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思想上的轉變
劉老頭離去，說是有急事先回去，風堯與師傅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生活。
天上的滿月寓意著今天應該是個團圓會友的日子，卻要分別，劉老頭也算是他們為數不多較為熟絡的一人。
好在冷清的日子他們早就過習慣了，也沒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妥之處。
這座小院子離著城鎮還有些路程，依山傍水恬靜安逸，風堯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還是很喜歡這個地方的，習慣了每天的月朗星明蟲鳴鳥叫聲，要讓離開，他還真不樂意，至少這裡自由自在的。
只是被劉老頭勾起了心中的思緒，此時有些煩悶不安。
風堯心事重重的躺在院子的長椅上，正好這時屋子一道白影緩緩走了出來腳步輕盈，如同腳不著地一般。風堯也沒在意，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的師傅，這老爺子常年都是這幅打扮，從他記事起就從未有過任何正式著裝過，白色寬鬆的袍服，一雙隨處都能買到的布鞋，你說他不著調又談不上，一身的白衣總是一塵不染，從前風堯也覺著奇怪出言問過，得到的答覆就是，覺著舒適就好。
正因為如此風堯也是有樣學樣，從來不曾想著如何體面打扮自己，一直都是普普通通的服裝，穿著只要上身舒適便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服裝顏色還多樣些，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就是，審美這一塊他肯定比老爺子強無數倍。
「你的心神有些亂了。」老爺子仰著頭說道。
風堯歪過頭看了一眼老爺子，又再一次轉了回去，他知道老爺子指的是什麼，「關心則亂，您不是不知道。」
老爺子目光看向了風堯，面容上多了幾份憂色。
「唉……」
一聲長嘆，道盡了老爺子的無奈，這些年有意阻止，甚至都不願意提及風堯父母的事，現在看來越是刻意為之，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武帝城可不比閩都城，魚龍混雜勢力錯綜複雜，稍有不慎便是死無葬身之地。」老爺子此時此刻還是不願風堯離開。
越是這般說，風堯越是不平靜，急切的問道:「武帝城如何會與我想知道的事扯上？我的父母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才是我想知道的。」
在風堯看來，武帝城局面如何與他毫無瓜葛，他不過想知道父母遭遇而已。父母離世也已然知曉，只是心裡那份固執讓他放不下。
「是，而且還與朝堂牽扯上了，這才是我不想你涉足進去的原因。」
師傅還是頭一遭用這般口吻的說起此事，讓風堯有點意外，如果真的牽扯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人，那可就複雜的多了。別看平日風堯對師傅沒多少敬意，可真要到了關鍵時刻，還是非常認同師傅的話。一手將自身帶大是再造之恩，更不想寒了他的心。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份情同樣重要，這是一個兩難的局面。
風堯失落的神色掛在臉上。
那明亮的月光旁星光隨之變得暗淡了不少，周圍的蟲鳴聲變得不再那麼歡愉。
盛夏時節的晚風沒有帶來一點清爽感，反而讓風堯略微顯得煩躁起來，一邊是養育自己的師傅，一邊是親生父母，二者之間發生的矛盾讓他猶豫了。
「去吧，而今的你，也該出去闖蕩一番了，裹足不前只能害了你，或許那裡天空更適合你。」
風堯猛然的抬起頭，不可思議的望著師傅，這個一直都不想他離開的老人突然間轉變了。他知道老爺子心裡的博弈是多麼激烈，能讓他說出這番話，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老爺子你放心好了，我會把你說的記住的，只要事情有了大概了解，我自然會回來給你養老送終的。」風堯儘可能的表現得輕鬆，話語也沒了剛才沉重氣氛。
實際上也就是讓老爺子安心。這一去要經歷什麼，要花費多長時間，可不是誰能夠決定的。
老爺子負手而立聽到風堯這般說，搖了搖頭，說道:「以後要是為官，也莫忘了為人根本。」
此言一出，風堯頓時驚坐而起，師傅所言是什麼意思，本來他只打算去追尋父母的事，可老爺子卻並提起這些。從前可是極力阻止他與那些當官的有何牽連，哪怕只是閩都城中的小官吏都不行，現在突然提到為官二字，未免也太讓人覺得不對勁了。
這種落差感太大，一時間風堯都不知道該如何消化了。
現在的風堯只能張著嘴，獃獃的望著老爺子的背影。
「不必驚訝，老夫說的就是你將來可能會入朝，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還要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老爺子頓了頓，轉過身來，向來散漫的他，今天竟然無比嚴肅，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你記住，我韓玄子的徒弟必會成為人中龍鳳。」
放在以前，風堯肯定會說老頭子是不是有點自戀過頭了，甚至會認為老爺子今天是不是瘋了，現在這張熟悉且年邁的面容上那份堅定，很陌生，陌生到到他一時間愣住了。
老爺子為什麼突然間跟換了個人似的，風堯覺得有點不認識這個師傅了。
目前的朝廷是什麼樣，風堯知道的並不多，只是從城中的百姓口中聽過一些。在他的映像之中，繁華、富裕，達官貴人滿地走。僅僅只有這表面上的認知。
可以肯定的是閩都城與武帝城有著雲泥之別。
冷靜了片刻后，風堯回過神來，自嘲道:「去朝廷為臣，那我也要有那資格，你看看我身上哪一點有當官的本錢。」
師傅已經鬆口，風堯也有了決斷，自然要想著接下去該如何安排，廟堂再如何求賢若渴，也不至於會招募他這麼一個鄉野之人，沒有背景，沒有名望，白身入朝未免太玄乎了些。
科舉、武舉早已過了時候，四年才舉行一次，這條路目前來看已然不可能。
老爺子意味深長地一笑，說道:「你忘記昨日請你吃魚的那個老傢伙了？他可非常樂意給你想辦法。」
風堯一怔，果然猜測是正確的，那個劉老頭身份一定不簡單，肯定與廟堂有牽連，之前的種種跡象似乎也印證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