結的性格,但對上季晏,他不可能像對待下屬和商業上的合作夥伴一樣。
季晏聞言一笑:「正因為我接受過一次,我才意識到和你們相認這件事本身有多糟糕,我不想再吃第二次苦頭。說實話,我沒有那麼討厭你,可我也不想繼續討厭你。」
季維只能沉默以對,但他終究沒有再去勸季晏。
……
這一天,季維難得回了一趟季家老宅,在「真假少爺」事件鬧得沸沸揚揚那次他回來過一趟,後面就算回家他也沒有久待。
季維本身就是個工作狂人,知道他忙,季雨時和季雪空一般也不會打擾他。
但今天,季維卻很有耐心地坐下來,把兩個弟弟叫到他身邊:「說,從一開始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季晏回來之後,你們都做了什麼。」
季雨時和季雪空都挺畏懼兄長的,季維既然發問了,他們就把自季晏回季家之後的所有事情都倒了出來,他們每多說一件,季維的眉頭就皺得更深一分,到最後,連他都揉著額頭,被氣樂了:「你們……」
季維也是批過季晏的,因為他聽季雪空提過季晏夜不歸宿的事,他也知道,季晏剛從外面被接回來,一時不適應家裡的生活很正常,可夜不歸宿不是個好習慣,人容易變壞,別的季維倒是不太在乎。
戶口的事,當時主要是考慮到季軟的心情,也考慮了兩個人可能一開始相處不好的情況,季維打算等兩個人關係變好、對各自的身份有認同之後再去改,畢竟以季家的財力,別說養兩個弟弟,養兩百個也養得起。
可……
「別人嘲笑你們弟弟,你們自己也跟著嘲笑?我是這麼教你們的?爸媽在世的時候是這麼教你們的?」
「成天把窮人掛嘴邊,人家再窮也把季晏養大了,輪得到你們嘲笑?」
「你差了那點錢?他就算花一個億又怎麼了?」
季軟畢竟被他們養了20多年,季維不介意在他身上花錢,甚至他清楚,季軟並不是那種在藝術上很有才能的類型,可無所謂,即使他沒有才能,季家也足以讓他享受一輩子,這是季維作為兄長奮鬥的理由。
季維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季雨時和季雪空要對季晏那麼苛刻。
季維嘆了口氣:「算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
季晏不樂意回來,不樂意當他的弟弟,他還能逼著對方不成?
他視線看向季雨時和季雪空:「改天把季軟叫回來,提前分割財產吧,給他一部分,剩下的大家分了,季軟以後就不是我們家的人了,這樣日子才能過下去。」
季晏說一切和以前一樣,可季維明白,不可能的。
「哥!」
季維搖了搖頭:「那你們想個更好的辦法,或者你們去爸媽墓碑前說,雖然親兒子沒了,可我們把不是親生的那個照顧得特別好。」
「我說不出口。」
「我會擬一個聲明,告訴季軟,下次別再發一些含糊不清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