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師兄，老闆現在已經走了，你要不要給我去見識下這裡的夜生活？」宋煙不懷好意地撞了撞甄淼的胳膊，臉上還帶著討好的笑。

「起開，我跟你有那麼熟嗎？」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你看你看，你都笑了，我們倆先放下前嫌，一起去感受下美好的夜生活，我好不容易公費來這一趟，啥都沒感受到豈不是很吃虧？」宋煙臉上褶子都笑出來了。

甄淼瞧著這笑假里假氣，充斥著一副用后即焚的一次性感。

「剛才的老闆的話的嚴重性你還是沒聽明白，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指不定等會就會打電話查崗，萬一發現我們倆不在酒店，後果那是相當的嚴重。」他故作一副嚴重的樣子。

「真的？」宋煙一臉懷疑，帶著七分的懷疑。

「這麼嚴肅的事我騙你幹嘛！」甄淼又加重了語氣。

她一臉糾結地望著天空在思考什麼，看得他真心好笑。

好了，目的達到，不逗她了。

「走吧。」

「啊，走哪？」

「另一種夜生活。」

「你不是說……」她瞬間反應過來她又被騙了。

「你這個人有病啊，耍人很好玩啊！」她一拳就打到他胳膊上。

他捂了捂胳膊，「不用下手這麼狠吧，你說的那種夜生活我是不可能帶你去的，現在帶你去感受另一種，不算誆你。」說完趁機輕拍了她的頭。

果不其然，這人又炸了。

「好好說話，別動我頭，那就走吧。」她率先邁開步。

看他一動不動還在原地，表示疑惑。

「是另一邊！」他有些無奈，這急性子，朝反方向走起來，用手示意宋煙跟上。

「你要帶我去什麼夜生活啊？」宋煙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了。

「去了你就知道，你再問我就不去了。」開始威脅。

「哼。」不屑地轉過頭，裝做看路邊的風景去了。

走著走著發現人聲越來越嘈雜，周圍的人流越來越多，出現了很多年輕的學生。這裡難道是大學附近？不一會兒，她就知道了答案。

這是一個夜市，這沒什麼稀奇，這是一個開在大學附近的夜宵，這也沒什麼稀奇，但是這個夜市也太大了吧，幾乎看不到盡頭。她左看看右悄悄，雖然大部分夜市都是一個樣子，畢竟這是她沒見過的夜市，而且這食物的種類也太多了吧。她偷偷咽了口水，很小心翼翼，但還是被甄淼發現了。

「想吃什麼，去點吧，我請客。」

「裝什麼假大方，明知道我剛吃完飯，根本吃不下太多。」

「愛吃不吃。」

「吃吃吃，正所謂，正餐和小吃的胃是不一樣的。」宋煙立馬下台階，趕緊衝到旁邊的攤位看起來。果然是北方啊，所有小吃的分量都比南方感覺多一些，這讓宋煙很是煩惱，感覺點了這個那個就吃不了，誰叫她的胃就那麼點大，剛才的晚飯確實已經讓她的胃已經八分飽了。

「來，別看了，帶你吃點燒烤，然後買幾瓶酒，帶你去好地方。」甄淼看著吃貨啥都放不下的樣子，實在有些受不了，直接幫她做了決定。

把她拖到一個燒烤攤位前，利索地點了一些下酒的燒烤。

「我說要和你喝酒了嗎？」

甄淼看了眼她壞笑道：「你要是不陪我喝，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這傢伙，明知道她今天沒帶錢出來，這個混蛋。她在心裡暗暗地罵了他幾遍。

「喝就喝，小心把你自己喝過去了，我可抬不動你。」

「放心，不會要你負責的。」這句話他是湊近了她的耳邊說的，溫軟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讓她心一不留神顫了一下。她羞惱地推開了他。

「說話就說話，湊那麼近幹嘛？」她不敢看著他的眼睛，往一邊瞟。

「這不是旁邊太吵，怕你聽不見嘛，好好的，怎麼脾氣又上來了，你這樣誰會願意當你男朋友。」祁陽一臉無辜。

「這事就不是你要操心的範圍了，謝謝。」她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

「你的東西好了。」燒烤老闆的插入讓這場戰役瞬間消弭於無形，她的關注力完全被烤肉的香氣吸引了。

祁陽拎著燒烤，再去便利店買了幾瓶啤酒，就帶著宋煙穿過校門，來到了一個小小山坡上。宋煙也被驚訝到了，原來這個大學里還有座山，站上這個山坡上，好像整個城市都在他們的腳下。萬家燈火，各色各樣的燈光聚集在瞳孔，一瞬間她感覺眼睛都有些花了，以為眼前只不過是某片夜景的重影。

