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章 臨戰悟道

天穹深處，十數道強橫至極的恐怖氣息，從天而降，無可匹敵的氣息籠罩整片天地。

分散在各地的人族，皆在同一時間，面色一凝，宛若心臟被人握住，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令人作嘔的濃郁妖氣，瞬間便在天地之間瀰漫起來。

「終於來了！」

在山林之間蟄伏千年的獅王長嘯一聲，無論是眼神還是臉色，都說不出來的暢快。

這一千年裡，玄龜雖然並沒有對其趕盡殺絕。

但由於妖族背後，出現了沒有大佬撐腰的短暫真空期，人族除卻定居各地之外，還趁著這段時間，瘋狂搜刮天地間的資源。

曾幾何時，人族對於這些資源，從來都沒有爭奪的資格，如今好不容易迎來短暫的春天，自然是要加緊提升人族整體實力。

而對於人族而言，強大的妖獸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資源。

故而已經有數位妖王，在被人族的圍捕之中喪生。

獅王雖然虎頭虎腦，顯得一根筋，但或許是失去最好用的謀士，導致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索性便藏了起來。

倒也沒有遇到什麼生死危機。

只是從未體會過這種被人族追殺到，只能藏起來的憋屈，他心中自然有著一股惡氣。

同它一樣的，還有天地間的所有妖族，如今聞訊，皆是歡呼雀躍，只等妖族至強者，斬殺玄龜還妖族一個朗朗青天。

而那十數道恐怖的氣息，皆是落在遠離大陸的海面之上。

十餘位化作人形的大妖，周身妖氣騰騰，目光死死鎖定玄龜，氣勢逼人。

「交出玄鬼蛟！」

有大妖率先開口，但卻並未發動攻擊，在他們的感知中，玄龜虛弱到了極致，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事實上，更不好招惹的，是那種油盡燈枯，已經無力延壽的強者。

畢竟對於這類人而言，橫豎都是一死，哪怕只是拉一個墊背，就已經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鹿兄，無需著急，不妨先解決這位小混蛋再說。」

就在這時，眾妖之中，響起讓林天熟悉的聲音。

林天順勢看去，只見一位身披金絲長袍，猶如竹竿的男子，正老神在在地看著他。

他當即記起，這便是那一日，曾對他出手的虛幻身影，雖然上一次他並沒有看到對方的真身，但這熟悉的聲音以及氣息，無比清晰的表明了對方的身份。

只不過目前來說，他根本看不出對方是何種族，就如他看不清對方的具體修為一樣。

實力差距終究是有點太大了。

「本座派出骨妖，你本該是必死之局，卻未曾想讓你誤打誤撞進入此地，差點壞我妖族大計，終究是留你不得。」

竹竿男殺機盎然，毫不掩飾自己殺心。

此界自被妖族掌控以來，何曾有過外人進入？

偏偏林天這個異類進入其中，更是導致禁制出現破損，足足讓十餘位妖族高層，才徹底修補。

如此天賦極高，又極不穩定的因素，誰敢斷言未來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如果真想殺我，恐怕你們要快點動手才行，如若不然待我人族強者殺來，你們恐怕將死無葬身之地！」

林天絲毫不懼，他深知軟弱，只會讓對方動手之時，更加的殘忍，自然是淡然面對。

「伶牙俐齒。」竹竿男冷笑道：「倘若人族能夠發現此地異常，恐怕早就來了。」

他絲毫不慌，莫說眼前的局面，就算是玄龜再強，也不可能以一敵十，就算是能又如何，妖族強者幾乎齊聚於此。

只不過現在還在天外處理禁制罷了，只要人族不是舉族而來，即便是某些原始大陸最強的宗門，來此絕境，也得折戟成沙。

「看看，這是誰。」

玄龜碩大的身軀緩緩浮出水面，連帶著出現的，還有一直被鎮壓在海底深處的玄鬼蛟。

一人一龜雖然沒有刻意折磨玄鬼蛟，但肯定也不會讓其享受多好的待遇，自從被擒住之後，玄鬼蛟一直待在暗無天日的深海之中。

「放他出去，若是可以，我願抹除他關於此界的記憶，就當一切從未發生，如若不然，聖族餘孽當成過往！」

玄龜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林天，他深知，僅靠著區區玄鬼蛟，想要得到什麼逆天的條件，幾乎是完全沒有任何可能。

