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十六
番外一:
領證前夕,裴征和時雨去了津寧,時雨上一次自己回來的,這一次是裴征要求。抵達津寧機場有人來接,他只要了車,自行駕車去郊區墓園。
他們並肩而立,裴征打了個標準的軍禮,「叔叔阿姨,我是裴征,小雨的男朋友。」
時裴征攬過她的肩,「我們要結婚了,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以後我們會常來的。」
時雨聽他煞有介事的語氣,無奈聳肩:「他們又聽不到。」
「能,他們在某個地方一直守護著你。未來的日子裡,我來保護她,叔叔阿姨,我會守護她一輩子。」
時雨漾起眉彎,小手勾起他的手指輕輕握住,「爸,媽,你們放心吧,我很好,裴征,很好。」她轉頭,目光望進他眼底,眼底有笑,「真的很好。」
他們會一直好下去,她相信,也請父親相信,裴征的好,她永遠篤定。
從墓園出來,裴征接了個電話,按坐標開車過去。
裴征的戰友,曾經在寧海軍區服役,後來調回津寧,時雨能看得出男人身上的軍人士氣。
「展元,我哥們。」他攬著時雨,「我女朋友,時雨。」
展元在寧海時跟裴征是非常要好的兄弟,他知道裴征在找一個女孩兒,後來還通過他在津寧搜尋,當聽到面前的女孩兒就是時雨,他還是很震驚,「時雨,久仰大名,裴征可是念了你幾年,這叫什麼,皇天不負苦心人。」
裴征一樂:「不用替我拍馬屁,我倆快結婚了。」
「提前知會一聲,我一定去。」
「少不了你。」
坐下吃飯時,裴征和展元聊的無非是軍事,時雨安靜地坐在旁邊,從始至終,只打了招呼便沒再開口。展元見她不說話,生怕怠慢了她,便挑起話題:「小嫂子,聽征哥說你老家是津寧的,怎麼在寧海生活了,你倆怎麼認識的。」
時雨抬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裴征使了個眼色,展元並不知道時雨童年遭遇,但還是明白蹊蹺沒再繼續追問,話鋒一轉,「以前在部隊,他沒少提你,今日終於見到了。」
「他提我什麼?」
「他說等你十八回去就跟你談戀愛。」
時雨抿著唇淺淺笑了下,她記得的,只是那時她並未放在心上,更沒想到,他能找她四年。
展元已經安排好酒店,吃完飯後到酒店樓上繼續喝,多年的兄弟感情,喝起酒來更是話不停,兩人都有些微醺,展元被朋友接走,他倆回到房間。
時雨進洗手間放好熱水,出來叫他泡澡,裴征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她走過去,剛要脫他外套,就被他反手摁在身下,「小雨。」他說著,就在她唇上親一口,「終於沒有臭小子打擾我們二人世界。」他又親,「下周咱倆就去領證,你就正式成為我媳婦了,」他一下一下地親著,就像親不夠似的,手開始在她身上不老實,「你說你咋這麼瘦,那個的時候我都不敢用力,生怕把你掰折了……」
時雨數落他,「你腦子裡沒點別的。」
「跟你在一起,二人世界,我要是只想別的,對得起媳婦嗎。」裴征直起身子把外套脫下扔到一邊,露出結實的胸肌和八塊腹肌,時雨定定地盯著他,裴征色色挑眉,「喜歡嗎,都是你的。」
時雨緩緩抬手,觸上他胸口傷疤,他身上縱橫交錯著無數傷口,但這處,為了救她幾乎丟了性命,他昏迷了一個半月,差一點就回不來……
她環上他的腰,臉頰貼著他心口位置,耳邊是他強勁的心跳聲,呯呯呯,每一聲都敲進她心底。
裴征輕柔地撫摸她的發,原來的短髮已經過肩,烏黑濃密,他特別喜歡揉她的小腦袋,每次都把人惹生氣,不過那氣鼓鼓的小臉,還有她冰冷的目光,後來他終於知道,她的痛。
不想讓她沉浸在過去,裴征幾下扒了她衣服,抱著人衝進洗手間,一起洗澡,一起洗澡怎麼可能只是洗澡,時雨太清楚他的體力,不愧是特戰大隊王者一般的男人,無論是戰場上,還是床上,都讓人聞風喪膽,時雨覺得真的要繼續鍛煉體能,否則,她早晚會被他逼到離家出走不可。
