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抓野兔

對風雪天的期待，不單單是因為一望無際白茫茫的雪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童話般的美好，要知道，在那個玩具匱乏的時代，雪地里追野兔、堆雪人、打雪仗對我們這些在學習之餘就該盡情玩耍的孩子來說，真是「人生三喜」。

放學回家的路上，瓦蛋說「這會應該有野兔子野雞出來了吧」？

大狗回應到，「這麼大的雪，肯定有」。

瓦蛋瞅了小毛他們一眼，撥弄了一下帽子上的雪，「那就趕緊走吧，還等啥，去抓呀」。

小毛看了一眼白茫茫的雪地，回答說，「可是我們早上放學時間只有一個半小時，去抓兔子，會不會上午上學遲到啊」。

二狗也附和道，「是啊，我都餓了。要不中午再抓吧」。

瓦蛋說，「怕啥呀，遲到就遲到唄，大不了上午不去了」。

大狗戳了一下二狗，「就知道吃，剛才打架的時候也沒見你喊餓」。

他們四人跟上學的時候一樣是「不走尋常路」，依舊是選擇斜跨整個田地，只是這會的雪比早上上學的時候更厚了。偶爾有一串若隱若現的腳印。

在他們還在要不要抓兔子有分歧的時候，瓦蛋忽然喊道，「快看，有兔子爪印」，興奮地把帽子往頭頂一推。

大狗也幾乎跳起來，直接把帽子脫掉，「還等什麼，走啊，追」。然後撒腿就循著那一串爪印跑去。

看到這情況，原來有點猶豫的二狗和小毛，也興奮到喊起來，「真的有」，然後就跟在瓦蛋和大狗的屁股後面跑去。

「我們等會兒分下工，咱們四個人從方向圍起來，這個兔子就沒法跑了。」瓦蛋跑在最前面，像個將領一樣指揮著。

其餘的三個人後面跟著回應道，「好」。

撲哧一聲，隨即聽到二狗「哎呦」，大家停下來往後看，看到二狗真箇人趴在了雪地里，臉朝下，整個人呈現出一個「大」字狀態。

瓦蛋大笑道，「兔子沒抓住，自己先摔了個狗吃屎」

小毛離二狗最近，轉身去拉二狗，二手起身整張臉上沾滿了雪，他自己胡亂抹了一把，全然不顧衣服上沾的雪，「我都說我餓了，跑不太動」。

大狗諷刺道，「你名字以後別叫二狗了，叫二雞得了，還是弱雞」。

瓦蛋、大狗和小毛三個人笑得前仰後合，那笑聲在雪地里飄忽。

然後四個人繼續循著爪印往前走。

忽然，跑在最前面的瓦蛋停下來了，對後面的人做了個「向下」的手勢，這手勢像是暗號一樣，他們都太熟悉了——目標已經出現，讓他們停下來。

接著又右手又在空中打了一個圈——大家要包圍目標，其他三個人便開始分散開來。

在伴著雪花不斷飄下視線里，小毛隱約看到一雙黑灰相間的兔耳朵，大家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分散開了，盯著兔子的同時也兼顧著「將領」瓦蛋的手指，瓦蛋右手在空中做了一個擺動的姿勢——指示大家慢慢靠近兔子。

四人碎步一般地往前移動，忽然兔子貌似發現了異常，忽然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瓦蛋立即做了一個手指向上的動作——暫定行動。

兔子似乎沒有發現異常，繼續埋下來頭啃著什麼東西。瓦蛋又擺動了一下右手，大家又開始慢慢移動，等到距離差不多的時候，瓦蛋示意，二狗和小毛先發起進攻，他們兩個開始兔子的方向跑過去，兔子聽到動靜，立即往相反的方向，大狗潛伏的方向跑去。