他所想要的，僅僅只有將林天送走，離開這是非之地。

「快答應他！」

墨綠牢籠之中，玄鬼蛟連忙大喊，在他看來，林天根本不配跟自己相提並論，用自己的命去換此界人族，更是不值當。

一眾大妖面面相覷，玄鬼蛟和林天相比，值嗎，肯定是值的。

但如果是和這塊妖族的戰略寶地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

故而，他們面面相覷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覺得玄鬼蛟太過狂妄，而非不知道怎麼選擇。

被竹竿男稱之為鹿兄的光頭漢子不假思索，直接道：「培養的第二批聖族，現今進度如何？」

「鹿兄，有話直說便可，第二隻聖族即將出世，且遠比此子天賦更強，留他何用？」

竹竿男更是毫不掩飾，竟然直接對玄鬼蛟出手，試圖當面抹殺人質，讓林天二人感受到何為絕望。

「廢物。」

玄龜知道情況，當即冷喝一聲，一道無形的偉力瞬間籠罩玄鬼蛟，直接將其壓成血沫，同時引爆早已種下的禁制，內外開花，磨滅玄鬼蛟大道。

畢竟此時兇險，他很難去分辨對面妖族的真實打算，既然如此，那便直接毀滅好了。

十數位妖族大能見此一幕，臉色頓時微變，之前雖然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但若是能夠將其保下來，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可沒成想，玄龜竟然這麼狠，根本不給他們任何選擇的機會。

「好好好，有膽魄，那便讓本座當著你的面，虐殺此子！」

竹竿男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閃爍，轉瞬間破開玄龜布下的屏障，來到林天身前，枯瘦的右手朝著林天頭頂按去。

大道在他掌心之間湧現、寂滅，彷彿連時空也不復存在，以往林天遇到過的所有危機，跟這一次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我還沒死呢。」

玄龜托著沉重的身體，爆發出驚天巨力，龜甲狠狠撞在竹竿男身上。

頃刻間，一股墨綠色的熊熊烈焰，開始在玄龜身上燃燒，他將此身所剩的一切燃燒殆盡，換來極為短暫的高光。

或許是一炷香，或許是半炷香，待到此次過後，他將徹底不復存在。

而林天的身體，也在頃刻間，被玄龜庇護著，送往天穹深處。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戰死，林天縱然有著通天之力，也不可能對抗眼前這些大妖，故而他此舉真正的意義，是嘗試將林天送出去。

然而一道屏障直接出現，隨之而來的，是天地間密密麻麻的無數鎖鏈，封鎖林天周身的一切空間。

無盡的力量襲來，林天縱然強忍著痛苦，也不由面色扭曲，根本無力承受。

玄龜見狀，身形猛然暴漲，猶如一隻足踏星河的擎天巨獸，驅使龜甲去撞擊那數不清的鎖鏈，讓其一一綳斷。

他的時間不多了，反正都是身死，索性不顧一切，仍有眾多大妖的攻擊，落在身上。

堅不可摧的龜甲之上，也開始出現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玄龜將林天吸入龜甲之中，憤然朝著屏障衝去，大道法則急速壓縮，而後猛烈爆開，猶如高懸於天的大日發生爆炸。

一瞬之間所產生的的光芒，籠罩此方天地，籠罩天地的屏障產生無數漣漪，猶如巨石投入一個小湖泊之中，平靜的水面瞬間沸騰起來。

然而這一次，甚至沒有出現老者一箭射穿屏障的畫面，而是被三位形態各異，同樣遮天蔽日的大妖聯手擋下。

且這三位大妖來自天外，同時瞬間出現，猝不及防之下，玄龜的拚死一擊，變成了徒勞。

林天的身形，再一次出現在天地之中，毫無防護。

「可惜。」

林天環顧四周，只見玄龜的氣息快速消散，但他卻悲痛不起來，因為他知道，今日大概率將要隨玄龜而去。

他只覺得惋惜，倘若那一日，若無外力阻止，甚至是枯瘦老者直接出手，將玄鬼蛟徹底抹殺。

對方便不會來到此地，也就不會有後來的妖族大舉進攻薪國國都，此界人族雖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卻也不至於遭此大難。

然事已至此，一切惋惜皆無意義。

他本想做些什麼，可環顧四周，卻又拔劍四顧心茫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如今玄鬼蛟已死，他好像連捨命一搏的機會都沒有了。

