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拍攝開始
第五十一章
遠在N城的季晏自然不知道季家因為他一通電話發生的變化,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
掛斷電話后，季晏想給謝鳴軒他們發個微信，可惜這邊信號實在太差，微信根本連不上,也刷不了微博。
季晏的大屏手機直接變成磚頭機。
好在電話能打,簡訊也能發,季晏和小夥伴們只能通過簡訊聯繫。
「過上了傳統生活的季老師,好好修身養性，別成天惦記著上網。」
「拍戲加油！」
事實上，剛到劇組的第一晚，季晏就體會到了大自然的無情——他半夜被蚊子給咬醒了,明明晚上睡覺前他把窗戶和門都關好了,還特意用蚊香熏過,可蚊子還是進來了，在季晏眼皮底下咬了一個大包。
好不容易折騰睡著了，第二天一早起來一看,蚊子包好像更大了。
季晏：「……」
和他同屋的何慶倒是睡得很香。
何慶是京影出身的科班生,大學畢業后一直輾轉於各個劇組拍戲，他同班的好幾位同學都通過拍攝古偶現偶大紅大紫,何慶到現在卻都沒什麼知名度,《少年情詩》的男二是他接過的分量最重的角色,他是自己面上的，而不是由公司推薦的。
「大導的戲機會其實更平等,換了別的劇組我未必能上。」這是何慶後來告訴季晏的話。
雖然不夠紅，何慶對自己的現狀還挺滿意，他們班裡同學有大紅大紫的，也有畢業不久就轉幕後的,還有人當網紅賣假貨去了，各人際遇完全不同。
科班出身聽起來固然光鮮，但也並非所有人都能成名，娛樂圈的競爭還是太殘酷了些。
……
朱書光一見季晏，就被他眼皮上的大包給震撼到了，今天的第一場戲季晏就得出場，按他這個狀況，上鏡都成問題。
劇組這邊趕緊給季晏處理，好在季晏手頭也有葉鶯給他準備的葯，等了一會兒腫消了些，化妝師再給他塗粉修飾了一下，拍攝正式開始。
《少年情詩》是圍繞顧山一個人的故事，從他的孩童時代開始講起，不過劇組先拍攝的是成年顧山的劇情，扮演童年顧山的小演員剛放暑假不久，還有作業要寫。
最開始的戲份稍稍簡單些，主要是成年後的顧山不著急找活兒干，也不想著賺錢，滿腦子都是觀察星星的相關劇情。
顧山晚上在村長家幫忙，時間一到，他就搬著凳子坐在院子門口，專心致志地觀察著星星。
季晏需要演出顧山痴迷的過程。
朱書光對季晏究竟把劇本準備得怎麼樣其實沒太大把握，他對季晏信心的來源是那次試鏡——不管怎麼說，季晏能把幾頁劇本的鏡頭演到那種程度，說明他是樂意在拍戲這件事上下苦功的。
有天賦又肯吃苦，就算對劇本的理解有瑕疵，慢慢調/教就好了，他難道還會比不過黎響？
……
換上戲服，季晏立刻從都市青年化身淳樸的山村少年，鏡頭剛打到他身上，他連笑容似乎都帶著憨厚的意味——事實上，除了臉比普通的山村少年更好看外，顧山是個平平無奇的人。
在白天，顧山普通地生活著，除了在休息時間看各類星星的講解圖冊外，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可到了晚上，直面廣袤的蒼穹和漫天的星星，他眼中閃爍著無限光彩。
朱書光表情嚴肅地看向季晏：「台詞都背下來了吧？」
朱書光對演員的基本要求是必須把第二天拍的戲份的台詞全部記下來，《少年情詩》成本有限，朱書光願意花錢拍幾個更漂亮的鏡頭，但他的錢不能給演員一遍遍NG用，他見了就得發火。
季晏點點頭：「背下來了。」
拍攝正式開始。
這一場戲主要是向觀眾們展現顧山的性格——在外人眼中，顧山是個孤僻沉默內向的人，不太會說話，也不擅長和人交流。
但在崎嶇的山道上，他會突然加速一個人肆意奔跑，也會忽然慢下腳步，不願驚擾了停在花上的蝴蝶。
鏡頭聚焦在此刻的季晏身上，《少年情詩》劇組的工作人員和演員們都好奇地看著他，想看看他是如何演繹這場戲的。
對他們來說，季晏扮演顧山無疑是因為長空獎男配提名的光環，對方並非科班出身，主業更是偶像——在這個圈子裡，偶像通常和演技爛這個字聯繫在一起。
總之，不管季晏是不是入圍過長空獎，也不管他其實是經過試戲才被朱書光挑中的，在場眾人更希望見識到他在表演上的真本事。
此時尚在白天，顧山坐在家門前的台階上，沉默地撥弄著地上的石子，他表情極沉靜，關注著他會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寧感。
