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
算算時間,進入礦洞已經半個多小時了。按照張全有之前的介紹,我們應該在主礦道中心處的位置。此刻,礦道內幽森靜謐,空氣中回蕩著我們哥倆壓抑的呼吸聲,兩道光束共同照射在那個血手印上,我們眼看著它緩慢顯現,就像一隻看不見的血手,輕輕的按在了牆上。
大毛拽了拽我,悄聲道:「劉芒,這他娘的,我後腦勺子有點麻了,嗡嗡的。」
面對眼前一幕,我同樣血壓有點高,小聲道:「此地不宜久留,這東西跟著咱們不知道是靠視力還是聽力,咱倆小點聲說話,走路輕點,看能不能甩掉它。」
我指了指剛才發現腳印的那條礦道,大毛會意,踮著腳慢步往那邊走,不時回頭張望。邊走邊小聲道:「劉芒,其實你哥我不是怕,你說要是個鬼,咱就說,但凡它長得再不像人,只要是個有形有影的東西,爺我也能招呼它一鏟子,可就是,偏偏遇到這麼個玩意,爺我有勁沒處使啊。」
我知道大毛剛才有點害怕了,現在是往回找補,便悄聲道:「別廢話了,趕緊往前走,進去低著點頭,別撞著腦袋,本來智商就告急。」
我倆踮腳走進岔路,我回頭張望,看見那個血手印並沒有出現在身旁的牆壁上,便推著大毛快走。
這條岔路是一條圓形礦道,通道不寬,並排也就能容下兩個人。我和大毛快步往裡走,邊走邊告訴他剛才發現了腳步印的事。
他聽說有腳印,皺眉道:「你說這腳印會不會也是和那些手印一起跟著咱們的?」
我搖頭:「要是血腳印,沒準是你猜想的那樣。我看了鞋印的制式,就是機械皮革裁床裁出來的,肯定是現代工藝。」
他鬆了口氣,沖我一挑大拇哥:「好觀察力,我就說你是鷹的眼睛,蛆的力量。」
這個環境下有點緊張,我懶得和他鬥嘴,繼續往前走著,忽然聽見山體內部隱約傳來轟隆隆的雷音,應該是礦區已經開始下雨。
我想起張全有遇到塌方的事情,擔心道:「張全有說,這個礦洞的最深處要走上一個小時,按時間算,這條岔路也應該快走到頭了,如果找不到李來福,咱們就打道回府。」
還沒等到回話,前方的大毛突然停住了腳步。他龐大的身形把我擋的視野幾乎為零,我緊張道:「喂,咋不走了?」
大毛回頭,指了指前方:「還真讓你說著了,這岔路確實是到頭了,不過這頭上…你看看吧。」
我扒拉開他,向前方望去,前方確實已經無路可走,然而在黝黑的牆壁上,卻出現了一道門。
我進前觀瞧,這是一道石門,門面上貼滿了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皮,皮上似刻有花紋,在礦工帽有限的光照條件下,看不出雕刻的是什麼東西,但是看得出,這道門有些年頭了。
大毛奇道:「這礦道上建個門是啥意思,倉庫唄?」
我仔細研究上面的紋飾、分析道:「這個門的樣式,我覺得,不像是當代的。你看,橢圓形的水紋雕花框,這有點像古代的祠堂或者寺廟大門。」
大毛仔細看了看:「還真是,這皮面上面也刻著雕花,哎?這花紋我看著怎麼有點眼熟呢。」
我笑道:「是吧,我就說你這人自來熟,和啥玩意都能眼熟,剛才那血手印看你就眼熟,要不怎麼就跟著你呢。」
「快別提那玩意了,真他娘的晦氣。」大毛說話間,
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正聲道:「劉芒,我可是聽原來潘家園老一輩講過,這秦嶺深處古代帝王將相的陵墓可是不少,你說這門有沒有可能是座古墓的墓門。」
我笑道:「這個問題你算是問對人了,你忘了我是學什麼的了?我這麼跟你說吧,這煤礦區的礦山,絕對不可能有古墓存在。」
自古帝王將相選擇陰宅,多按風水格局占仰而來,中國陰宅風水之術自古流傳,博雜而有序,現今傳世的很多古代知名大家的風水學著作,都明確提到過,礦山在風水上叫做粗頑怪石,屬於不可下葬之首。古代堪輿師在監修古墓時,若遇到礦山,便會立刻停工,再選新穴。
大毛嗤之以鼻:「別說的那麼邪乎,我就不相信古人那麼多,還就沒有一個人把墳建在礦山上了?」
我笑道:「尋常百姓人家,當然不會顧及那麼多,但是你要說那種帝王將相的大墓,目前學術界已經有明確定論,不可能在礦山區出現。」
大毛晃了晃腦袋:「是不是個墓,都無所謂了,咱就說,這來都來了,高低得進去瞅一眼。」
我點了點頭,伸手去推木門,獸皮門面已經乾枯,推著有些扎手。這道門有點重,我們倆人著實費了些勁才推開。
門后,一股潮氣撲面而來。大毛拎著摺疊鏟子,跨步邁進門內,四下看了半天,大聲道:「哎呀媽呀,這他娘的是個什麼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