「呼。」

林天猛地深呼一口氣，喚出無塵劍來，直面三位至強大妖，步伐堅毅持劍而去。

縱然是死，也要斬出最後一劍！

無量劍氣湧現，天地之間所鑄之劍，皆陣陣輕顫，分出一縷劍氣朝著林天涌去。

恍惚之間，林天彷彿得見光明的康庄大道，他彷彿徹底融入劍道之中，形同劍道法則的一縷劍氣，卻又形同劍道。

他悟了。

生死危機當前，他得以突破桎梏，成功悟道。

然而此時此刻，他沒有半點喜悅，悟道還不夠，遠遠不夠。

可即便達成先賢才有的壯舉，悟道之後轉瞬破道，又有何用？

如今的局面，並非道尊可以應對，他只是想要斬出一劍，僅此而已。

然而就在這時。

先前玄鬼蛟肉身化作肉糜之地，竹竿男在一縷氣息之中，尋到玄鬼蛟殘存法則，以自身偉力供養，竟讓玄鬼蛟從大道法則之中重塑肉身。

此時此刻，玄鬼蛟無比的虛弱，但眼神之中充滿了仇視。

很顯然，他在怪罪眼前一眾大妖，為何不答應玄龜的條件，而是直接動手，甚至是對他動手。

若非身為聖族，哪怕大道法則之中，尚有一絲獨屬於他的氣息存在，就算本體法則被徹底磨滅，他也有復生手段。

且玄龜後面不再管他，奮力朝著天地屏障衝去，讓他得以喘息。

玄龜那一下，他當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人族陰險狡詐，縱然我等答應他的條件，也難保他們不會引爆禁制，只能假意出手，試圖抹除那隻老鱉對你的掌控。」

竹竿男活了無數歲月，自然輕易看穿玄鬼蛟的內心，臉不紅氣不喘的忽悠起來：「老鱉也正是看穿了我的意圖，這才直接對你動手，無非就是為了阻止我救你罷了！」

雖然玄鬼蛟和遺落大陸比起來，比不上一根。

但現在玄龜已除，且玄鬼蛟又得以苟命，失去了所有的威脅，該忽悠還是要忽悠一下的。

「此話當真？」

玄鬼蛟雖是不滿，但仔細想來，好像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只是他並不願意直接表現出來，以至於臉色依舊冰冷。

「千真萬確，我等為何聯袂而來，不過就是為了更有把握將你救下。」

竹竿男見忽悠有效，心中雖然冷笑，但臉色越發虔誠，好似在他面前的，並非是聖族餘孽，而是聖族全盛之時，聖族中的至強者。

「若有下次，待我聖族強者復甦，必不饒你！」

玄鬼蛟生氣歸生氣，但卻不傻，以他現在的實力，就算竹竿男將其徹底抹殺，他又能如何，既然對方給了台階，索性也就借坡下驢。

而這時，天穹深處與三位大妖對峙的林天，忽然眼前一亮。

玄鬼蛟的出現，讓毫無目標的他，又重新有了奮鬥的目標。

頃刻間，林天的身體，猶如一顆流星俯衝之下，無塵劍在他身前開路，而他彷彿也成為劍體的一部分，夾帶此前凝聚的無量劍氣，斬出最強一劍！

縱然玄鬼蛟身前，擁有眾多大妖保護，可謂是固若金湯，但他卻一往無前，全然無畏！

「快，殺了他，我現在道則虛弱，無力出手。」

玄鬼蛟感受到濃濃的殺意，連忙指使起來，隨後滿臉殘忍的補充道：「別殺他，我也要讓他嘗嘗，暗無天日的滋味！」

他可不想讓林天死的太過痛快，那一千年被囚禁的經歷，他要十倍、百倍、一千倍一萬倍的償還，讓林天生不如死！

竹竿男瞥了玄鬼蛟一眼，懶得多說什麼，只是隨手一揮，身前便出現一張由大道法則凝聚而成的大網，倒是也願意滿足玄鬼蛟的心愿。

「不得不承認，你很強，但終究是我笑到最後！」

玄鬼蛟見到大網出現的瞬間，便將一切劍氣與殺意隔絕，朗聲大笑起來。

而林天的身形被徹底封鎖，難以動彈，縱然是悟道境大道法則，與竹竿男相比，竟不值一提。

但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隨之響起：「笑到最後？我看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