就彷彿山間靜靜流淌著的小溪，生活的節奏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朱書光一言不發，沒有喊停，拍攝就這麼進行了下去。
有人看不慣顧山的懶散，喊著要給他找點正經事做做，別人說他顧山也不氣惱，只是笑笑，等要幫忙的時候，別人喊他他也去。
劇組其他人則小心翼翼地覷著朱書光的臉色。
別的劇組眾人不清楚，至少這一段，季晏恐怕是達到了導演的要求。
這一段表演看起來簡單，一條拍下來似乎不需要特別的演技，可《少年情詩》這類文藝片和戲份更緊湊的劇情片畢竟不同，鏡頭語音更豐富，對細節的要求更高。
朱書光又追求那種自然的演技，他不喜歡浮誇的表演，一上鏡表情亂飛更是不可以。
季晏往台階上坐著的動作很自然。
至少——從拍攝開始的那一刻起，他就是顧山本人，他身上原有的偶像氣質在這一刻徹底消失，他完完全全沉浸在了顧山這個角色中。
很難用語言去描述，但顯然，季晏在顧山這個角色身上下了很大的工夫。
——不僅如此。
攝影師蘇畔在合作前就搜索過季晏的資料，他也看了《我，無名》這部電影，他當時有種感覺——季晏屬於天生就有感染力的那類演員。
他演的賀棠並不會讓人覺得突兀，演的顧山同樣也是如此，他似乎也不需要太多指導，但卻能展現出角色本來的樣子。
當然，從細節上看，季晏依然是青澀的，遠沒有經驗豐富的演員成熟，可他身上的可塑造性卻足夠多。
蘇畔待過的劇組太多太多，拍過的演員也太多太多，這點眼力他還是有的。
……
拍了一會兒，朱書光喊了停。
他把季晏叫到面前，手指比劃：「你表情別綳得太緊，那樣拍出來不好看。」
他不知從哪裡找出來一面鏡子，季晏懷疑是順手從附近老鄉家裡拿的，鏡子背面印著大團的牡丹花：「你拍戲的時候有個壞毛病，一緊繃眉頭就皺起來，不能老這樣。」
季晏認真照了照，一遍不夠，又照了一遍。
朱書光瞅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好看？」
季晏：「……」
他懷疑導演會讀心。
剛剛那一遍拍攝重新開始，拍到後面幾個鏡頭，朱書光也一直沒喊停。
「挺好的。」他點頭道，「現在的劇情還比較簡單，後面人物的互動就多起來了。」
《少年情詩》劇組目前進組的只有季晏和何慶幾個主要演員，女主尤可思還沒進組，她扮演的角色和顧山的互動雖然多，卻並未貫穿整部電影，戲份並不算長，反倒是扮演顧山朋友的何慶戲份一直持續到電影結束。
「我知道的。」
下午季晏沒有戲份，朱書光讓他先回去休息，《少年情詩》劇組的夜戲特別多，尤其最近這個季節星星拍出來又亮又好看，整個劇組都要趕工期。
朱書光沒提要熬多久，不過徐舟悄悄打聽過，按朱書光以往的習慣，熬個大夜都不是事兒，朱書光自己也熬，遇上拍攝任務重的時候他甚至可以連著幾天晝夜顛倒。
季晏趕緊去睡了午覺，睡了兩個多小時睡不著了，他就一邊打著盹一邊躺著，順便嚼一嚼葉鶯給他帶的零食。
玩不了手機實在太無聊了！！！
好在葉鶯給他準備了平板和電紙書，季晏可以看視頻看書打發時間。
不過方嶼還是會時不時給季晏發簡訊，陸葦和謝鳴軒發的數量少一些，基本內容就是今天幹了什麼今天吃了什麼，還不惜花費5毛巨款給季晏發圖。
季晏默默曬出了中午劇組的盒飯。
方嶼更喪心病狂地發他們吃火鍋吃海鮮吃龍蝦的圖。
季晏：「……鶯姐人呢？」
身為隊友，他有必要拯救走向自毀道路的隊友們，讓他們迷途知返。
方嶼：「……只是網圖。」
季晏：「呵呵。」
《少年情詩》劇組的盒飯確實很一般，因為是劇組從縣城訂的，附近的鎮子上都沒有能供應劇組幾百人伙食的飯店，可從縣城把盒飯拖回來，飯早就不好吃了。
泡麵儼然成為《少年情詩》劇組的硬通貨，飯吃不飽，泡麵管夠，何慶居然帶了一包螺螄粉過來，那天他煮完螺螄粉，季晏被熏得懷疑人生。
然後，他淪陷了。
感謝速食加工廠的努力，季晏終於不用啃乾巴巴的盒飯，過上了可以煮泡麵再加根腸的生活。
「我居然是這麼容易滿足的人。」季晏感慨道，「還要再過好幾個月。」
「要不要給你寄點榨菜的老乾媽？」方嶼問。
「不要，這些鎮上的超市就有。」季晏嘆了口氣，「我的生活也沒那麼水深火熱。」
葉鶯給他的電紙書里有好幾本關於表演的書，季晏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學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