大狗此時也發起了進攻，張開雙臂，像大鵬展翅一般，奮力地往前跑，兔子立即調轉方向，從大狗的手邊溜走，往瓦蛋潛伏的方向跑過去。

「快點，瓦蛋，別讓它跑了」，大狗激動得大叫。

二狗和小毛也順著兔子的方向跑過去。

相較於其他三個小夥伴的激動和興奮，瓦蛋卻潛伏在不遠處，一直未動，貓著腰，目不轉睛地盯著跑過來的野兔。

野兔的速度飛快，這厚厚的雪地根本無法阻止它逃生的慾望，一股煙地徑直往瓦蛋的方向跑過去。

兔子臨近，瓦蛋忽然站直身體，瞬間打開藏在懷裡的皮棉襖，立即跳起，猛地往前一撲，整個人連同那張黑色的皮棉襖一起壓在了兔子上面。

其他的三個小伙，一邊奮力地跑過來，一邊大吼「你小心點，別讓它跑了，別把它壓死了」。

瓦蛋像只癩蛤蟆一樣，趴在雪地里，仰起頭，吼道，「你們快點過來，這兔子一直在亂竄」。

三個小夥伴跑過來，也立即趴下來，四個人圍著這個黑色的皮襖，像守著寶藏一樣。瓦蛋繼續指揮著，「你們快用手壓著這襖子的邊兒，留一個小縫就可以了」。三個小夥伴趕緊按照吩咐，用手拚命地按著皮襖的邊緣。

瓦蛋把手從縫隙里塞進去。二狗說，「小心它咬你」。

瓦蛋滿臉不在乎，「怕個屁呀」。

說話間，瓦蛋的手在皮襖下面鼓動幾下，就從縫隙里揪著一雙黑灰色的耳朵，慢慢地把一隻活潑可愛的全身黑灰相間的小兔子拉了出來。

小毛看了一眼兔子，「呀，是一隻小野兔」。

瓦蛋用另一隻手撥弄了一下兔子的毛，說「好像是，沒有去年捉的那隻大」。

大狗說，「管它大小呢，回去烤著吃」。

二狗也用手摸了摸兔子的毛，「這麼小，還不夠塞牙縫的」。

小毛附和道，「是的，太小了，要不放了吧」

大狗反駁道，「不行，辛苦這麼久才抓到，為啥要放了」，說著，從瓦蛋手裡奪過了兔子。

小毛又從大狗的手裡奪過兔子，說，「你看它這麼小，估計也才幾個月，你下得去嘴嗎？放了再養養，明年再抓」。

二狗也點頭說，「是的，這也太小了。要吃你吃，反正我不吃」。

在兩個人同意放，一個人不同意放，僵持不下的時候，三個小夥伴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瓦蛋，期待他能給大家一個最終的裁決。

瓦蛋看了兔子一眼，又看看大狗、二狗和小毛。小毛朝他使了個眼色，瓦蛋做出很為難的表情，然後又把兔子放在手裡，看了幾秒鐘，「我也覺得這兔子太小了，要不放了吧，大狗，可以嗎？」他把目光又轉向了大狗，二狗、小毛也把頭轉向大狗。

大狗生氣地看了他們一眼，「就你們是好人，放，放，放」。然後起身就走了。小毛和二狗露出了勝利的喜悅。

瓦蛋又看了一下手中的兔子，有點不想就這樣捨棄自己的戰鬥成果，但還是把兔子放在了雪地上，慢慢地鬆開了兔子的耳朵，故作深沉地說，「走吧，今天放了你，以後來報恩」。

小兔子一股煙地跑走了，消失在茫茫的雪地里。我們三個目送它離開，像目送一個遠去朋友，也見證著一個重獲新生的生命。

同時遠去的還有他們的另外一個朋友——大狗。

他們三個起身追上去，推推搡搡，片刻之後，四個人又開始勾搭肩背，繼續在茫茫的雪地里，腳印深深淺淺，笑聲清脆爽朗。

此刻，北風驟強，又一場暴雪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