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你竟是這樣的子瑜
聽呂慕安說完前因後果,趙韞眼前一黑,踉蹌著退了半步,身子搖晃著就要倒下。
身旁一個跪著的學子眼疾手快地將他扶住,趙韞在一扶之下也回過神來了。
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長嘆了一聲,落寞地走了。
國子監一眾學子頭垂的更低了,要是趙祭酒罵他們幾聲,或者還能好受一些,可對方越是不言不語,越說明對自己等人是徹底失望了。
近千人沉默許久,沒有人敢在這時候起身,心底的悔恨和慚愧讓他們面紅耳赤。
「我去求他。」
呂慕安突然起身,丟下一句話便要往外走。
是他的狂言無知衝撞了林淵,他不能讓所有學子都因自己的傲慢,而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不奢求林淵既往不咎,只希望對方能回來教導學子,為此他可以退學,甚至可以跪死在林淵面前。
身後的學子見此,都接連起身道:「我也同去。」
一個個紛紛起身,浩蕩著跟在了呂慕安身後。
林淵師徒回到夏府後,夏子瑜嬉皮笑臉地給林淵倒茶,說道:「師父你消消氣。」
「你從哪看出我生氣了?」林淵詫異。
他一點都不生氣,本來他就懶得教,現在只能說是得償所願,他開心都還來不及呢。
夏子瑜將茶杯放在林淵身旁桌上,奇道:「他們看不起咱倆,你不生氣?」
「不不不。」林淵糾正道:「人家只是看不起你,謝謝。」
聞言,夏子瑜臉色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小如和寧安正要一齊去找夏情兒,路過正廳時看到二人,小如一愣,問道:「不是說要去國子監嗎,為何這麼早就回來了?」
夏子瑜剛要回答,就跑進來一個下人,直言門外有眾多儒生學子求見林淵。
林淵早有預料,擺了擺手道:「不見,讓他們回去吧。」
下人為難道:「可是...他們齊齊跪在門口,說是見不到林大人就長跪不起。」
呦吼?道德綁架我?林淵笑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淡淡道:「告訴他們,我很欣賞他們不要臉的做派。」
聞言,下人領命走了,夏子瑜給兩女說了剛才去國子監發生的事。
寧安聽見夏子瑜竟被別人如此小看,心中頓時不喜,嗔怒道:「該,狗眼看人低,就該讓他們跪著。」
林淵鼓掌,語氣古怪地誇道:「寧安很不錯...」
她硬是沒聽出林淵語氣中的古怪,真以為對方在誇她,欣喜道:「林尚書過獎了。」
嗯,比初見時開朗了許多,看來和子瑜相處的不錯,林淵暗戳戳想著,嘴上揶揄道:
「哪裡過了,林某一直都很欣賞會為情郎說話的女子。」
聞言,寧安的臉在一瞬間紅透,雖然她和夏子瑜整天膩在一起,雖然夏子瑜經常隱晦地暗示心悅於她,雖然彼此的心意兩人都明白,可......
我們還是清白的......
寧安很想這麼說,因為兩人誰都沒有挑明,始終是以好友的身份在相處。
但現在被林淵這麼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就好像把兩個人之間那點遮羞布一把撕開了。
寧安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紅著臉偷偷看了眼夏子瑜,卻見夏子瑜慌張地解釋道:
「師...師父你誤會,不是什麼情郎,我與寧安姑娘之間清清白白,我也絕對沒有什麼非分之想!」
「......」
林淵嘴角抽搐個不停,他現在對夏子瑜此人的評價......算了,夏子瑜已經不配被他評價了。
小如也愣住了,心說:難道是自己書看的少?這清白是這麼用的嗎?
現在整個夏府誰都知道,夏子瑜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膩在寧安的身邊,兩人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寧安臉上已經沒有了嬌羞,反而變成了一臉難堪,強顏歡笑道:「林尚書取笑了,我...我與夏公子......」
說到一半頓住了,她實在是說不出口那清白二字,看著神色慌張急於撇清關係的夏子瑜,她終是忍不住心中的酸澀,轉過身捂著嘴狼狽逃走了。
看著夏子瑜還不知所措地站著,林淵扶額搖頭,幽幽地問道:「子瑜啊,豬是怎麼死的嗎?」
「啊?」夏子瑜愣了一瞬,試探道:「是被屠夫宰殺的?」
林淵從椅子上躍起,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怒道:「是TM跟你一樣,笨死了!!豬腦子!!」
拍了一巴掌后,林淵仍不解氣,又在夏子瑜的臀兒上補了一腳,罵道:
「你真的比陳靈玉還木頭,比豬都笨!」
踹完后指著門口,急道:「追啊!!追上去告訴她你特么其實是有色心沒賊膽!」
夏子瑜落荒而逃,陳靈玉從門外進來,淡淡道:「貧道不是木頭...」
「你閉嘴吧,你倆半斤八兩,不相上下!」林淵都要被這兩朵奇葩氣笑了。
小如在一旁幽怨地看著他,心道:兄長還不是一樣......