時雨被他抱回床上已是昏昏欲睡,裴征坐在窗邊,手裡夾著從展元那順來的煙,她知道他想抽,「要抽就抽吧,偶爾一根不能多。」
裴征聞了聞,「嘖,你管管我,我就不抽。」
「你已經戒很久了,不對,你是不是在部隊也抽煙了。」
裴征輕咳:「沒有的事。」
時雨無奈,隊里抽煙的人不在少數,他沒抽不可能,「不用瞞我,我又不管你。」
「偶爾一根。」
她想起一個問題,「裴征,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這是她第一次問他,圍繞在他身邊的漂亮女孩兒比比皆是,她是最普通的一個,她不認為自己有哪一點吸引到他,而且那時他就是個小霸王,飛揚跋扈,桀驁不馴,不知什麼時候,他對她就很好,可能當她反應過來,已經是更久之後。
裴征點了煙,他微仰著脖頸,向窗外吐出煙霧,「我以為你這永遠也不會問,或是你永遠也不會在意。」
「遇到你戰友,聽你們聊以前的事,突然就有一點好奇。」時雨側身轉向他,「我並非什麼都不在意,我在意你的。」
裴征笑了,笑容特別暖,在這冬日裡也把她團團裹住,讓她不被凜冬侵入,「你別這麼看著我,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時雨扯動嘴角:「說,不然你睡沙發。」
他把煙放到煙缸上,跳下沙發撲過去,狠狠的親了她一口,隨即又回到沙發邊繼續抽煙,「你還記得你在學校打人的事嗎?」
時雨記得,換到現在,她還會動手。
那時的時雨好像十歲多一點,她在學校里一直都是默不作聲,孤癖,冷漠,沒感情,沒朋友,那是她第一次打人,老師叫了家長。
南絮接到電話急忙趕到學校,南絮並沒有苛責時雨打人的事,因為了解時雨的性格,看似清冷卻不會與人起衝突。
南絮先了解情況,然後得知,那個女同學欺負時雨,平日里時雨並不會反擊,甚至無視這些人,但那一次,那個人說她態度冷漠,見天板個死人臉,跟死了爹媽似的。
老師說,這個女學這樣說確實不對,但時雨打人就是她的錯,這是實質性問題,然後指著女同學的,看,臉都打腫了。
所有人都在等著南絮道歉,等著她命令時雨道歉,南絮卻只是冷眼瞥一眼被打的女生,對老師說,哦,打她怎麼了,打就打了。
老師當時黑了臉,指責南絮態度傲慢張狂,對方家長不幹了,找校長開除時雨。
南絮拉著時雨,說,讓你們校長找我,我們接受道歉。
裴征當時就在校長辦公室,聽到那個家長蠻橫霸道,添油加醋地指責時雨的錯。
校長說班主任,你對自己學生不做背景功課嗎?她父親是我們國家科學領域的專家,他犧牲了,是烈士。你們……
裴征這時才知道時雨的身世,知道了她為何變成這樣的性格,他以前只知道她是被收養,不愛說話,很多人說她古怪,難接近,不正常,罵她小啞巴,卻不想她的身世這般凄慘。一切的原因,都逃不過毒品的罪惡。
後來誰再罵她,他就懟,你他媽閉嘴,以後不許說她一個字。
從這之後,他才開始關注她,去了解她……
時雨聽著他敘述這段過往,內心的痛還隱隱地拉扯著,但她並沒有沉浸在過去,她已經向前看,向著屬於她的陽光,逐光而行。
「你可憐我呀。」她笑著說。
「這只是了解你的開始,那時只想護著你,看不慣任何人欺負你,至於什麼時候喜歡上你,我也不知道,可能不知不覺吧,我心裡就記掛著你,感情是在無聲中一點點生長,咱倆一個大院,一個學校,雖然我大你幾歲,後來我就等你,等著你成年。」
她知道,那些年他對她的呵護,那些欺負她的人,那些話,在裴征守護下,她再也沒聽到,他對她的好她清楚,只是那時的她沒有想過未來,更沒想過感情,她沒有回應過他,他卻還是在等她。
沒有人願意孤單地等著一個沒有結果的人,但他做到了。
幸福是什麼,無非是我在注視著你,而你也正好望著我,感動在心底滋生,感情已彌久留新,沁人心脾的微笑,融化了寒冬,灑下屬於他們彼此的永恆陽光。
真好,她在心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