「來，給你。」甄淼給宋煙遞了一瓶啤酒。

面對這樣的美景，確實值得喝瓶酒，她順手就開了喝了一口，「哈～」，喟嘆了一聲。

「我是不是沒騙你，這樣的夜生活不錯吧。」他嘴角微揚看著她。

「你是怎麼發現這地方的？」她不恥下問。

「你進來的時候難道沒看校名？」他斜了她一眼。

「太黑，沒看。」

「你這樣子，怎麼還沒被人賣掉？」

「好好說話，怎麼還人身攻擊了？」完了再喝了口啤酒，吃了口肉，並不打算跟他較真。

「這是我的本科大學，不然你以為你是如何進來的。」甄淼一臉忍耐。

「大學不是開放的，誰都可以進的嘛？」

「好了，你贏了，虧我剛才還跟門衛打了個招呼，幸好他還認得我。」

「你都能把保安大叔拿下，看來本科時候沒少犯事吧。」

「要你管。」白了她一眼，顯然是踩中了他的痛腳。

她嘿嘿笑了一聲，就不過多糾纏，繼續喝她的酒吃她的肉。

「不過這地方是真適合喝酒吃肉，不過和我一起吃的人不對。」她嫌棄地看了看旁邊的人。

「人不對？你還想和誰一起喝酒吃肉啊？」甄淼不接她的挑釁。

她腦子裡突然浮現了一個人，一個在城市的各個熱鬧的地方都能看到的身影。無時不刻，無孔不入地在滲入她的生活，讓她擺脫不了，忘了又會看到，沒辦法放棄。

見她忽然的沉默，甄淼好像意識到一些什麼，臉色有一瞬僵硬，心裡蔓延開來一陣的煩躁。側面看去，月光下的她自有她的味道。沒有那麼出眾到每個人都看到，但只要看到了，便難以忘卻。如同夜裡獨自盛開的曇花，美麗在特定人才能欣賞。但她剛才的猶疑和糾結，卻如同一根小刺，輕輕地在他的手背上扎了一下。

那個人，是誰？

「好了，沒這個人，我就是習慣性抬杠而已，來，我們繼續吃肉喝酒。明天老闆要是怪罪下來，我通通都甩到你身上，誰叫酒是你買的，地方是你帶的。」說完還對他微吐了舌頭，笑得很是張狂。

「哦，你確定我等會會把你帶回去嘛？說不定我會直接把你扔在這裡凍死，你最好還是少喝一點保持清醒。」

「哼，我相信你這個人心還沒有這麼狠，對不對？」邊說邊輕輕戳了戳他的手臂。

「誒，不要借酒趁機揩油。」

「你這身二師兄的豬油，送我都不要，哼……」

「這算是人身攻擊，抬杠歸抬杠，這算是犯規。」

「師兄，有句話叫做，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你不能和女人講道理的，不然這輩子你都娶不到老婆的。」說完好像很得意自己的理論，哧哧哧地笑起來。

「你難道沒聽說我的行情嘛？你還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每天穿得跟個男人似的，單看背面，誰知道你是個女的……我說你，平時也收拾收拾自己……」話還沒說完，發現旁邊異常的安靜，他轉頭一看，宋煙直勾勾地盯著他，她手邊還有兩個罐子。

不會吧，喝這麼快。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她就上手了，拎住甄淼的衣領。

「你竟然說我不像女人，我哪裡不像女人了，你個花心大蘿蔔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是花枝招展了，但你還不是單身狗一枚，你有什麼資格說我！」邊說邊搖晃他，勢要讓他把自己的話收回去。

「額咳咳咳……好好好，你先放開我，你這是要弒師兄啊……」甄淼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衣領挪開，緊緊地握住。想不到這妮子酒喝了力氣變這麼大。甄淼有些後悔帶她喝酒。

她的眼神沒有剛才那麼凌厲了，但是，好像有些迷離了。

不會吧，他在心裡祈禱。

「宋煙，你清醒一點，我們現在回酒店。」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嘗試讓她清醒一些，拍了幾下發現手感還不錯就改成捏了。這下，宋煙清醒了。