寧安一句跑回自己的房間,伏在桌子上哭泣,夏子瑜追進來,見她這樣心疼壞了,剛要開口,就聽寧安帶著哭腔吼道:
「你出去!既然清清白白,你老往我房裡跑算什麼!我整日與你同塌而眠,就換來你一句清清白白嗎?!」
夏子瑜到此才明白自己錯的離譜,在他心裡寧安與之前的青樓女子不同,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恪守本分,生怕因為自己孟浪而導致寧安討厭他。
他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上前將寧安擁在懷裡,不顧對方的掙扎,柔聲說道:「抱歉,因為我太喜歡寧安姑娘,所以我害怕......」
「害怕你覺得我不懷好意,害怕你知道我對你有所企圖之後,便不會再留我,害怕...失去你...」
聽他說完一堆情話,寧安平靜下來,止住了哭泣,雖然仍然忍不住輕輕抽泣,卻安穩地縮在他懷裡。
「我從小生在王室,身邊除了明爭暗鬥就是阿諛逢迎,後來被父王獻給林尚書,我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樣了...」
聽著懷中女孩柔聲細語的訴說,夏子瑜心疼地抱緊了她。
「直到遇見你,我才感受到真心的在乎是什麼樣子,分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卻為我一趟趟的打水,為我找來女子的衣裙,初到都城時,也只有你每天陪著我。」
寧安說著從他懷裡抬起頭,痴痴看著他道:「你為了待在我房裡,總是編一些拙劣的謊話,還總是指著別的字騙我說那是心悅的悅......」
夏子瑜老臉一紅,尷尬道:「原來你都知道啊...」
寧安笑道:「我又不傻,堂堂鎮國公嫡子,怎麼會沒地方住,分明就是......想賴著我。」
說到這裡,寧安又有些臉紅,連忙低下頭,問道:「那你呢,你為何會喜歡我...」
聞言,夏子瑜想了想道:「那天晚上,你釵橫鬢亂站在門外,滿臉堅定的和師父說,我是你的人,此生不悔的時候......」
「啊?!」寧安大驚失色,連忙推開他,滿臉震驚。
同時門外傳來一陣難受的「咳咳...」聲音,兩人慌忙扭頭看去,卻是夏情兒正拍打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嗆到了。
夏情兒緩過來后,看向弟弟的眼神極為複雜,像是在考慮這個弟弟還能不能要了......
「姐...你什麼時候...」夏子瑜尷尬問道。
夏情兒神情未變,只是心底多了一絲防備,答道:「在寧安讓你出去的時候。」
寧安想了想,恍然大悟,原來對方剛開始便來了!
所以剛才兩人說的那些......
她狠狠垂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夏情兒本來正磕著瓜子閑逛,誰知道半路竟無意中看到寧安和夏子瑜一前一後跑回了房間,她便悄悄跟了上去。
正當她在門外看的入神時,卻聽到了弟弟的無恥之言,直接讓她被瓜子嗆住了。
子瑜,自己的親弟弟,居然對師父的女人......
想到這些,夏情兒心中是一個接一個的晴天霹靂,她曾在話本上看到過,有些人會喜歡別人的妻子,當時她表示完全不能理解,可也沒當回事。
直到現在,事實放在眼前,夏情兒不得不信了。
夏子瑜看到她奇怪的眼神,也察覺到自己沒有表述清楚,著急上前解釋道:「不是你們想......」
「啊——」看他上前了幾步,夏情兒大叫著直接跑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算是他師父的人......
嗚嗚,林淵救救我,子瑜好可怕!
夏子瑜僵在門口,在風中凌亂了,他很委屈,明明自己也是讀聖賢書的儒生,你們為何要這麼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