「痛痛痛，快給我放手！想死嘛你。」聲音一下子就嘹亮了。

「剛才我的確快被你勒死了。」甄淼沒好氣道。

「我好心好意帶你出來喝酒吃肉，你竟然一言不合借著酒意竟然對我行兇，你還有沒有良心。」那語氣聽似委屈，還有些示弱，宋煙從來沒見過一個男的將委屈和娘造作得扯不上一毛錢關係。

「我，我剛才只是酒勁有些上來了剎不住車，對不起師兄，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她將過錯全攬在自己身上，因為剛才行兇的卻是是她本人，而且師兄剛才示弱的控訴也讓她無從招架。

「今天的氣氛全被你破壞了，把東西收一收我們回酒店吧。」說完還裝腔作勢地咳了兩聲。

宋煙明知道這人戲精上身，也奈何不得，誰叫她剛才確實理虧。兩三下收拾完垃圾，就默默地跟著甄淼後面，認真思考自己個人的酒品問題。

看來以後真的不能再喝酒了。她默默在心裡警告自己，其實對於剛才的「行兇」她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的，吵架歸吵架，上手就不地道了，反而落了下乘，承認自己說不過別人，這對她來說是驕傲上不允許的。

甄淼轉過頭看到她耷拉個腦袋，還以為她在認真反省，偷偷牽起了嘴角。要是知道她在心裡還在關心輸贏問題的話，估計就要扶額了。

「時間不早了，走快點，等會說不定老闆還要查崗呢。」

「啊，老闆會這麼無聊？」她順勢出口。

「嗯？你說老闆無聊？」陰惻惻地反問。

「不不不，我是說，老闆的時間這麼寶貴，想必是不會用來在意我們倆在幹什麼的。」

這人，怎麼老是在給我挖坑套話，簡直防不勝防。宋煙暗暗下定決心絕不輕易開口，可能是因為酒精還沒代謝掉，感覺很多話都沒過腦袋就出來了。

甄淼看到她小臉因為懊惱都皺到了一起，感覺很是愉悅，今晚月色確實挺美的。

「好了，不逗你了，快走吧，時間確實不早了，明天還得早起。」這下口氣非常正經，順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嗯，手感不錯。

她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氣得真想揍他一頓，但又不能，只好快步超過他走到前面，眼不見為凈。

「你走那麼快乾嘛，你知道路嗎？」

沒有回應。

「左拐。誒，你別走錯了。」

還是沒有回應。路是走對了，氣看來是蠻大的。

「不要生氣嘛，喝酒已經傷身了，再加上生氣豈不是傷上加傷。」他追上她，走到她的身邊。

「我沒有生氣。」可是甄淼發現她的側臉有些許閃光的東西。

完了，她哭了。他努力回想剛才是哪句話太過分了，可是好像都不至於達到惹哭她的地步啊。雖然齊頭走了幾步，但他在心裡已經將思緒過了幾百回合，就是沒覺得哪句話非常嚴重和過分。

這時候你要是說知道她哭了，估計這個自尊心強的小姑娘更加懊惱了。

不由得，他說話的聲音帶著他不自覺的溫柔。

「今天本來是開開心心喝酒慶祝的，但我可能玩笑開得太多了，我想跟你分享我大學時候的秘密基地，你陪我來，想不到還讓你不開心了，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他頓了頓，「我只是有時候覺得你很有意思，就忍不住會想逗逗你，但是師兄，真的沒有任何想欺負你的意思。師兄也會希望你一直都開開心心的，以後這些玩笑師兄會盡量剋制，我只是很久沒敞開心扉了，一下子敞開得有些多了，讓你不舒服了你一定要原諒師兄啊，畢竟師兄，還可以幫你寫寫論文什麼的。」

本來宋煙聽到他這段話還有些感動的，聽到最後一句直接就笑了。

「你自己說的哦，不準再欺負我，還要幫我寫論文。」

「沒問題。」甄淼心裡終於放下來了，哄小姑娘還真是比功課還費腦。

「走吧。」這回這妮子的腳步才是真的輕快了，變化之快讓甄淼有些咋舌，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上當。他所看到的所謂閃光的東西，只是剛才宋煙不小心把手上殘餘的啤酒液蹭臉上了。

這是個烏龍事件，然而雙方都不知道。

－－－－－－題外話－－－－－－

基於生活，歸於平淡。